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北山魔战（下）
“我很敬佩您的成长经历，您的理想也很远大，但我可没有您那样的抱负和野心，斯提姆前辈。” 在到处都泛着浅蓝色光晕的北山冰宫一楼冰殿中，“影子艾莎”依旧用冷冷的目光盯着她对面的斯提姆说道。 她刚刚通过自己的魔力对蒸汽老头儿的内心思想和过往记忆进行了窥探，得知对方童年时期也曾遭遇过一场极为悲惨的事情。虽不及自己二十二年前的经历那样断肠剜心，但那也足可以算得上是一种敲骨抽髓之痛。 在得知这一点之后，这位冰雪女王的内心中不由地对对方过去的遭遇产生了一丝丝的同情之意。 但这一点儿同情很快便被之后对方可怕的野心消磨掉了。 “影子艾莎”通过读取斯提姆过去的记忆，知道对方在用魔法为自己死去的亲人亲手报得大仇之后，便萌生了改变这个世界的想法。他想以自己的蒸汽魔法力量为基础，一步一步地把全世界都改造成他心目中的样子。 为了实现这个理想，孑然一身的斯提姆开启了四海为家，环游世界的旅程。 他一路上跟过商队，做过海员，当过军人，干过杂役，还追随过很多科学家、思想家和艺术家，成为那些人手底下的帮工和学徒。 而且在这些漂泊的岁月里，他变得非常隐忍低调。如果不是在万分紧急的关头，他未曾在他人面前再次使用过魔法。如果有人不小心知道了，那他也会不惜采取一切手段抹杀掉这个秘密暴露于外界的所有可能性，哪怕是抛弃人最基本的情感和良知。 因为那个天真烂漫，爱说爱笑的斯提姆，早就在那个雷电交加的血腥之日，随着他的亲人一起死去了。现在活在这个世上的，只是一个心思复杂、善于伪装、冷血无情、心狠手辣的蒸汽魔头。 当他的足迹踏遍全球七大洲四大洋，穷其半生的时光积累了大量的科学知识和经验，并了解到世界各地的历史文化和风土人情之后，已经年愈六旬的斯提姆又回到了他的家乡，那个地处沙俄帝国统治下的东欧边陲小镇。 他通过自己丰富的阅历和过人的学识加入了当地一个借助欧陆拿破仑战争而新得势的农奴主家族，而后又通过寻找他父亲早先的关系，从其原来所属的哥萨克部族中笼络到一大批能征善战的哥萨克人，开启了他的崛起之路。 在斯提姆包括暗中使用魔法在内的全方位扶持之下，那个地方农奴主的势力急剧膨胀，很快便占据了沙俄西部边境的一个饱经战乱的破落城邦，成为了一支割据一方的小军阀。 后来这股势力又以这个城邦和之前的小镇为根据地，一路高歌猛进，通过接连不断的铁血杀伐和兼并战争，使地盘越来越大，很快便建立起了自己的公国；而后又成立王国；直到最后成为了一个雄据欧亚大陆，威震八方的庞大帝国——帕庭帝国。 斯提姆也理所应当地成为了这个新晋帝国的开国元勋，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元老重臣。 而且最令人难以置信的一点就是，从老斯提姆回到家乡算起，到他协助那支农奴主家族创造出眼前的这些巨大成就，仅仅才过去了十二年的时间。 至此，他已经实现了他理想中的大部分步骤。接下来他就要以帕庭帝国为平台，将他的魔法与他掌握的各种知识充分结合，再通过之前环游世界时对各地的了解，有针对性地去征服每一寸土地，最终在全球建立起一个大一统的超级帝国。等到那时，他就可以实现他改造世界的终极目标，按照他自己的意志。 这样庞大的野心不禁让“影子艾莎”咋舌。她在阿塔霍兰里窥探世界之时，从未曾有过要通过魔法去改变，甚至是统治世界的想法。自己最大的理想也就是完成对阿伦戴尔人的复仇之后，在北欧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这块地方重塑北乌卓族过去的辉煌而已。 “哈哈哈！别这么快就下结论嘛，年轻人。” 听到“影子艾莎”在探查过自己的思想经历后所说的话，斯提姆边轻轻摇头边发出了笑声。同时还用手轻轻掸了掸自己的灰色长袍。 “你现在是冰雪女王，还是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冰雪魔力和元素魔力，却只甘愿偏安一隅，守着阿伦戴尔和北地这两个小地方过一辈子吗？