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2章 劝 慰

    柳嫂伸手摸了摸阿顺帆头上的刀疤，又低头指着他的腿说：\"那两个兄弟就这样狠心不看僧面也要看看佛面呀，只管把你往死里打，万一你有个好歹孩子怎么办\"

    阿顺帆却宽慰柳嫂说：“不过是些皮rou之伤，过个十天半月就好了。”说话间床上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阿顺帆赶紧走过去抱在怀里，转身对柳嫂说：“干娘，来生我给你当牛做马偿还我父子俩欠你的恩情。”

    \"别说傻话了，不过我看这孩子大概就是没娘的命，喂啥吃啥，晚上也不哭不闹。\"

    听到柳嫂的话，阿顺帆双眼潮湿着把一张脏兮兮的脸紧紧贴在儿子的小手上。柳嫂也不觉心酸起来。停了好大一会，她说：\"你抱着成儿呆在屋里不要出去，我去给你舀盆水洗洗脸，然后再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阿顺帆急忙拦住她说：\"我这会子不饿，你坐下歇会儿吧。\"

    \"我去给你端盆水洗把脸\"柳嫂说着走了出去，不大一会又端着盆子走了进来。她从阿顺帆手里接过孩子，接着又问道：\"小惠那孩子从此不回来了吗\"

    阿顺帆边洗脸边答道：\"也不是，她那两个舅舅恨不得立刻将她赶出去，无奈她外婆宁死不肯让她走，说是要想让小惠走除非她咽了气，当时我也不好再坚持，但心里又放心不下。最后我就把身上的银票都交给她外婆并叮嘱她将来交给小惠，以免孩子长大了受难。往后，我打算每隔个三年两载的，我就去看小惠一趟。\"

    柳嫂听完叹息着说：\"应该这么做，只是没想到秀玉这样的好人，偏贪上两个混帐的弟弟。\"

    阿顺帆洗好脸又把孩子接过来，柳嫂递给他一只板凳，自己侧身坐在对面的床沿上。这时阿顺帆忽然看着柳嫂说：\"干娘，明天我想带成儿去给他母亲上趟坟。\"

    柳嫂吃惊地一下子站起来连连摆手说：\"不不你不能出去，更不能去上坟。\"

    阿顺帆奇怪地看看柳嫂，问道：\"干娘我说带成儿去上坟，你怎么一下子紧张成这样怕什么呢\"柳嫂急忙掩饰说：\"不怕什么，我的意思是说等你的腿好了再去也不迟。\"阿顺帆却固执地说：\"我从韶关都能走回来，还能走不到秀玉的墓前吗所以我一定要带成儿去，不去我不安心。\"

    \"我说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你一回来就想惹干娘生气是不是\"

    阿顺帆没敢再言语，因为他从没见柳嫂发过这么大的火。\"柳嫂的火从何来呢\"阿顺帆忍不住暗想道，\"难道她对秀玉有看法、成见或不满不会，柳嫂不是那种因循守旧的人，何况刚才她还夸秀玉是这样的好人呢，那么她的火从何来呢\"阿顺帆越想越摸不着头脑。

    这时候，柳嫂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她迫切地想把吴来到望夫村的事情告诉阿顺帆，可又怕他沉不住气惹出事端来，就眼前的情形而言不说又怕瞒不过去，万一他坚持明天去上坟，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思前想后，柳嫂还是决定以他行动不便为借口强迫他留在家中，最好是不出这个院子，等腿伤好了再说给他，就是跑也能跑得快些。

    柳嫂思忖到这里轻咳一声，改用亲切的语气说：\"帆儿，干娘都是替你着想，你走了几百里路刚到家，连口气还没来得及喘匀乎，又说要去上坟。当然，去给秀玉上坟是应该的，但无论如何也要等你的腿好了再去呀，你这样拖着一条伤腿到处乱跑，万一感染了落下后遗症，将来我和成儿一老一小靠谁呀\"柳嫂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

    “干娘你别伤心，明日我带着成儿去去就回，再说秀玉的墓地距离望夫村并不算远，等我从墓地回来后，保证听你的话不到处乱跑。”阿顺帆苦苦央求说。

    直觉告诉柳嫂再劝也是枉然，犟劲头一个。不如照实说了，兴许能找到一个两全的办法，她焦虑中暗暗打定主意，继而看着阿顺帆说道：“帆儿干娘对你实说了吧你不但不能带成儿去上坟，就连这个院子也不能出去，因为吴来正到处找你。”

    听到吴来这个名字，阿顺帆眼里几乎喷出血来，额头上的青筋也条条绽出而且急速跳动着，此时假如吴来就在眼前的话，只怕他再劫难逃。\"吴来在哪里他是不是想死等不及了\"阿顺帆吼叫般的说道。

    \"你先沉住气，听我把话说完。\"

    阿顺帆没再言语，而是用力捏着下巴，以防那张脸愤怒的脸因抽动过火而变型。柳嫂等他的情绪稍稍稳定之后，才把吴来到望夫村的情况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最后柳嫂劝他说：“这种人惹不起躲得起，这也是我不让你出去的原因。”阿顺帆却冷笑着说：“明天我把院门敞开等着他，我要让他有来无回。”

    阿顺帆本是个刚毅的血性男儿，逼急了天不怕地不怕，天皇老子也敢对着干。柳嫂完全了解他这一点，于是她冷静地望着阿顺帆问道：“吴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呀干娘也不了解，你能否说给我听听”

    阿顺帆正怒气冲冲，听到柳嫂的话立刻鄙夷地答道：“没人沾的下三烂披着人皮的癞皮狗强取豪夺的禽兽”

    \"唔他家有几口人呢\"柳嫂又问。阿顺帆又不加思索的答道：\"就他一个独杆，竹溪镇的人都知道。听镇上的人说，要是他那造孽的爹娘还活着的话，他兴许会收敛些。\"

    \"哦原来是这样一个人。\"柳嫂略一沉思又问道：\"你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这样一条贱命吗\"

    阿顺帆一怔没答话，柳嫂仿佛并不要他回答。因为她又接着自己的话茬说道：\"就算你愿意，当然我这是退一步的说法，在你拿自己的命换了那条贱命之后，成儿怎么办我已经是手扒着棺材盖的人了，搬着脚指头算也不过再活个十年八年的，难道你想让成儿走你的老路吗还有，秀玉临死是怎么说的秀玉又是为何死的她能为孩子不要命你难道不能为孩子忍气吞声吗\"

    \"我......\"阿顺帆张口结舌，他本来想说\"难道就由着吴来这样的人为非作歹而不能伸张正义吗\"可是孩子的小手突然抓了他的脸一把，接着又哼、呀的自语起来。阿顺帆一下子把脸埋在孩子身上，半响没抬起头来。

    \"帆儿看在孩子的份上，干娘希望你忍一时，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想这件事应该等成儿大一点再说。到那时你再找找吴来算帐，干娘保证支持你。然而，眼下如果你跟吴来硬打硬拼丢了性命，秀玉岂不是枉死了\"

    柳嫂的话使阿顺帆从激怒中清醒过来，因此他说：\"干娘你放心吧，我不会过于冲动的，不过我要静下心来想想也好有个具体安排。\"

    \"那好，天也黑透了，我去做晚饭，你抱着孩子在这里思量思量。\"柳嫂说完起身朝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