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表情
“没事的话，我出去了。”芸清面无表情地说。 韩天佑却忽然扔过来一床棉被，“今晚，你睡沙发。”他冷漠地命令，直到此刻，芸清才愕然发现，原来他们在她的房间，不，严格地说，他们是在她与韩天佑的婚房中。于是，有几秒钟，她的脑袋又变得一片空白。 没有反抗，没有更多的言语，芸清行尸走rou般下楼，然后卧到了沙发上。其实，她哪里需要睡沙发，这里客房明明那么多，呵，韩天佑，摆明是要折磨她，可是，她绝不会向他低头，更不会这么轻易认输，因为，是他先欠下她的。 其实这时候，她哪里还能睡得着，身心都受到重创的她，连闭上眼睛都变得异常艰难。卫芸清歪在沙发一侧，盖上薄被，便开始了漫长的一夜。她无法不去想，不去揣测，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弟弟的事，韩天佑打算怎么给她交代……还有……那个让韩天佑这么用心的女人到底是谁？这本不该是她想的问题，可是她却不能不去想。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各种问题在脑海中来回翻滚，她觉得脑子都要爆炸了。第一次，她觉得黑夜如此漫长，第一次，她感到如此孤独。 手机震动，稍稍扰乱了她的思绪，拿过来一看，竟然是褚少寰的短消息。这个男人出现的时机，总让芸清觉得他好像有某种特殊的感应能力。 褚少寰：睡了吗？心情好吗？ 这样无聊的短信，如果是在平时，芸清一定是不会恢复他的，可是现在，她却忍不住回过去。 卫芸清：不好。 褚少寰：出什么事了？！！褚少寰的回复异常的快，而且，语气也很激烈，似乎很是担心。 卫芸清：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褚少寰：是不是韩天佑又欺负你？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卫芸清：太晚了，还是不要了。 褚少寰：其实，芸清，做人快乐才好。其余的都不重要，而婚姻呢，当然是以爱为前提，如果没有爱，勉强，对大家来说都不是好事。 这条信息的内容太明白不过，关于她和韩天佑的婚姻，褚少寰至少看出了两点，一是，芸清不快乐；二是，他们在一起很勉强。所以下面，芸清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又担心他会打过来，于是便心烦意乱地关机了。这场勉强在一起的婚姻，到底该怎么结束呢？芸清望了望楼上的灯光，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中，她觉得自己似乎是睡着了，但很快又被楼上巨大的动静吵醒。那是韩紫千剧烈呕吐的声音，又好像是谁摔倒了。说到底，韩紫千不仅是韩天佑的meimei，还是她的弟妹呢。于是芸清便又温了一杯热牛奶，端到了楼上。 “哥……”楼梯走到一半，她便听到了韩紫千压抑的哭声。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会这么痛苦，既不告诉煜树，好像也没告诉韩天佑。难道……是她爱上了别人。芸清端着牛奶一步步靠近房间，却赫然发现房门没关，难怪刚才在楼梯上就听到了紫千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给紫千……”芸清站在门口，将门推开了一条小缝隙，然后就是透过这条小缝隙，她看见了她这辈子都不愿意看见的画面！ 芸清手中的牛奶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掉在了地上，白色的液体四溅飞散，在地上涂抹成绝望而忧伤的形状。 此时此刻，卫芸清难以形容心中的感觉。这种感觉跟几天前她在办公室撞见韩天佑跟那个长发女人苟且还不一样，她好想吐。这简直……芸清站在门口，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韩天佑和韩紫千都看到了她，韩天佑尤为震惊，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把紫千推开，但是韩紫千却跌跌撞撞地走到芸清面前，反手就给了她一耳光，看她那样子，似乎还是醉的。 “你们！你们！”芸清摸着被打的脸，本能地就想打回去，但韩天佑却适时地拦住了她的手。于是芸清怒极反笑，她笑看着韩天佑怒声骂道：“变态！韩天佑你这个变态！”芸清怒骂，她已经失去理智了，因为这样的场景与结果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气得浑身发抖的韩天佑，反手也给了卫芸清一耳光。 “我们根本不是兄妹！” 芸清被打懵了几秒，几秒过后，她果断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回敬韩天佑一耳光。 “你，不配打我。”说完，她大力吐出口中的鲜血，将手中的东西重重仍在地上，转身便走。这个家，这样的人，她真是受够了，也看够了。 芸清一冲出家门便放声大哭，韩天佑，他怎么可以这样！ 然而卫芸清一路跌跌撞撞跑出来，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回城中村吗？一定会被别人问长问短。去餐馆找李姐？可是这个时间，人家一定在休息。芸清这才悲伤的发现，在这个城市，她除了冯瑶瑶，再无可以推心置腹的人。 跑着跑着，却发现迎面开来一辆看上去有些熟悉的车。汽车在离她还有不到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芸清，真的是你。”褚少寰打开车门慌里慌张地走出来，“你的电话怎么忽然不通了？” 芸清一看是褚少寰，先是吃惊，继而又是满满的感动。她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因为拨不通她的电话而着急。 “怎么是你？”芸清问。 “听你说心情不好，然后电话又不通，我有些担心所以就来看看。”褚少寰依然是那副让人心暖的笑容。芸清叹了口气，问道：“如果没在这里看见我，你是打算去我家吗？” “是啊，已经打算好了。”褚少寰认真地说。 芸清依然叹气，褚少寰的用心，已经很明确，可是她何德何能？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褚少爷。” “不要那么见外，叫我少寰就好。对了，芸清，这么晚你去哪里？” 面对褚少寰的问题，芸清只是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然后忍住心中汹涌的悲伤，低声说：“我想去喝两杯。” 褚少寰眉头微皱，淡淡地说：“这么晚了，喝酒伤身体。” 芸清淡漠地一笑，说道：“是啊，所以没打算要你陪。” “芸清，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芸清摆摆手，豪爽地说：“搭你车去酒吧，不介意吧。”说完，她便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褚少寰却只是摇头。 一进酒吧，褚少寰便被芸清喝酒的架势吓到了。她分明就是想跟自己过意不去，一杯接一杯的烈酒，像喝水一样。辛辣与甘甜透过喉咙一直涌到心中，芸清喝了好多，却仍觉得心中冰冷。 “芸清，你不能再看:]书；？网科幻？ 喝了。”褚少寰妄图去抢芸清的酒杯，可是她却灵活地抓起酒瓶，三步两步就滑到了舞池。 “聚要吃苦散要吃苦，就看谁更顽固……”芸清口齿不清地哼着歌，“眼前无路心中有路，何必自己漫步……爱如苗圃命如蜡烛，沿路烧到光秃……”唱着唱着，喝醉的芸清便哭了。她在人群中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肩，哭得像个孩子。 “韩天佑……你怎么可以喜欢自己的meimei。韩天佑……”她睁开泪眼，又抓起酒瓶，但这次却被褚少寰抓住。 “你真的不能再喝了。”少寰将她扶起来。 在芸清既混沌又模糊的视线中，眼前拉她的人变成了那个让她伤心难过却又柔肠百转的韩天佑，于是她用力扑进他的怀中，带着浓重的鼻音，喃喃地说道：“韩天佑，你喜欢谁都不要紧……为什么要喜欢自己的meimei。若是别人知道了，他们会怎么说你……韩天佑，你这个笨蛋，傻瓜。”芸清声泪俱下，褚少寰听得既震惊又心酸。 “韩天佑，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欢你。”酒力上涌，芸清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醉态百出。 褚少寰将芸清拉到面前，看着她的脸，认真地问：“他，哪里值得你喜欢？” 芸清看着褚少寰，歪着头愣了一会儿，然后又嘿嘿傻笑，“这是秘密。” 褚少寰叹了口气，自语道：“为什么要自己这么辛苦呢！”芸清不看他，又像个孩子一样哼起了歌，哼了一会儿又哭，总之一晚上，她就是哭哭笑笑，泪水没听过，而褚少寰，作为一个旁观者，却无可奈何，对她的喜怒只能袖手旁观，因为他离她的生活还有好远的距离。 “卫芸清，总有一天，我会懂得你的快乐与悲伤，知道你所有的过往……”看着歪在自己身上半醉半醒的芸清，褚少寰暗暗下了决心。 “痛……”他突然不小心碰到了芸清抱着手绢的手腕，芸清痛得眉头打结，于是褚少寰偷偷解开了手绢，才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她，竟然想割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这时，芸清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韩天佑，可是芸清早已不省人事，更没有想要接电话的意思。思索了片刻，褚少寰便按下了接听键。 “卫芸清，马上回家。”韩天佑沉声说。 “是我……”褚少寰开腔。听到是褚少寰，电话的声音很明显愣了一下，接着便是**裸的威胁：“褚少寰，如果你敢动卫芸清一个指头……” “在说这些话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反思一下自己都做了什么？芸清为何半夜要出来喝酒，为何她想自杀？”褚少寰不客气地打断了韩天佑的话。 自杀？她想自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他一点都不知道。听到这里，韩天佑有点慌，有点乱，可是，他不能输给褚少寰，于是继续强势地说道：“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与你无关。告诉我，现在她在哪里？” 韩天佑在医院找到了卫芸清，此刻，她已经安稳地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如纸，手腕处包着厚厚的纱。 “伤口已经感染了，需要住院几天观察。”医生面无表情地说。 褚少寰包着双臂，认真地看着韩天佑，说道：“如果，你觉得她不够完美，不值得你爱，你可以放她离开。” 韩天佑冷笑，沉声说道：“不好意思，褚大少，今晚谢谢你照顾我太太，现在你可以回去休息了。”他优雅而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姿势，少寰也给他一个淡漠的笑，而后便胜券在握地走了出去。确定褚少寰走了好远了，韩天佑才坐到芸清的身边。然后轻轻伏下身来，对着她的失聪的左耳，柔声说：“对不起，卫芸清。”说完，他将她的刘海拨开，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 “走开！不要过来！魔鬼！走开！”昏睡中的芸清好像进入了梦魇，一会儿哭一会儿颤抖，整个人好像都要崩溃了，韩天佑便紧紧握着她的手，间或拥抱她。而芸清在梦中似乎看见了韩天佑来到了她身边，可是天亮醒来时，身边出现的却是周伯。 “少奶奶，你终于醒了。”周伯慈爱地摆出精致的清粥，“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少爷都无精打采的。要我说，夫妻两个，有什么话不能讲开来吗？” “周伯……”芸清还未说话，眼泪便已经溢满了眼眶。她不知道怎样去说心中的委屈。 “少奶奶，这是怎么了啊？”周伯手忙脚乱地给芸清找擦泪的面纸，芸清却一边笑一边用手背抹着眼泪问道：“您不是在老家吗？” “唉，我家的事已经忙得差不多了。昨夜接到少爷电话，说你出事了，我便赶回来了。”周伯语重心长地说：“少爷，他有时候是有些孩子气的，所以少奶奶你一定不能跟他较真。” 但芸清却只是艰难的笑，因为她看见的听见的，跟周伯说的，已经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问题了。 “周伯，你知道少爷，他为什么从不带女孩回家吗？”芸清看着窗外，麻木地说。 “少爷脾气不好，跟一般女孩子都合不来。”周伯倒是没看出芸清异常，只是一边摆弄着饭菜，一边自顾地说着。芸清冷笑着问道：“一般女孩子合不来，那不知道少爷跟什么样的女孩合得来呢？” “从小到大，少爷只跟四小姐玩，只跟四小姐合得来，估计他比较喜欢四小姐那样的女孩吧。”周伯说。 芸清忽然想放声大笑，多么讽刺，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抚摸着紧紧包扎的右手，芸清想到了弟弟煜树。在这场混乱的关系中，她差点都忘记弟弟也将是一个重要的受害者。她该怎么跟他说呢？或者是等韩紫千亲口告诉他？她的弟弟，韩天佑的假meimei，然后是她和韩天佑，这如此混乱的四角关系，芸清却忽然有些明白了。她依稀记起，是韩天佑要她去煜树的婚房做那些事的，当时所有的事都是他一手cao作，开始她以为他只是恶作剧，想捉弄她，可是现在想想，也许他根本就是为了报复弟弟和她！什么不得已，什么为了家族的声誉，真是太可笑了。一切都只不过是韩天佑的报复的私心……可笑是她，还曾经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