噢，差点儿忘了，还有那座在极北之地的阿塔霍兰冰川岛，传说中的记忆之河，自然之灵力量的发源地。” “以你做为一国统治者的经验、智慧和韬略，不应该看不清楚当今世界发展的形势吧？” 斯提姆继续说道，同时瞥了一眼瑞迪亚消失后留下的那根仍倒立着插在冰殿正中冰面上的，冰喷泉废墟前的驯鹿头法杖。 “不要固步自封，艾莎。做为魔法的拥有者，我们都曾因为魔法而痛苦和担忧过，也不止一次地害怕它会让我们变成人们眼中的怪物。就像你曾有过的噩梦。” “但在经历过这些后，你就应该意识到，魔法是上天对我们的眷顾，这份随着我们长大而不断变强的力量，正是我们可以用来改造世界的绝佳工具。我们何不用这份力量来给这个世界建立一套新的秩序呢？一套可以打破所有不公平，实现人人平等的新秩序。” 说到这里，斯提姆的笑眼中隐隐闪过一丝精芒。 “不如你和我联起手来去实现这个伟大愿景。要是你能答应这一点，我不仅会保全你的阿伦戴尔王国，还会在我的理想实现之后，让你的王国扩大成为一个独占整个北欧的大帝国，哪怕是在全世界与帕庭帝国平起平坐也未尝不可。“ “对不起，我对您那个伟大理想实在没有什么兴趣。” 等斯提姆说完，“影子艾莎”又很快做出了回应。 “您尽管去实现您那个统治世界的目标，但请您还有您的帕庭帝国不要打阿伦戴尔和北地的主意。我的家园，自有适合我们的秩序，用不着他人来干涉。” 其实斯提姆的这个提议与“影子艾莎”的个人目标并不冲突，甚至还有些超乎所得。但后者知道，以前者的手段和野心，为了达到目的，铁定是容不下自己这个随时可以威胁到他的存在的。就像其刚刚对战半鹿人和纳特玛拉时就能说明一二。 估计就算是真正的艾莎在此，也能轻易看破这一点并断然加以拒绝。 “唉！我是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轻易拒绝这样一个可以使你的王国变得更强大、更繁荣的机会。” 斯提姆又端起他的银烟斗，嘬了几口细长的烟嘴，随后向前吐出了几个白色的烟圈。 “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还有你王国的臣民，以及那些在北地森林里的北乌卓族土著们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或许你会改变你的决定。” “我谢谢您的好意了！” “影子艾莎”用左手拂了一下自己的元素裙摆说道。 “以我刚刚对您内心思想的窥探，就算我答应了您，您也绝对不会把我当成朋友。您的帕庭帝国也不会把我的臣民还有北乌卓族人当成朋友！我和我的王国充其量只能做您理想道路上的工具而已！请不要把我当成傻子！” “看来我真是有些高看你了，艾莎女王。或许你真的不适合做统领一国的女王，而只适合做一个喜欢和你meimei一起玩雪的，天真而又固执的小丫头而已！” 说到这里，蒸汽老头儿的目光也冷了下来，握紧了右手中的烟斗。 斯提姆当然清楚冰雪女王绝不会轻易答应他开出的条件，要不对方也就不是自己所了解到的艾莎应该有的样子了。 不过刚才冲对方说出那番话，还是抱着一种试一试的心态。万一冰雪女王要是够开明一些，自己还能省得和对方进行一番争斗。 “那既然如此，就请动手吧，年轻人。我会好好地教教你，识时务是有多么必要！” 说罢，斯提姆抬手用银烟斗弯曲的另一头挑开自己灰色长袍上的兜帽，露出了满头微卷的白色短发。 同样是白色的面庞上分布着很多褐色和黑色的老年斑，深浅不一的皱纹不规则地分布在脸上略显松垮的皮肤之上。 不过这副尽显苍老的面容上却有一双非常有神的灰黑色双眸，虽然看上去只有鹌鹑蛋般大小，却挡不住里面散发出的犀利目光。 “哼！” “影子艾莎”嘴角微扬，没有多余的废话，挥手就是一排如胳膊般粗的透明冰锥，排列成一条整齐的横线，如一条长鞭一样朝着斯提姆飞速甩了过去。同时右脚轻踏冰面，让冰面以她为中心绽放开一朵紫红色的六角冰晶花向四周快速散开。 她知道，自己面对的这个蒸汽老头儿的魔法力量绝不仅限于她所眼见的蒸汽魔力。 不要说昨天傍晚那场暴雪的戛然而止；凌晨把梦魇黑沙柱也裹挟其中的魔法蒸汽汽柱；以及刚才自己所见的对梦魇魔力有明显克制力的微型法阵。仅凭对方能通过对“水之记忆”法则的了解而轻易看透自己的读心术，就说明他绝不会比瑞迪亚更好对付。 所以她一出手就是一套魔法连招，打算不给对方反制自己的机会。 