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我看着她资质不错,然而相貌中庸,怕她伺候不了陛下,就只是单单留下了,想着到选完了再顶,皇后娘娘觉得此人如何?”那句相貌中庸伺候不了陛下可是句句说到了温良仪心里。 就是要越丑越好,越记不住越没特色越好,温良仪恨不得将全帝都最丑的女孩儿选入宫里做妃子。 果然,温良仪不假思索:“无碍,陛下选妃当选贤良,把她留下吧。” 凤槿萱暗笑,有皇后亲自定夺,就算君莫邪要秋后算账也找不到她头上了 又匆匆地将剩下的秀女看了个遍儿,眼光在几个特别漂亮的秀女脸上停了停,一时间秀女们看着满盘珍馐也吃不下去了。 莫无表情的脸,冷飕飕的眼神,好像背后都在刮着阵阵阴风。 “可有特别中意的。” 温良仪摇了摇头,目光定定放在一个容貌出奇秀妍的女孩儿身上,凤槿萱挑挑拣拣,将那女孩儿作的一阕辞藻清丽的小诗拿了出来:“是吏部尚书家的长女,谢兰浅,倒是个才情卓绝的女子,皇后娘娘既然如此喜欢她,本宫就做主,将她留下好了。” 再没有一个女子能在谢家女儿跟前号称一句本小姐系出名门,世家良媛了,因为,陈郡谢家,古往今来就是世家代表,仅次于琅琊王氏,位列十大世家第二。 谢家宝树,说得就是他们谢家的公子们,个个都是玉洁挺拔的好郎儿。 不用看,凤槿萱就晓得,谢家这次进宫选秀的女子,一定容貌拔群,气质脱俗,恨不得直接号称刚从九重天天宫瑶台赴宴回来。 温良仪两道凉飕飕的目光将凤槿萱横竖鞭打了几回方才收回来。 “不妥。” 凤槿萱一锤定音:“没什么妥当不妥当的,谢家女儿系出名门,蕙质兰心,通身上下处处妥当,留下了。” 温良仪默了会儿,拂袖走了。 之所以选她,是要用她将小殿下的命和世家大族们牵连起来,谢家能带的动那些个家族,将来小殿下的命,就能多保一分。 毕竟连藩王们也有许多门客,是这些世家走出来的。 不过,凤槿萱可不是喜欢做了好事儿不留名的人,尤其是在温良仪跟前,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刨开,染成红色给她瞧瞧。她是怕透了这个背后捅刀子翻脸不认人的meimei了。 凤槿萱将一屋子的秀女丢下,提着繁复锦绣的裙摆,一路不起尘风地走过去。 “傻meimei,你真生我气了?”遂把自己的思量全盘讲与了温良仪听。 丁香花开得一丛一簇的紫色,蝴蝶扇动这五彩光耀的薄翼,凤槿萱一手扶着花串,一边小心瞧着温良仪的面瘫脸。 “jiejie说的,当真?”温良仪的眸光略微转动,停留在凤槿萱脸上,冷飕飕的感觉少了不少,暖融融的阳光伴着清浅的花香,一片融洽。 “当真。” 温良仪蝶翼一般的睫毛微微垂落,伤感的好像一个碎了一角的瓷娃娃。 “傻孩子,你若再他心上,情敌三千又如何?你从小也都见到了,别说这是宫里,那小门小户里,还要给夫君纳个妾室,你这样争风吃醋,可不就是犯了七出之条?你都嫁人了,你娘不在你身边,阿姊教你,你不听,到时候别误了。”温温柔柔的话,长姊如母,凤槿萱此时,说出口的话也带了三分真心。 温良仪忽然跪了下来,一双冰雕玉砌的脸,冷静的瞳:“阿姊,meimei不懂事,还需阿姊多多教导。” 凤槿萱一片欣慰:“你懂这些就好,千万别跪了,这里又不是姑苏闺阁里,如今,你可是当朝皇后,母仪天下,我纵是你亲姊,也承受不了这般大礼。” 凤槿萱一个从不讲究规矩的人,今日竟然破例说了这篇大话,也是心里有了几分动情之故。 送走了温良仪,凤槿萱不知道多少次叹气了,到底是个小孩子,就好像一朵毒花,年幼到还未完全绽放,肆意挥洒她的毒液,偶尔稚嫩柔软,美好得让人难过。 回去后,草草将人过了遍,这次有了更多的考量,在留人上面也多有思虑,还是取了个平衡之术,野心勃勃乖觉听话肯出力的,就做了宫女,安插到养心殿的女史更是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爱怎么爬床怎么爬吧,别不小心把命爬丢了就好,她平衡、制衡有术即可。 