第10章 一点凄凉千古意
林将军看着众人远了，对着林寒雨怒喝道：“逆女，给我跪下。” 林寒雨莫名其妙的看了眼林将军，发这么大的火干嘛？都过了不惑之年了，为何他还是如此的糊涂呢！这回又是听信谗言，受人挑拨了吧！看那义愤填膺的样儿，这是又准备慷慨陈词了，当真是愚不可及也！ 林寒雨沉默了一会，还是走到了林将军面前，稳稳的跪在了被阳光晒的有些灼热的青石地面上，抬头目光平静的望向林将军。 “逆女，你可知错？”林将军怒睁圆眼，眼睛似要瞪出来般，带着阴狠的神色盯着林寒雨，宽阔的胸膛如海浪般起伏翻转，此时就差一道龙卷风了，只要这风暴一来，林寒雨必定会如一叶小舟般，倾船相覆。 “回禀父亲，寒雨已经知晓了。” “你……”林将军也是一愣，他以为这逆女还是要像以前一样，多次的狡辩，谎称旁人陷害她，没想到今日到是乖巧了。 “你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吗？”林将军想着，只要林寒雨能说出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他倒是可以破例免除她的家法之刑。 “回父亲，寒雨有错，错处有三，此三处分别为贪嗔痴。” 林寒雨笔直的跪在府门内，不卑不亢的回答这林将军的话，目光澄明的望着林将军，然而当林将军在接触到林寒雨的眼神之时，下意识的竟是往后退了一步，好阴凉的目光啊，久经沙场沐浴着刀光血影的他竟从这阴凉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片死寂，心下难免有些后悔自己有些过于严厉了，这到底是他自己的女儿，莫非真如夫人所说，这孩子已经被歹人给糟蹋了？莫非是惊吓过度，所以现在已经魔怔了？ 林将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缓慢又有些无力的说道：“既然如此，你便说说这贪嗔痴都是什么？而你又是怎么错的。如果你说的有道理，那么为父今日便不再罚你。” “父亲，这贪嗔痴为恶之根源，是为三毒，此三毒又极其残害身心，迷惑人们堕入无限的生死轮回。女儿与三皇子的婚姻，三皇子心不甘情不愿，而女儿却一心想要促成这段姻缘，甚至已经到了走火入魔、无所不用其极的办法，只为心心念念的想要得到，想尽办法得到，才招来这次的祸根，是为贪。 而女儿平日里所遇不如意之事，不思包容反省，不静心思考，不懂得拉拢人心，反而蛮横无理，仇视怨恨他人，更是随心所欲的极端处事，丝毫没有顾及家人的感受，给父亲大人增添了些许烦忧，此为嗔。 而第三点，那就是女儿一叶障目，有眼无珠，辜负了上天赐予我的一双明目眼睛，善恶不分，识人不明，心里总是以为有人可以依靠殊不知自己的想法太过于天真，不知人心的险恶，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人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而已，这便是女儿的愚昧无知之处，此处便为痴。” 林寒雨说到最后一点，眼睛颇为冰冷的望着林将军，嘴角勾起了一丝若有如无的冷笑。 “林寒雨，你…。混账，你这话分明意有所指，是在指责父亲对你不闻不问，照顾不周吗？又或是责怪你母亲对你不好了？真是笑话，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庶女而已，屡屡犯错，哪次不是你母亲为你求情的，你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没有依靠，错信了别人，果然和你那死去的娘亲一样，愚蠢至极。” “没错，父亲所言极是，确实如此。想我娘亲原本是司徒府的嫡女，放着当家主母的机会不选，偏偏跑来给你当妾，当真是情字一人伤人啊！愚不可及也。” 最后一句林寒雨便一字一顿，咬准力度用冷眼旁观的神态叙述这世态炎凉。 啪的一声，林将军狠狠的扇了林寒雨一个耳光，只见林寒雨那白皙粉嫩的脸颊瞬间变红变肿，五个清晰深红的手指印牢牢的印在上面，可见力度之大、狠心而又决绝。 “逆女，你竟然如此评价你的生母，果真是孽障，来讨债的。来人，上家法，给我狠狠的打。” 林将军说完，狠狠的甩了一下衣袖，便扬长而去。 …… “三皇子，这是我的哥哥游览峨眉山之时给我带回来的竹叶青，用每日清晨积攒的莲花露水来烹煮，茶色微黄淡绿，其味清香沁人，入口滋味甘醇，唇齿留香，请三皇子品尝，望您喜欢。 云恒，你也尝尝，多亏了你们二位今日的帮忙，我的风儿才捡回了一条命，我苦命的风儿啊！我这做母亲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二位才好。”说道此处，柳氏便拿出了手绢擦了擦眼泪。 “林夫人过谦了，举手之劳而已，子佩愧不敢当。”三皇子忙放下茶杯，对着柳氏施礼。 “是啊，林夫人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们这做小辈的了，表弟受伤云恒心里实在是难过，没有保护好表弟，已是愧对仙逝的姑姑。但见林夫人对表弟如此厚爱，如同己出，云恒心里甚是感激林夫人。林夫人放心，云恒定会尽全力彻查此事，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歹毒，胆大妄为，算计我云恒的表妹与表弟。” 听了云恒的话，林雨晴的脸色闪过一丝慌乱，而柳氏也脸色有些不自然，只一瞬便恢复如常，道：“云恒你不必查了，这都怪我啊！雨晴已经和我说了，没想到我身为当家主母，竟是没能照顾好寒雨，更没有想到竟是养虎为患，府里出了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那赶车的车夫竟然会起了色心，对寒雨……” 说到此处，林夫人竟是说不下去，脸上溢满悲痛之色。 “母亲，你别难过，谁也不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当务之急，是尽快给庶姐找名医治病才是。庶姐本就心气比旁人高，如今受了这难以启齿大辱，硬生生的被人毁了青白…… 如今怕是精神失常，有些疯癫了。在马车里，她竟是突然间出现了幻觉，青天白日的竟是突然撕碎了自己的衣服，女儿想要安慰她，反被她当成了匪人，惊呼救命，母亲，庶姐这样，还怎么嫁人啊？女儿好心疼庶姐啊！”说着，林雨晴一头扑入柳氏的怀中嘤嘤哭泣，母女二人则是抱头痛哭，好似肝肠寸断般，有着诉不完的悲伤。 听了林雨晴的话，北堂子佩与云恒脑海里不尽然的浮想起了他们在马车中的看见的一幕，那盈盈泪光的杏眼，随意披散的墨发，以及……这挥之不去的画面竟是硬生生的打断了他们的思路，半响，两人竟是没说出一句话。 “我又没死，母亲大人与meimei哭的有些早了吧？” 突然而至的清凉之音，带着仿佛腐朽了千年的寒意，使原本喧闹的厅堂徒然间静了下来，声音戛然而止，而那抱头痛哭的母女二人的脸上则是闪过一丝惊恐与慌乱的表情，但彼此之间相互望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如吃了定心丸般，顷刻间又镇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