看着高速飞来的一排冰锥，斯提姆轻歪了一下脑袋，并没有做出其他动作。 只见那一排整齐的冰锥在接近到他身前一米的范围时，竟然都改变了前进方向，从他身前打开了一个豁口，从他体两侧绕了过去，随后在他身后又恢复到原来的飞行路径。 “刷刷刷……咚咚！” 这排冰锥大多都钉在了不远处的冰墙和冰柱上面。 由于斯提姆站立的位置离冰宫大门不远，有几根冰锥还顺着已经因为被破坏而大敞的门洞飞到了冰宫之外。 这时，斯提姆猛然感觉到自己脚下开始打滑，身形也开始因为脚下的不稳而不断摇晃起来。 原来刚才“影子艾莎”跺脚的动作让冰宫一楼冰殿的冰面变得异常光滑，除了她之外，正常的站立动作已经不足以让人在冰面上维持平衡。 就在斯提姆在自己穿的黑色胶鞋鞋底变出了一层薄薄的蒸汽汽膜，想要增加摩擦力稳住身形的时候，“影子艾莎”的又一波攻击就来到了他近前。 原来只是一个柔软的雪球。 “嘭挼！” 斯提姆没躲过雪球，被糊了一脸的雪。 然而接下来袭来的不仅有漫天的雪球，其中还有冰球。 只见“影子艾莎”的双臂如同在水中划水一样挥动起来，每一挥都会在半空中变出几个如拳头般大小的雪球或者冰球飞向斯提姆。有的如普通雪般般柔软，有的，却如钢铁般坚硬。 这种小孩儿打雪仗的攻击方式让斯提姆感觉有些意外，可未免有些太小瞧了他。 随着脸上的雪升华成一团蒸汽，斯提姆单手变出了一个也有拳头般大小的蒸汽球。 “嘭”！ 那个蒸汽球在出现的瞬间便发生了剧烈的气爆。 一股冲击波以斯提姆所在的位置疾速扩散，那些雪球和冰球怎么飞回来的，又都怎么原路飞了回去。 “影子艾莎”见状急忙抬起双臂交叉在身前，左腿膝盖弯曲，右腿向后绷直。 “轰嗡！” “咚隆！” “乒乓咚嗒！” 冲击波在不到两秒的时间内便扫遍了冰殿的每一个角落。把之前冰雪龙卷风没吹完的碎冰块都吹了个干干净净。其中夹杂的雪球和冰球也都撞击在不同的地方发生碎裂。 之前冰喷泉西侧摇摇欲坠的弧形冰阶梯再也受不住这份力量的摧残，随着蒸汽冲击波的飞过应声倒塌。 防御住这波气爆冲击波和自己的冰球雪球的“影子艾莎”明显感觉到，这股气爆的威力要比适才斯提姆对付瑞迪亚和纳特玛拉的气爆要大很多，看来对方并没有小瞧自己。 不过瑞迪亚的那根驯鹿头法杖，却还稳稳地倒插在冰面上，未受蒸汽冲击波的丝毫影响。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只会玩些幼稚的把戏！呵呵！” 容不得“影子艾莎”再多想什么，一大团呈圆柱状的，不规则扰动的白色蒸汽已然横着飞到了她的眼前。 蒸汽柱的另一头，斯提姆脚下“嘶嘶”地冒着蒸汽，抬起的手掌中也有蒸汽不断喷涌而出，飞向他此刻的对手。 “呼隆！” “影子艾莎”右手向前举起，迅捷地释放出一团高速旋转的白色冰雪旋风，在蒸汽柱的前端打在自己身上时与之怼在一起。 冰雪旋风同样在半空中呈横躺状，与斯提姆的横向蒸汽柱角起力来。在二者接触的地方形成了一小团散发着亮眼白光的白色气团。 气团下方如同在下雨一般嘀嗒着密集的水滴，那是蒸汽柱内的高温水蒸汽遇冷凝结，同时旋风中的冰雪遇暖融化后产生的结果。 从一旁的视角看上去，俨然就是两个魔法师在用各自的魔法隔空释放气波互怼，只是蒸汽柱的长度明显要比冰雪旋风长很多。 “影子艾莎”突然爆发式地加强了一下魔法的输出，冰雪旋风才将斯提姆的蒸汽柱顶到了二者直线距离将近的中间位置。而两股魔力互顶的气团处，流出的水量也变大了不少。仿若一个迷你版的积雨云，朝着下方的冰面“哗哗”地下着“大雨”。 斯提姆只用左手推着蒸汽柱，右手竟然又拿起烟斗悠闲地抽了一口烟。 而“影子艾莎”那边虽然也是单手推着冰雪旋风，但从她脸上的严峻表情上看，显然并不如斯提姆那样轻松。 “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艾莎女王，以你现在的魔法力量，无论是在魔力强度还是在使用经验上，都不是能和我相比的。不如再考虑一下我刚才的建议吧？嗯？” 斯提姆又吐出几个烟圈，看着十几米开外微微咬着牙的“影子艾莎“，淡淡地说道。 他脚下冒着蒸汽的胶鞋鞋底，让他整个人微微悬浮在冰面上，避免了刚刚在冰雪魔力的作用下而变得绝对光滑的冰面影响了他的行动。 “我都还没用全力，您怎么就知道我不如你呢？斯提姆前辈？” “影子艾莎”笑了一下后说道。 话音一落，只见“影子艾莎”眯了一下眼睛，冰雪旋风陡然压过了蒸汽柱，朝着斯提姆慢慢移了过去。 “要多听听老年人的忠告，不要太张狂，否则会吃大亏的。” 斯提姆把银烟斗收在长袍的侧兜后，朝“影子艾莎”轻轻晃了晃右手食指。随后，一股浅白色魔法光波迅疾从他的指尖飞出，打向“影子艾莎”。 “影子艾莎”仍不甘示弱，左臂抬起，手掌前伸，一道紫红色的流光从她手心中悠然射出，直指对面的魔法光波。 “嗡！” 还是在二者相距的中间点上，两股魔力光晕对撞在了一起，在距离冰地面一米多高的半空中与一旁互怼的蒸汽气流和冰雪旋风形成两条完美的平行线。 就在魔力光晕对撞在一起时，旁边两股气流相接处的气团又慢慢回到中间点，然后压向“影子艾莎”的方向。 “嗯咳！” 少时，斯提姆故意咳嗽了一声，浅白色魔力光波竟也压过了紫红色光晕，向“影子艾莎”移去。 现在再看二者的表情，斯提姆仍旧显得很悠闲，而“影子艾莎”却是满脸的压力山大。 魔力气流相接点的小气团下方的“雨势”已然变成“倾盆暴雨”，冰宫一楼的冰地面上已经积起了一层水。之前魔法战斗形成的几个大冰坑已经被积水灌满。 如果现在从冰宫正门对面的悬崖台地上望过来，可以看到有大量清澈的水流正从冰宫大门处向外流淌，在流过冰栈桥的几级冰阶后便全都落进下方的深渊之中。俨然就跟山间瀑布没什么两样。只是这条瀑布的源头是一座巨大的魔法冰宫罢了。 而两条魔力光波互撞的地方，周围的空气rou眼可见地发生了小幅度扭曲，在各自的魔力光波顶端形成了一个小碗状的空气扭曲带。 两只“碗”的“碗底”紧紧地抵在一起，正好隔开了互撞光波顶端，在nongnong的浅白与深深的紫红之间形成了相距有五厘米左右的无光真空带。 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太出奇的地方，但只要稍稍明白一些元素魔法的基本原理，就能看得出来，在眼下这个魔力光晕相接点处蕴含着巨大的魔法能量。这是两股强力魔法相互交锋时必然会出现的现象。这个现象与魔法拥有者的魔力属性没有关系，只与魔力强度相关。 看着这个现象，老斯提姆心中不得不暗自感叹。自己环游世界这么多年，像艾莎这样，能在这样年轻时就拥有且可熟练驾驭这么强大魔力的人，还真没碰见过几个。自己像她这么年轻的时候，都不敢说能把自己的蒸汽魔力运用得这么好。用那个东方古国的老话来说，真是“后生可畏”。 “该怎么破局呢？” 已经略显出吃力神色的“影子艾莎”心里想道。 对方说得没错，蒸汽老头儿的魔力强度和经验绝对都在自己之上，再这样硬碰硬地耗下去，先撑不住的肯定是自己。 自己在阿塔霍兰里探究了艾莎，探究了“驯鹿之神”，探究了梦魇，探究了自然之灵。怎么就没探知到还有这样一位拥有强大魔法力量的家伙。 其实也难怪，自己进入阿塔霍兰之后，关注点几乎全在北地森林和阿伦戴尔王国上面，对于世界的其他地方，都只是一眼略过。 然而这一略过却给自己带来这样一位强劲的对手，一个可以给自己实现目标带来巨大障碍的家伙。 想到这里，“影子艾莎”微微皱着美眉，翻眼瞪向对面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冰宫一楼冰殿里现在除了“哗哗”的流水声之外，竟然变得安静起来。在两股强大魔法交锋暂时平衡后形成的，脆弱的安静。 这让她心里感到愈发地不安。 “嗡隆隆……” 这时，整座冰宫突然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斯提姆和“影子艾莎”都感觉到了，但并没有停止各自双手的魔法角力。 “嗡儿呜嗡儿呜嗡儿呜……” 冰喷泉废墟前冰面上的驯鹿头法杖尾端突然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自动摇晃了起来。 “嗡”！ 几秒钟后，法杖顶端未动的鹿角部位突然凝聚出一团棕黄色魔力光晕朝着斯提姆和“影子艾莎”魔力光波相接处的那个真空点疾速射去。同时摇晃的法杖尾端也凭空出现一个棕黄色的光团，高速向上飞向一楼冰殿的穹顶。 随后那根法杖尾端左右摇晃的速度逐渐加快。 