又将一些素有清誉、世家大族乃至达官贵人的名门女子安排到了才人的位置,美丑不拘,让皇上刚刚好能把三宫六院填满了即可。 待到全部定夺完,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了。 清漏滴铜壶,月上柳梢头。她乏得狠了,回了百花宫。昨夜的大火扑灭即使,只烧了几扇隔扇门,如今已经被乖觉的小太监们收拾了妥当,她一个人用了饭,就去睡了。 睡到一半儿,就被红玉推醒了。红玉眉眼有着说不出的焦急:“小姐,君魔殿将新送去的女史陈采薇收用了。” 凤槿萱睡意朦胧,随便“哦”了一声。 他收用谁不是很正常么?要是天天劳心劳力管他收用谁,她还不早就得心力耗尽了? 他倒是聪明,陈采薇都是他的人了,陈芙还不是手到擒来……来……来的事儿!? 凤槿萱睡意尽去,猛地坐起来:“你说什么,他将那个收用了?” 凤槿萱自诩是里走出来的人,一直想着,当初要是那个选名儿的手稍微歪一下下她就叫采薇了,多么好听有意境啊,比槿萱这么一个拗口的名字好多了。 红玉不懂什么,她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自己的名字就是其中认识的俩大字,还不会写,但是她听懂了小姐说的是那个死不要脸的陈采薇,啊呸,靠着小姐的关系做了宫里的女官,当晚就拆小姐的台,抢小姐的男人。 欣慰的是,小姐还知道心疼君魔殿,在乎君魔殿,不枉君魔殿对小姐的一片痴情。君大人笑容帅帅的,什么都帅,武功又高强,打得过她红玉,还有那股子高贵威严的劲儿,和小姐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 小姐赶快嫁给君魔殿吧!到时候哪怕只给她一个通房的位置,他们三个人都能好好过日子! “小姐,陈采薇一定用了什么媚术!我听说有种媚术叫房中-束,她一定就是使得那个法子!” 凤槿萱感觉好像有蚊子在耳边一般烦躁,伸手挥了挥,将红玉乱七八糟的话挥开了。 慢慢镇定下来,心思回转。 不能让君莫邪找到陈芙。 这个陈采薇,白天还各种暗示要为她所用,转眼就另抱琵琶,好,她倒要去瞧瞧,给她点颜色看看。 她的位置,也不是谁想就可以轻易取代的。 “红玉,打香汤来,我要沐浴更衣!” 红玉欢欣雀跃道:“哎!小姐!我这就去!” 不急,她可不想闯进去又看到什么让人长真眼的东西,偷看春、宫,一次两次的也就够了,天天看,她一个大姑娘家,对闺名不好,她是个爱惜羽毛的人,虽然不大明显。 香汤沐浴,轻绾流云髻,几朵宫造纱花点缀,一袭绯衣,花气清红,镜中人年华似玉。 她一声令下,命御膳房赶出了一食盒的补肾壮阳的夜宵。鹿鞭汤、山药蜂蜜粥、韭菜盒子,辣炒羊腰子,吃着无味就无味,她就是尽尽心意。 懒坐凤辇上,十八个宫女两排排开,捧着花果等物,开道去养心殿,路前还命着一个小太监唱喏开道,好不威风。 有种后宅里主母捉爬床的丫鬟的架势,能把好好一宫廷闹得好像宅子里的破事儿,凤槿萱自忖自己还真是本事。 君莫邪么? 夜风一吹,她有些冷醒。 想起浮帚的尸体,卫容柯躺在地上血rou模糊的模样,卫家的满门噩运,她真恨不得君莫邪那个无耻之徒立刻死上一死。那个男人,除了辱侮女人的皮rou,他还会做什么? 不过空有了一个好看的壳子,还被他不知珍惜的 微微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才到了廊下,就闻到浅淡的熏香味道,透过湘帘,甜丝丝地透出来。 小太监慌慌张张迎上来,将凤槿萱拦下,另外一边的小太监已经高着嗓子唱喏着通报了。 她梳洗换衣,一路磨磨蹭蹭地行了来,他竟然还没完事儿? 凤槿萱一挥袖子:“虚礼什么?