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卑鄙小人

    忙碌了一天，将近亥时，最后一批贵客才陆陆续续的离去。等最后一名客人离开，食韵斋外面的灯笼摘了下来，大门也关上了。

    秦雪湘她们来到厅堂，在地板桌椅擦了一遍之后，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每天晚上都是干完了活儿才有饭吃的，这时候，大家的肚子都已经咕咕叫了，结束了工作就争先恐后的回她们奴仆们居住的窄小的西院去吃饭。

    今天，秦雪湘倒是不急，和诗泠走在最后面。

    这一天，她都有些心不在焉，往常回西院这一路上，她都是和诗泠有说有笑的，尽管知道晚饭还是干巴巴的馒头、稀腾腾的清粥和少得可怜的咸菜，但她还是会很兴奋的念叨着“吃饭喽，吃饭喽”。然而今天，她却只是低着头走路。

    “别担心了。吴mama虽然管着咱们几十号人，但在这食韵斋，她的地位也不高，要想见厨房掌厨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为了咱们的事，想必掌厨也不会在烧菜忙碌的时候抽空见她。再等等吧，只要厨房没能做出令王爷满意的菜，你就还有希望的。”诗泠早就察觉到了雪湘的低落，也明白原因，贴心的安慰了雪湘几句。

    “你最了解我了，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你。其实不管结果怎样，都是能接受的，只是等待总会让人感到烦躁。”秦雪湘抬起头看着满天繁星，今晚的天很晴朗，星星很亮，也没有风，一切都那么静，可雪湘的心却静不下来。

    等待确实是让人痛苦的事情，正如未知的未来会让人迷茫，雪湘再次陷入了茫然，不知明天该怎么办，更不知以后自己会怎样。内心凌乱非常，心绪也飞到了很远的地方。

    突然，诗泠的拉扯把她的魂儿给叫了回来，她扭头看着诗泠。

    诗泠指着一个方向，对她说道：“你看，吴mama和厨房的胡掌厨！是不是吴mama找掌厨商量你的事情了？”

    看到吴mama点头哈腰的跟着胡掌厨拐进了厨师们居住的北院，雪湘双眼放出光芒，这是希望啊，只要吴mama把自己的事情告诉胡掌厨，那他们就不至于对自己不闻不问吧。

    越到这种时候，人就越期待知道结果，雪湘等不及了，很想听听胡掌厨会怎么说，她拉了拉诗泠的衣袖，说：“我偷偷的去听听他们怎么说的。”

    没等诗泠劝阻，她就先跑过去了，诗泠不放心雪湘一个人，只好追上她，陪她一同去偷听。

    “胡掌厨说的哪里话，就算那个小贱婢会做菜，也比不上胡掌厨啊。再说了，她那种卑贱的身份，哪有资格进厨房。她要是爬上去了，还能给我好处？肯定会想办法报复我的。”只听到吴mama这样说了一句，她笑得谄媚，完全没有了面对奴仆时的那种刻薄之态，当然也不敢在胡掌厨面前趾高气扬、高高在上。

    看到这样的吴mama，雪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她不但没有为自己说好话，反而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个胡掌厨对吴mama的态度，就和吴mama对奴仆的态度如出一辙，他不屑的笑了两声，讽刺道：“我说你怎么这么急，原来就是怕那个奴仆直接来求我啊。不过就算她来求我，我也不可能让这么一个奴仆来给王爷做菜，王爷是何等人，岂是她有资格伺候的？奴仆进厨房，让我们主厨的脸往哪搁？”

    “是是是。”吴mama卑躬屈膝的应和着。

    好啊，这个吴mama真是太小人了，不帮忙就算了，居然来搞破坏，亏她还好意思要雪湘的镯子，雪湘气得快要吐血了。那个胡掌厨带着一脸的算计样儿，也不像是光明正大的人，雪湘已经不抱有希望了，这事儿也肯定是没戏了。

    这时候，胡掌厨掏出了一锭银子，吴mama的眼睛都看直了，口水都要流下来，她伸出双手去接，活像是一只没有尊严的哈巴狗。

    “既然她说会做，那就让她说出怎么做。你是明白人，可别做糊涂事，知道该怎么办吧？”胡掌厨的眼神阴险的不得了，手一松，那块银锭子掉在了吴mama的手心中。

    “知道，知道。这个功劳一定会是掌厨您的。”吴mama连忙把银子收了起来。

    躲在一旁偷听的雪湘，要不是有诗泠拉着，一定冲出去和那两个卑鄙小人拼命了。见过坏心眼的，可还没见过心眼儿这么坏的，还是堂堂掌厨呢，居然卑鄙到骗取别人的配方。雪湘庆幸自己跟过来偷听了，否则真的要被这两个阴险之徒给耍的团团转。

    在诗泠的劝阻下，雪湘没有逞一时之快，悄悄离开回了西院。

    刚拿了饭碗想去领饭，吴mama就来找她了。这回，吴mama客气了很多，追在雪湘屁股后面，千方百计的哄着雪湘说菜肴的作法，已经知道她的阴谋的雪湘，自然百般推辞。

    “雪湘啊，你的事情我告诉掌厨了，不是不给你机会，只是你也知道，厨房不是谁都能随便进的。你先说说怎么做，要是靠谱，掌厨才会让你试啊。”吴mama还在追着雪湘询问，胡掌事的吩咐，她倒是不敢怠慢，平时可没见她有这么好的性子。

    雪湘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看着吴mama的脸，就恶心的想吐，哪还有心情吃饭。

    吴mama还在虚伪的道个不停，左一句为了雪湘好，右一句尽力帮雪湘。雪湘实在难以忍受，把饭碗往桌子上一放，没能忍住气愤，指着吴mama的鼻子斥责起来。

    “刚刚在北院，你可不是这么和胡掌厨说的！”

    诗泠在一旁着急的拉雪湘的手，但是雪湘怎么也忍不下去了，也不打算忍了，她加大了音量，对吴mama吼道:“你瞪我也没用，这一个月我算是忍够了，也看明白了，你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根本就不可能给我机会，就算有机会，你也会搞破坏。士可杀不可辱，姑奶奶我不伺候了，大不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我死也死的坦坦荡荡，也比你们这群没有尊严没有人性的变态要好！你们别想得到我的方法，做不出菜来，到时候王爷生气，说不定你们这些小人就会来给我陪葬！”

    吴mama的脸色铁青，想打雪湘，但雪湘才不会乖乖的挨打，反而眼疾手快先下了手，给了吴mama一巴掌。这一巴掌，可是替好多人出了气，大家都暗自偷笑呢。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雪湘是准备鱼死网破了。但吴mama却并没有要她死，可能也是怕要不到菜的作法，没办法向胡掌厨交代吧，她最后也只是摔了雪湘的饭碗，罚雪湘不准吃饭，然后又是一番难听的责骂。

    雪湘一甩头，根本不理会吴mama，任由她骂，自己进房去睡觉了。她这么一闹，把吴mama气得够呛，大家伙儿也痛快了，只是这苦还是要雪湘自己来吃。

    半夜三更，大家都睡得沉稳，而雪湘捂着肚子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准吃饭，她饿的都胃痛了，哪里还睡得着。这种时候，她也什么都不怕了，穿好衣服下了床。

    睡在她旁边的诗泠醒了，看到雪湘正要出去，轻声问了一句：“雪湘，你去哪里啊？”

    “饿得慌，去找点吃的，你接着睡吧，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就当没看到我出去过，反正我是豁出去了。”雪湘说完打开了房门，毫无惧意，大大方方的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