正在施法的二者都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个本来透明无光的魔力光波相接点，也就是空气扭曲的真空带被击中，随后便亮起棕黄色的光芒。将两边的浅白和紫红连接在了一起。 “咚” 冰宫穹顶传来一声闷响，随后便有些许碎冰从上面掉落了下来。 “你们都去死吧！两个该死的家伙！” 下坠的碎冰还没落在一楼积水的冰地面上，半鹿人瑞迪亚的声音就从冰宫中阴恻恻地响起。 “嗞啦……嗞啦……” 这句话音还未落下，驯鹿头法杖下方的冰地面骤然出现数道持续增大的裂缝，一楼冰殿冰面上积水顿时全都向裂缝中涌了进去。 “什么？！” “怎么会这样？！” 斯提姆和“影子艾莎”先后喊道。此刻他们想结束魔法对波，然而发现各自的双臂根本就不听使唤，仍在抬举着持续输出着魔力，而且还越来越强。 蒸汽柱和冰雪旋风都变粗了，中间那团气团的体积也扩大了好几倍。从气团中流出的水直接变成了一根粗大的水柱持续冲击着其正下方的冰面。 而魔力光波的中间点，棕黄色光芒已经变成一个球形，同时将两边正在往中间输出的浅白色和紫红色两条魔力光晕各侵蚀了一半，变成了和它一样的颜色。仿佛将两条魔力光波连带它们各自的主人都牢牢地“锁”在了一起。 “咔嚓……咔咔！！！ 冰殿周围的立柱和冰墙也都出现了巨大的裂缝，一楼的冰穹顶也开始“嗡嗡”作响。细小的碎冰块开始不断向下掉落。砸在积水中溅起一个个的水花。 有的冰块掉在斯提姆和“影子艾莎”身上，他们也只能被动地在身体表面凝聚出一层薄薄的魔力屏障，受着碎冰块的敲打。 此刻二人都意识到，冰宫正在崩塌。然而要命的是，由于中间那团棕黄色魔力光晕的影响，他们各自正在释放的魔力此刻竟成了束缚他们的绳索，无法收回丝毫。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无法从冰宫中及时抽身出来。双脚也似乎无法挪动步子，就像被施加了“定身法”一样。 “咚！咚！嗡隆！” 下落的小碎冰已经变成了大冰块，冰宫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这时在冰宫最高点的冰尖顶上方几米高的地方，瑞迪亚在一团棕黄色魔力光晕的包裹下漂浮在空中。 在冰尖顶根部的冰穹盖，也就是冰宫顶层穹顶外面的冰面上，赫然有一个才被撞出不久的小冰窟窿。透过这个冰窟窿，可以发现有很多个跟它处在同一条直线上的窟窿。如果视力足够好的话，可以一直看到冰宫一楼的冰殿，还有那根仍在不停摇晃的驯鹿头法杖。 瑞迪亚双臂向下伸展，同样向下的两个手掌中各自闪亮着一小团直径只有六七厘米，散发着浅黄色魔力光晕的小光球，被他的双掌各自控制着悬浮在半空中。 此时冰宫一楼冰殿里倒插在冰面上的驯鹿头法杖的摇晃幅度愈加剧烈，释放出更大的魔力加剧着冰宫的崩塌速度。 “影子艾莎”和斯提姆都咬起了牙，在魔力光晕、气团和掉落的冰块中互相凝视着对方。 “咔嚓！！！” 冰宫最高点的装饰冰尖顶突然断裂。 瑞迪亚抬起的双手猛然握拳，捏灭了手掌下方的棕黄色小光球。 “唰啦啦！！！嗞咧！！！” 顶层艾莎冰卧室里的冰吊灯落地粉碎，支撑主穹顶的数根冰柱断裂；冰地板开裂；冰宫主体外侧冰墙开裂。 斯提姆和“影子艾莎”同时大张了一下双眼…… “唝咣隆隆……！！！“ 整个冰宫的顶部都向下塌陷了下去。 “轰隆隆……“ 伴随着如同地震般的巨大的响动。这座艾莎在三年前用冰雪魔力建造，有一百多米高的宏伟冰宫终于在各种魔法的轮番折磨之下，轰然崩塌。 丹尔诺峰西侧崖下的缓坡上顿时爆起了一股冲天的白色雪尘。仿佛一个完全由冰雪组成的天外陨石击中了那里后发生爆裂。 雪尘在扬起的同时还有一阵淡蓝色的魔力光晕向四周忽闪而过，带来一阵并不太大的魔力冲击波。 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密集碎石、碎冰在四散飞舞的白色雪尘中纷纷向南侧的悬崖下坠落。有的则在北边的陡坡和西边的缓坡上与那里的积雪混在一起形成雪崩，顺着山势滚滚而下。 这场崩塌持续了足有两分多钟才完全停止，声势之大让整个丹尔诺峰都为之震颤。 