我惦想君魔殿了,你们还不许我见他么?” 递了眼色命人把食盒拿了来,自己端了起来,一把推开了碍事儿的太监,管他姓张还是姓李,一把掀开帐幔,走了进去。外间是积压如山的奏折书案,仿佛刚才还有人在研墨批文,那笔还搁在小山架上,奏折也半摊开着。宫灯暖暖,似方才才被红袖添香的如玉佳人拿着剪子剪了烛花。 郎才女貌,暗夜生香,却将这堂堂养心殿当什么地方?以为是崔莺莺家的那个西厢么? 眼眸转向了碧纱橱隔开的为帝王准备的休歇的内殿。 环佩叮当,步履姗姗,凤槿萱走进碧纱橱,迎脸看着犹躺在榻上的君莫邪,还是那副露骨单衣模样,半敞开胸怀,一如昙花开那夜,他与女子尽情欢好后的模样。 凤槿萱看着他,手中的食盒虚应故事的有些不堪。 她摇摇走了过去,一溜眼地将他帐子中的情形一览无遗,又不屑扭过头。 绣被微皱,暖香沁人,她犹豫着将食盒放在条案上,举动倒是从容,一样样把菜肴拾出来。 “君魔殿日夜为国事cao劳,本宫特意为太傅做了宵夜。” 君魔殿冷笑看着她:“公主这么大半夜的来,可是想来侍寝?” 凤槿萱笑道:“听说陈家姑娘侍候太傅大人就挺好的,我呢,是怕您太劳累了,饿着了,给你们两个你情我愿的人送点吃的。” 凤槿萱勺子舀起一根鹿鞭,盛起到一个青花瓷小碗里,又体贴的吹凉了些。 白天里温槿萱的眸光好似冰天雪地里的寒风萧萧,如今君魔殿的眸光直能滴水成冰,偏偏,她凤槿萱是欺男的,女孩子不好对付,对付你这么个下半身思考的东西还不好说。 温温软软往他身边一坐,对他说:“来,乖,张开口。” 在外间耳聪目明的小太监们差点给这个姑奶奶跪下。 这床上的人是谁? 杀人不眨眼的大jian臣君莫邪啊! 手握重兵屠戮皇城的君莫邪啊! 大半夜的大喇喇闯进来,把好生睡着的君魔殿叫起来,连句解释的话都没,就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么屁股一坐,就这么给喂小月孩儿似的喂君魔殿起来了啊喂? 明年今日,小太监们一定会为这个不怕死的公主点上根蜡烛奉上果品告祭她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君莫邪一脸古怪地看着碗里的鹿鞭,张开口,任由凤槿萱送进他的口中,嚼了两口,才开口问:“这是什么……” 凤槿萱默默又盛了一勺子汤:“滋补的,来,乖,把这口汤喝了,御厨到底是御厨,这种东西都能熬得这么香浓。” 君莫邪将口中的长长的鹿鞭才咽下,又喝了口汤,拿出帕子摁了摁唇角:“你为什么不吃……” “这东西,是只能男人吃的。”凤槿萱一脸严肃,“还有山药,你吃不出来,我形容给你听,山药用的是怀庆府产的,用冰糖蜂蜜炒了,又面又甜,比烤芋头红薯还软面,尝尝……” 又舀起一勺。 眼角瞟见层层鲛纱帐下,一只金缕鞋轻轻往里面移了些。 眉眼化开一抹笑意,凤槿萱甜腻着嗓音:“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无眠,原来君魔殿也不曾睡着。” 君魔殿一个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往日里他的笑意总带着几分嘲讽,今日却不曾。 “不知太傅可有心情与槿萱共度良宵?” 君魔殿手滑过凤槿萱姣好的容颜,笑意邪魅:“共度良宵?” “别想歪……”凤槿萱极为熟练地推开他的手,顺势站起,“要你先捉住我才好,捉不住,我就自己回百花宫去睡去。” “凤儿……” 凤槿萱牙一酸,自己怎么想起来与这么个sao情的男人**的?她绝对要把自己难为死啊……这一声声凤儿,真是要催魂了。 她跌跌撞撞,一边娇笑着,一边挥着帕子:“不要和一个小病猫似的,快起来陪本宫捉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