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活着
尘彧能够感觉到法则漩涡将自己包裹得越来越紧,尽管过程极其缓慢,浑身上下也浮起密集的血痕,几处更大的伤口则是夹杂的时空刃切过所导致。 灵力随着伤口缓缓的外溢,或许还未等到被法则漩涡绞杀,就先因灵力溃散耗尽而陨落。 或许是因为被困住,所以觉得时间流逝得极为缓慢,像是过了几个春秋。 浮云流光的片影,告诉他们任在原地。 心中的恐惧在无力的躯体上被放大,这是一种不同寻常的靠近死亡的味道,宛若被禁锢的死囚,看着躯体腐坏,等候着终日的降临。 想要挣扎,往日开天地裂、破山劈石的力量被无限压抑,如浮萍上的蚂蚁,在飘摇中任凋零。 假如拥有的无可比拟的天地也为之震颤的力量,会不会心也自由,身也自由,任重重危机,不过浮云笑耳。 渐渐地尘彧垂下头,不得不接受这或许是命运。 今生无法逾越的沟堑,大概要等来世才能证实,此生虽短,却也无悔,不,但也遗憾。 然而又能如何? 沉默,寂静,萧然。 身上的痛楚早已麻木,鲜血滴透衣袍。 尘彧的双眸迷离着,尽管有诸多不舍,这一刻终归于彻底的沉寂。 他头顶上悬着的灵剑已经逐渐黯淡,随时可能破碎,若非它,也不可能撑到这时候。 世上所有的冒险都再也无关,曾经见过的人终再也不见,所想所愿归于虚无。 天空的流光破了到口子,一道英姿飒爽的绝美身影浮现,举手投足之间足以撼动浩浩天地。 “醒醒,你看看谁来了?”宣静忍者剧痛挣扎站起,低声诉言,语中饱含希冀和激动。 “师姐,你出现幻觉了?”尘彧挣扎着,眼帘之中的人影正在试图破除法则漩涡,“怎么看着那么像绯云jiejie!” “你傻了,就是绯云峰主。”宣静仿佛有了气力。 顿时,尘彧不知道哪里来的精神。 两座大阵融合失败产生的法则漩涡远比想象之中复杂,他们太过接近中心,绯云一时也没能靠近。 倏尔,她指尖灵光大放,身前浮现一柄透明虚无不知其形的法宝,只显现氤氲模糊的轮廓,却令天地变色。 就连法则漩涡和时空刃也随之化为乌有,被困住的三者顿时身体一轻。 她指尖轻弹,将众人抛向远处。 随即她指尖凝诀,法宝的轮廓上显示出繁琐奥妙的符文,光轮刹那,将发着漩涡彻底击溃,且身疾无形,抱着穆泫茹离开原地。 轰隆,桃花虚影彻底破碎,只看见虚空中爆发出猛烈的黑光,似乎是破碎的空间扭曲,瞬间又归于平静。 不过,缺失的空间以一种感知不到的方式湮灭。 绯云看着穆泫茹额头上的阴阳桃花印记,皱了轻眉。 “绯云峰主,小姐可否平安?”宣静顾不上自己的伤势,近乎于爬着过来。 “你还是先顾自己吧!”说着,绯云指尖弹出一道灵光没入她唇中,“性命无忧,倒是阴差阳错压下了心魔。” “太好了,小姐终于能像正常修士那般完成她的报复!”她喜极而泣,似乎比她自己更重要。 “你别高兴得太早!”绯云拂袖,一枚玉盒悬在身前,“这枚玉神丹先给她服下,今后如何则不得而说;你那小姐妹的残魂,附在尚存的桃树上,若是养护得当,有朝一日或许能化灵重修!” “多谢绯云峰主,今日恩德永生难报!”宣静既哭又笑。 “他们怎么会发现这里?你可有什么线索。”绯云又问,此地的秘密绝非一般人可以知道,能进入此秘境者可不简单。 “这是我当时和黎沫发动坤宇大阵留下······对方修为绝世,手段狠辣,且似乎有些熟悉。” 绯云神色微凝,事情远比想象的复杂,“我明白了,你在此照顾穆泫茹,玉神丹彻底炼化后,她应当无碍!” 或许可以放出消息,扰乱有心之人的视听,将计就计,以免显得太过于被动。 若此计可行,许可以改变敌暗我明的处境。 “那要多久?”宣静忍不住问,尽管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但还是希望见到那个活蹦乱跳的穆泫茹。
“一切但凭造化,期间我会彻底封锁此秘境,造成此地尽毁的假象!”绯云想了想,丢给她一枚金色的雪花令牌,“若是她完好醒来,将此令牌交给她!” 宣静接过令牌,感激涕零,接下来的日子里,她要独自一人重建桃林,待到穆泫茹能第一时间看见。 明乐决定和她一起,毕竟穆泫茹也待她不薄。 绯云交代完一切,望着昏迷垂死的尘彧,无奈地摇头,随后带走他。 等候尘彧醒来之际,已经处在清雪峰主峰之内,一度以为自己是真的陨落,许久才缓过神来。 倒不是有多悲伤,只是感概修士似乎也逃不过纷纭纠葛,也不堪一击,也无可奈何。 他才看见绯云神色有些疲态,一闪而逝,在尘彧的印象中,从未有过。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如常地交代一些修炼事项。 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她将自己带回来,回忆事发,为什么自己忘了到底是因为何事而被困,难道是当时已经昏迷才不记得吗? 尘彧将此疑虑暂时抛掷脑后,打算去将获得的剩余灵草换成灵石,既方便又能应急。 清雪峰的小径也好,白玉大道也罢,在岁月的轮替之中没有丝毫变化,还是和当初所见一模一样。 半路上,他又遇见了妍媸,对方的修为已经看不透,擦身而过,这次并未受到为难,似乎对方已经不屑与他较劲。 他苦笑一声,的确修行的进度过于缓慢,大概已经远远落后于大部分师姐。 忽然,妍媸又折返回来,傲娇道:“以你的修为,居然能从雪薇萤虫暴之中活着回来,真是匪夷所思!” 尘彧自然不知道虫暴持续整整六年,别说一般弟子,就是先入门百年的弟子也不见得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多谢师姐挂怀,侥幸罢了!”他脸上堆着笑,尽量不在此地耽搁,生怕再挨一顿莫名其妙的打。 然而妍媸并未答话,只是冷哼一声,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