阿伦戴尔王国大地上的那颗可以在夜间闪亮的山间冰蓝之星就此熄灭，只留下了一片棕黄和紫红映照之下的黑暗。 雪尘散去后，瑞迪亚仍借助自己的魔力悬浮在丹尔诺峰西边悬崖的半空中，低头向下望着自己蹄下百余米的下方，已经隐没在一片黑暗里，再没有任何动静的冰宫废墟。 “这就是你们不自量力，与神作对的下场！” 几秒钟后，瑞迪亚猛然抬起头望向阿伦戴尔城的方向，双眼中也闪亮起一阵棕黄色的光芒。 茫茫夜空中正在棕黄色魔力光圈外围与其角力的那一圈紫红色光圈的亮度陡然减弱，随后彻底消散。翻滚的梦魇黑沙云在失去了束缚后，又向周围开始了它可怕的扩张…… -/- “快看！冰宫塌了！” 艾莎的冰宫倒塌的时候，有一支身着阿伦戴尔王国陆军军服的部队恰好抵达了位于北山丹尔诺峰南偏东方向十来公里处的一个山间湖泊——朗卡湖。 这个湖泊是北山山脉中的一个由深层地下泉形成的中小型淡水湖泊。由于其海拔高度在北山山脉的雪线之上，再加上泉水的涌水面距离湖面深度大的缘故，使得这个湖泊一年四季都处在封冻状态。只有在湖泊东侧和西南侧各有一条向外流淌的小溪，沿着山势分别汇入阿伦戴尔王国东部的咆哮河和西北部的伊漠河。 做为阿伦戴尔王国境内海拔最高的湖泊，使得属性特殊的朗卡湖成为阿伦戴尔王国夏季时冰块的最大来源地。包括克里斯托夫在内的阿伦戴尔采冰人群体每逢夏天都会来这片湖区里开采冰块，然后运输到阿伦戴尔城里售卖。 在其他季节里，也只有山里的猎户会偶尔到湖边凿冰钓取少量的鱼，其他时间基本上都是人迹罕至。 朗卡湖周围的地形比较开阔，无论在湖边的任何地方朝西北望去，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北山的丹尔诺峰和艾莎的冰宫。 在刚才那声带着惊异口吻的喊声之后，大部分正在准备扎营的士兵纷纷望向冰宫的方向。 虽然天已经黑下来了，但在冰宫本身的魔力光晕和天空上舞动的魔力光晕的映照下，还是可以远远望到缓缓倒塌的冰宫。特别是那阵耳朵无法忽视的隆隆声，让这支阿伦戴尔军队中的大部分官兵都目瞪口呆。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心理反应，他们中很多人甚至都能感觉到脚下的雪地都在随着冰宫的倒塌而微微颤动着。 “你怎么看？帕里森？” 有个军官模样的人边望向倒塌冰宫的方向，边向身边的下属问道。 “接下来我们将要面临的境况可能会变得更麻烦一些。安德森上校。” 帕里森的眼睛也盯着冰宫的方向回应道。 “嗯” 安德森紧抿嘴唇，眉头微锁地应了一声。 做为地道的阿伦戴尔人，他们俩都知道，这座由艾莎女王用魔法建造出的冰雪宫殿，其强度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说三年前冰宫刚刚被变出来时，组成冰宫的冰块还可以被常见的铁质工具和冷兵器轻易加以改造或是破坏的话，那么现在那些冰块即使用火炮直接轰击，也不见得能炸出几道裂纹来。 冰雪魔力已经让那些看似普通的冰块具备了不可思议的强度和硬度，连钢铁与之相比估计都是小儿科了。 眼下冰宫的崩塌也只有一种可能的原因了，那就是魔法。冰宫受到了某种与艾莎女王的冰雪魔力旗鼓相当，或是更加强力的魔法的冲击和破坏。 “会是什么样的魔法能让那么大一座魔法冰宫瞬间崩塌呢？” 帕里森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翻滚着的，带着棕黄色光边的梦魇黑沙云，心里虽然泛着阵阵不安，但又忍不住有点儿好奇地说道。 “难道是那个纳特玛拉的梦魇魔法已经压过了艾莎女王的冰雪魔法？” “或许是吧。” 安德森倒是显得比帕里森镇定许多。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您怎么会这么说？” 听了安德森的话，帕里森显得很诧异。 “梦魇魔力的恐怖我们近俩月前可刚刚领教过。说实话，我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我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然而现实可并不会向我们想象的那样发展。” 