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混乱
之前也说过，和以与异类沟通为目的特化的00Q不同，00C是专门特化了量子跳跃能力的机体，其设计师，是经历了后天变革并努力学习钻研了十几年的学术知识，成为世界上这行业有数的几个专家之一的菲露特·古蕾斯。据说这架机体设计的根本目的便是去寻找四十年前因为ELS事件而一去不回的初代刹那·F·清英。 ——有些扯远了。不过说了那么多，其实主要想要强调的就是，若是以单纯的作战能力判断而言的话，这架00C，是稳在00Q之上的，即便因为处在这个参数不明的空间内而暂时无法自主发动量子化，不过即使只是以机体本身的能力，也可以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 索拉不知道路西菲尔为什么没有动作。从头到尾，对方一直就在不远处静静地立于虚空之中，就连自己展开了如此激烈的行为也没有引起对方一丝一毫的反应。 不过她是不会考虑太多的——毫无疑问对方是敌人，那么既然他不行动，那就自己行动，就是如此简单。 于是下一刻，爆发了全身粒子，浑身都散发着红芒的00C便跨越了数百米，双手各持着一长一短两把GN剑VI交错着进行斩击——而感受到了危险的路西菲尔也终于不再站桩，后退，龙骑兵发射，光翼横扫，磁轨炮伸出……数个动作一气呵成，反应激烈得一塌糊涂。 看起来很厉害的应对，但是，索拉却从中感觉到了不对劲。 不应该是这样的。 虽然先前并没有太多和路西菲尔交手的经验，但是这个人在战斗时的风格是相当强烈的——快速、流畅、高效，以及强大的压制力，这便是路西菲尔给所有人的印象，然而眼前的这位，这种一股脑的作战方式，所实话，也就看起来可怕一点罢了，和先前的路西菲尔风格相比，就是受过鲜血洗礼的百战精英与只知道打架斗殴的街头混混的区别。 双翼的浮游剑脱落，在身前组成了GN力场挡住了攻击，同时再度欺身上前，浮游剑对龙骑兵，00C对“路西法”。 因为在这个空间内，00C虽然无法量子化，但是因为Trans-AM的发动，不仅机体的性能和武器的出力提升了数倍，透过安装于00C之上的特殊机构，索拉更是可以做到单方面的“相互理解”——换句话说，她可以大概地感受到对方的心思从而做出有效的应对。 在这种情况下，她理应是能够压着路西菲尔打的……如果是正常状态的话。 她现在脑袋的状况，非常非常得不正常。索拉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脑子很乱，本来就因为在莱斯丽的空间走了一遭而带上了一堆不属于自己的莫名记忆片段，更糟糕的是，自向着路西菲尔初步地“进行理解”后，这些记忆片段便像是遇水的石灰一般，产生了夸张的反应。 学习、锻炼、任务、杀戮…… 自己的和不属于自己的各种记忆片段完全不受控制地从脑海中跳出，在战斗中出现这种比分心还严重无数倍的情况几乎就可以和死亡画上等号。若不是路西菲尔的精神状况还要比她更糟糕，索拉根本就连打斗不用打了。 …… “活下去！” …… 青色的剑刃与光束刃相交，火星四射，脑中的片段不知何时尽数化作了一个声音，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在一片火光中一遍又一遍地向着自己重复着这三个字。 “活下去！” 闪过了路西菲尔的射击，索拉也切换了GN剑VI的模式开始还击。 路西菲尔的精神状况很混乱，完全不像是正常状况——甚至依目前所感受到的状态而言，或许连正常人都算不上了。 ——她并没有深入地去“理解”敌人的心灵。现在是在战斗，并不需要“相互理解”，所以她其实并不清楚路西菲尔因什么而混乱，然而即便只是感受到了最表面的东西，索拉也还是能够依稀地判断出对方的行动方向以此进行应对，不过那种混乱的思绪却也让索拉越发得感到不适。 …… 少女失去了朋友。 少女失去了家人。 少女失去了家园。 明明，明明为了守护，已经付出了一切，为了获得力量，牺牲了所有时间——可即便如此，面对敌人，却依旧没有还手之力。 最后，少女连自己本身都失去了。 …… 脑中的记忆片段逐渐变得有序了起来，以此相对应，索拉的状态也开始有了回升。 “莱斯丽·克莱茵……” 她口中呢喃着这个名字，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在战场上分了一点心。 