安德森也抬头望了一下天上，而后对帕里森说。他这句话的音调稍稍抬高了几分，似乎有些许不满之意。 “但如果梦魇魔力真的击败了艾莎女王的冰雪魔力，至少我们不会再有来自于她的压力了！” “而梦魇魔力本质上就是散播恐惧，只要有无畏的勇气就能够克服它。做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军人，你难道还缺少这样的勇气吗？！” “可是……” 帕里森的脸上出现犹豫的神色。 “相信我，帕里森，我们的勇气一定会让我们无往不利的！” 安德森拍了一下帕里森的肩膀说。 “报告！安德森上校！帕里森少校！” 这时有一个军官小跑到安德森和帕里森面前行礼说。 “我们在东北方向发现了大股的北乌卓族部队，兵力至少在两千人以上。目前他们都停驻在英格丽谷南段的道路上，距离我们的直线距离大概有十二公里。” 看到二人的目光都望向他，那个军官随即便汇报出他要说的事情。 “他们的动作很快啊。” 帕里森听完军官的汇报说道。 “我还以为他们得在黑山要塞里且忙活一阵子呢。看来我们留下的要塞兵并没有拖住他们太久。” “嗯嗯。而且看样子他们非常急于去攻打阿伦戴尔城。” 安德森也说道。 “哼。那就让他们去触一触南埃尔斯人的霉头呗，看看这群北乌卓蛮族们的头到底能有多铁。” 帕里森哼了一声说道。 “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我们再狠狠地捅他们一下子。” “瑞格纳关方向有没有动静？” 安德森没对帕里森的话做出置评，而是问向那个军官。 “也有少量的北乌卓人，人数不超过五百。不过他们似乎在忙着应对丹尔诺峰东坡半山腰处发生的雪崩。” “报告！” 这时又跑过来一个军官。 “安德森上校，第三步骑团，第五、第六混合团还有第七守备团的剩余兵士们已经在朗卡湖南侧重新集结完毕，随时等候您的指令。还有，南埃尔斯人的部队并没有出城追击我们。” “嗯。我知道了。” 安德森向他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 “凯勒中校撤回来了没有？” “他，没有回来。安德森上校。” 军官回应道。 “嘎嘣嘎嘣……” 安德森攥了攥拳头，朝第一个汇报情况的军官发出了命令： “上尉，你带上第五混合团的弓弩营，沿着瑞格纳关的山路悄悄摸上去，务必把那里的小股北乌卓族部队全部消灭！” “是！上校！” 第一个军官得令后迅速跑走。 由于朗卡湖的东侧几百米的地方便是瑞格纳关从丹尔诺峰东坡半山腰下山的道路，为了避免自己这支部队被从黑山要塞方向过来的北乌卓人发现，安德森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们这支原本有三千多人的阿伦戴尔军队在中午进攻阿伦戴尔城的战斗中至少有近七百人伤亡或者被俘，这其中还包括两个校级指挥官和十几个尉级军官，可以说是大败。所以他们也急需一场胜利来鼓舞一下士气，哪怕是小小的胜利也好。 “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等有什么指令我会派人告诉你的。” 安德森接着又对第二个汇报情况的军官说道。 “好的，长官！” 那人敬礼后也退下了。 “安德森上校，我这儿还有点儿事情要告诉您。” 看到身边暂时又没有人了，帕里森忽然压低声音对安德森说道，看起来好像有什么重要秘密的样子。 “有事儿快说，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mama的了？帕里森？” 安德森回应。 “我的部队在撤退的路上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就在阿伦戴尔城区东北部的丘陵林区里。” 帕里森说。 “什么发现？” 安德森问。 “满满一百箱的精炼鸦片膏。” 帕里森回答说。 “好家伙！是谁有这么大手笔？敢冒着王国的严苛禁令暗中弄这么多这种玩意儿进来？” 做为阿伦戴尔王国的军人，安德森对王国现在的鸦片禁令是相当清楚的。不要说一百箱，就算是只有一百克，一经发现，其所有者和相关人员就会被永久驱逐出阿伦戴尔王国的国境。