没法不去在意。这是那个失去了一切的少女最后唯一所保有的东西，也是她最珍视的东西——那个父母给她所取的名字。 很奇异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莱斯丽·克莱茵。” 再度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很陌生，但是，似乎，应该是很熟悉的……不，不能说是熟悉，而是更加深入的，是绝对，绝对，不能忘记的…… “为什么？” 索拉迷茫了。 ——为什么不能忘记？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 和路西菲尔的交锋还在继续，说实话并不是什么困难的战斗，对方完全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水平，这种驾驶技术不算机体因素的话甚至还不如一些精英机师。而随着索拉自身的不适感逐渐减轻，胜利的天平也不断地向着她的一侧偏转。 不过面对这种优势的情况，索拉并没有丝毫的放松。面对一个队长级别的毁灭者，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奇怪，因此，直到确确实实地取得了胜利之前，她都会全力地保持着神经紧绷的状态。 然而她是多虑了。 层层逼迫，步步推进，最后，当索拉将手中的剑刃送入“路西法”的驾驶舱时，路西菲尔也没有展现出任何特别的手段。 ——不要说什么毁灭者的特殊能力了，就连精神指令技从头到尾他也都没有用出哪怕一个。 这个人并不是路西菲尔·普瑞德。 索拉有了些许明悟。 ——这只是一个精神出了问题的疯子而已。 看了一眼控制台，提耶利亚还在全力进行对四周围空间参数的解析，自己不便打扰。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也找不到月白或者那个莱斯丽的气息。 一时间，她似乎是无事可干了。 脑海中，记忆碎片依旧在翻腾，不过比之方才，已经变得相当清晰明了了。 莱斯丽的父亲，那个有着最强之名的男人，因为叛军的对于家人的威胁而不得不向着敌人妥协，从此一去不回。和蔼可亲的叔叔婶婶们，也在与叛军的战争中逐一失去生命，最终，就连那位完美的母亲，也因为心力憔悴倒在了办公桌前。 失去了一切。 没能守护住一切。 被战争，被莫名乱入的敌人夺走了一切。 ——这一切的一切，本是不该发生的。 “毁灭者……” 是的，莱斯丽的世界，就是因毁灭者而亡的。 “解析完成。” 提耶利亚的声音将索拉拉回了现实，宣告了00C的能力恢复了正常。 “辛苦了，接下来进行对白的搜索，他的本体也一定就在附近……” 话并没来得及说完。 前方，那本已经失去了动静的“路西法”突然动了。 淡蓝色的粒子从其身上每一处装甲的裂隙渗出，机身上由索拉造成的大大小小伤痕迅速地消失不见。 没有迟疑地，索拉再度挥出了手中的剑，不过“路西法”在这之前便以夸张的速度猛地后退了一段距离，并且在下一刻，金色的光翼将整个机体包裹在内，实现了完全无死角的防御，阻挡了索拉后续的一系列攻击。 “高能反应……无法解析能量的类别，请务必小心。” “明白。” 虽然不知道路西菲尔的变化是怎么回事，但是索拉选择了全力来进行应对。 浮游剑环绕周身，身体和手脚上的数片装甲脱落，露出了隐藏的GN电容，然后，两个新式的GN炉进行了全力的运转。 ——量子爆发！ 巨量的GN粒子以00C为中心快速地在四周围的空间扩散了开来，整架机体，都笼罩在了青色的光芒之中。 这是00C这架机体真正意义上的毫无保留的全力。 然后，因为扩散的量子爆发领域，索拉在不经意间，再度接触到了路西菲尔的心灵。 首先可以证明，之前的那一下没有杀死他……或者说准确点，之前杀死他后，现在路西菲尔又活了。 ——然后，意外的，透过对他的“理解”，索拉发现，路西菲尔已经没有之前的那种混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可怕的执念。 不断地，不断地，在那个心灵中，他不断地念叨着一个名字，而索拉对于那个名字，也并不陌生。 ——拉克丝·克莱茵。 “真的是你啊……” 叹息着，表情很是罕见地带上了些许复杂，索拉喃喃道。 “——基拉·大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