要是这些东西有一百箱的话，它的主人就算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所以他听了帕里森的话之后感到非常吃惊，想不到王国境内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不过他紧接着就又想到，自己的上司霍顿勋爵就是因为在府邸中被搜出了鸦片，所以才被安娜女王下令削爵逮捕，而后被逼得带兵逃到黑山要塞去的。 要是没有这件事情，自己还真就没办法在黑山要塞里通过计谋篡夺霍顿的大部分兵权，更没由头让这么多忠于霍顿的官兵跟着自己出生入死。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帕里森才在山里发现的这批巨量鸦片的主人，和让鸦片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霍顿家里的幕后主脑，应该是同一个人，而且肯定还不是一般人。从某种角度来说，那个背后的家伙可以说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您猜猜这些玩意儿都是谁的？” 帕里森居然故作神秘起来。 “快说！” 虽然心里已经有所推断，但安德森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费脑子，毕竟眼下所面临的复杂局面，无论哪一件都比鸦片这个东西要重要得多。 “财政司的一把手，库布森！” 帕里森立即回答道…… -/- 黑夜再次降临到千里冰封的暗海冰原之上。 西北风呼呼地卷着白色的雪沫在黑色的冰层上翻滚出层层的雪浪。寒冷和黑暗，是这个季节，这个时间段里，这里一贯的主色调。 不过今夜，死气沉沉的暗海却多了些别的色调和动静。 “咚隆……咔嚓咔嚓……吱咔咔……哗啦哗啦……” 暗海的某处冰面在一阵剧烈的响动过后直接开裂翻滚，原本被冰层束缚住的海水便不甘寂寞地将浪花翻滚上被破开的冰层的周围。 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正在结了冰的暗海上缓慢而坚定地移动着。将近半米厚的冰层在它的脚下仿佛只是被水浸湿的草纸，被它下方坚固的钢铁棱角轻易就划开，撕裂，最终变成漂浮在它后面海水中的碎冰。 它的上方高高低低地装点着很多展明亮的汽灯，不仅将上面的大部分地方照得通亮，还在它前进方向上的暗海冰面上投下了一面巨大的扇形白色光幕。 “嗡！！！嗡！嗡！” 伴随着几声沉闷的带着颤音的声响，这个大家伙的最高点突然喷出了一大团黑白相间的烟尘和蒸汽。 在它两侧稍后一些的地方，还有四个与它一样的大家伙，怪叫着在暗海冰原上留下一道道翻滚着黑色海水的裂隙。 “看来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在第一个大家伙上面，有一个穿着灰色棉布军大衣的人站在最前沿，迎着凛冽的寒风说道。他头顶上的黑色棉帽表面已经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没想到还真有这样一个地方。” 他身边有一个同样装束的人随即回应道。 “感觉很不可思议吗？” 第一个人说。 “当然，谁能想到在北极圈里还隐藏着这么一座冰川岛，而且据说还可能是一座蕴藏着自然魔力的冰川岛。我现在已经等不及要登上去好好瞧瞧它的秘密了，哈哈！” 第二个人边说着，带着手套的双手边相互揉搓了几下，似乎是因为冷，但更像是因为想要跃跃欲试。 “嗯嗯。不过我们决不能掉以轻心。斯提姆首相说过，这座冰川岛上的秘密可没那么容易探查。 第一个人带着凝重的神情说。 “哼！既然来了，我们就一定得带些什么离开。如果有什么东西敢出来阻挡，就用我们的舰炮把它轰成渣！” 第二个人停止揉搓手掌，忽然向前猛然一身，攥住了他面前的铁栏杆，紧盯着前方的眼神中冒出几分狠厉。 在他的双眸深处的黑暗中，已经各反射出了一片正闪动着紫红色光晕的岛屿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