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再遇刘虎
等到日落西山，顾忆才从鸿胜赌坊出来回到家中，此时徐红已经离开了，只在桌上留了一些饭菜，而顾欢则是喝了一壶酒后早早躺下休息了。 接下来的三天极为平静，每天一大早徐红便会带着亲自做的各种早点来到顾忆的住处，然后帮忙料理家务，洗衣做饭，做一些针线活，替顾忆将一些小了的衣服改大一点等等。 顾欢则很识趣的每天吃完早饭就出门，不到饭点绝不回来，然后吃完后就立刻再离开。 不过顾忆每次吃完饭后也并没有闲着，而是在离家不远的小树林里扎了个稻草人，不断用尾后针练着各种刺杀动作。 什么假装和对方拥抱，等抱在一起后从面拿尾后针扎对方的后背；或者假装捡东西，突然刺向对方的小腿；又或者假装递东西给对方，结果手腕一翻，尾后针直接从袖子里飞出去刺向对方等等。 最后顾忆还着重回忆了一下刘虎的身高，将练习刺击的位置，从眼，颈，口等常见的要害地方外，又加上了下三路的两处位置，这才觉得满意。 “希望是我多心了。” 心里闪过最后离开时盯着自己的那阴狠表情，顾欢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向来不介意用最恶毒的方式揣测自己的敌人，这也是这十年来他在赌坊里学到的最宝贵的经验。 在第三天的下午，顾欢总算结束了自己为期三天的训练，看着面前已经破烂不看的稻草人，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的他虽然还不能说将尾后针使用的如臂使指，但是也算得上行云流水了。 “小忆，你在吗？” 就在这时，树林外传来了李冲的声音。 “我在这呢，李冲。你等一下，我这就出来。” 顾忆答应了一声，随即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将破烂的稻草点燃，这才朝着树林外走去。 他倒不是怕李冲看到自己训练，而是担心自己走后如果让顾欢或者徐红看到稻草人上的痕迹，会担心自己。 树林外，李冲摘下了自己的瓜皮帽，正不停地用袖子扇着风，肥嘟嘟的圆脸上满是汗水。看见顾欢出来，这才一边扇着风一边说道：“我刚才到你家找你，你爹说你在树林这，我就找过来了。” “这大热天的，你不在赌坊，跑过来找我做什么？” 顾忆觉得有些奇怪，随即和对方一边往家走，一边询问着。 “这不是你这几天都没来赌坊吗，明天武教司就要开课了，我爹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李冲随手从路边薅了一根杂草放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顺便让你今晚就在我家睡，明天我们好一起过去。武教司的教头说了，所有人卯时就要到，过了那个点不到的，武教司就不收了，还得再等一年。” 卯时就要到？那也就是在日出前就要到，看来这武教司管理的还是十分严格的。 顾忆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思索着。 望着身边走几步路就连呼带喘的李冲，顾忆笑了一下，说道：“李冲，其实你爹武功这么高，你直接让他教你就是了，何必和我一起去呢。” “让我爹教我，一天我能被他打三次。” 李冲却是一翻白眼，随即瓮声瓮气的继续说道：“而且我爹说了，这武教司开课，里面什么样的学生都有，甚至镇上的那几个世家子也有人去。你在风灵镇又没什么背景，万一要是有人欺负你了怎么办，我在的话，好歹还能帮帮你。” 顾忆听了李冲的话，心中顿时一暖。 自打顾忆记事起，这李冲就在自己身边，两人同吃同住一直到七岁，也就是三年前，顾忆才搬出赌坊。 但就算是搬出去了，顾忆每天白天也会去赌坊找李冲厮混，可以说两个人的感情，虽然不是兄弟，但却比亲兄弟还亲。 回到顾家小院，顾忆将武教司明天开课的事一说，徐红便张罗着要替顾忆准备换洗的衣物。 “红姨，不用那么麻烦，在武教司上课是每天都可以回家的。” 顾忆望着徐红忙碌的身影，虽然感觉很温暖，但也有些无奈。 “我当然知道啊。不过今晚你不是要住在鸿胜吗，换洗的衣服还是要准备一件的。” 望着屋子里忙碌着的徐红，桌边喝酒的顾欢，还有坐在椅子上吸着肚子的李冲，顾忆突然有了一种很美好的感觉，也就任由徐红折腾，没有再说什么了。 “明天我就要进山了，给你们两个的东西别忘记用，要是遇到什么难事就找你李叔……”等到顾忆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了，顾欢才叫住了顾忆叮嘱了几句，然后顿了下又看了一眼徐红才又加了一句：“还有你红姨。” 顾忆听后瞅了一眼脸色绯红的徐红，嘿嘿笑了一声没有说话，算是答应了下来，随即便和李冲往赌坊走去。 …………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睡得迷迷糊糊的李冲便被顾忆叫醒，两人洗漱后简单吃了点糕点，便急匆匆的往武教司的门口跑去。 武教司这个机构十分特殊，这是直接隶属于秦国皇室掌控的，不受任何官府人员的挟制。 在秦国广袤的土地上，每一个城镇都设有武教司，而每个地方的武教司，里面的教头多则十数人，少则一两人，按照城镇的大小不同进行设置，对百姓进行简单的修炼之法的教导。 秦国十分重视武教司的存在，曾经颁布过法令，武教司所在即皇权所在，有敢随意打杀武教司教头的人，形同谋反，会受到秦国黑衣卫的追杀。 风灵镇因为人口不过数万人，所以当地的武教司只有一个姓孙的教头，按照李元的说法应该有着凝气七层或者八层的修为，用来教导这些半大的孩子是绰绰有余了。 当顾忆和李冲跑到武教司的时候，武教司的门口已经聚集了十多个孩子，都在十岁左右，其中有些孩子的身边还有着仆人打扮的人服侍着，想来应该就是李冲所说的世家子了。 其实按照李冲的身份，李元本来也是给李冲安排了几个仆人的，但是李冲总觉得那些仆人是监视自己的，随时会向自己爹打小报告，所以平时到哪去都是死活不带。 时间久了李元也就不再安排了，反正只要不出这风灵镇，李元自信没人敢对自己儿子下死手，也就无所谓了。 “我以为我们来的够早了，没想到有人比我们还早，他们都不睡觉的吗。” 李冲到了后，一边喘着气，一边望着身边一个个等着武教司开门的少年，小声嘀咕了一句。 “连早起的苦都吃不下，那还来这武教司做什么。” 顾忆还没说话，倒是旁边不远处一个绿衣服的少年听到了李冲的话后，语气不屑的说了一句。 这少年身穿一身绿衣，长得虽然唇红齿白，但是身材有些瘦小，小小的头颅说话的时候总是微微昂着，给人一种轻慢的感觉。 而在这少年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家奴打扮的少年，手中正捧着食盒，伺候着红衣少年吃早饭。 “他娘的，我和我兄弟说话，关你屁事啊！” 李冲可不是什么好脾气，本来就因为没睡好有些起床气，此时看到有不开眼的敢招惹自己，立马瞪了过去。 “土鳖。” 绿衣少年听了李冲的话倒也不生气，看了一眼顾忆和李冲身上的粗布衣服，直接不屑的撇过头去，继续吃早饭，懒得搭理两人，显然觉得和李冲他们争吵降了自己的身份。 李冲听了绿衣少年的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因为要来武教司修炼，李冲担心穿着丝质的衣服不方便，所以便换了和顾忆一样的粗布麻衣，翡翠的瓜皮小帽也丢在了家里，所以此时看上去确实像普通农户家的孩子。 “哎哟我去。” 感到自己收到蔑视的李冲顿时火起，顿时就挽胳膊撸袖子想教训对方，还是顾忆将他拦了下来，毕竟现在还不知道那孙教头的脾气，要是开课第一天就在武教司的门口动手，很可能会让对方不快，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哼。” 绿衣少年看着被拦下的李冲，再次不屑的哼了一声，显然也不想这个时候闹事。 “妈的，今晚回去我得让厨房给我做一盘豆芽菜，还得是绿豆芽！” 顾忆看着在那边生着暗气的李冲，只感到一阵好笑，突然觉得在这武教司里面，也许会发生一些很有意思的事。 两人又在这武教司等了一会，人数也慢慢变多了，最终能有三十人的样子。眼看着太阳就要升起，就在顾忆觉得人应该来的差不多的时候，在远处的街角处又有一群人往这边走来。 这群人得有十多个人，簇拥着三个穿着紫色衣衫的少年。 这三个少年应该都是来自同一个家族，在左边胸口的位置都用金线绣着金色的兽头，看起来有几分像是猿猴的样子。 当中一人年纪偏大，留着一头长发，长相十分俊朗，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成熟而稳重，似乎是这三人小团体的核心。 左边的少年则年龄稍小，一双丹凤眼，嘴唇很薄，虽然脸上还挂着稚气，但是整个人却显得有几分刻薄。 右边的则是一个少女，穿着紫色的裙子，身上挂着不少的首饰，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正好奇的对着这边打量，显露出了几分少女的活泼。 看到这些人的时候，顾忆只是眼神一瞟，并没有太过上心，毕竟在赌坊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形形色色的赌徒见多了，自然就不会因为这三个看起来有几分不凡的少年起波动。 但是突然，人群中的一道身影却是让他眼神一凝。 此人身高两米，一身黑衣短装打扮，腰间挎着一把硕大的黑色长刀，正跟在那个看起来有几分刻薄的少年身后，似乎是对方的护卫之一。 不是刘虎，还能是谁！ 可能是因为从未担当过护卫这个职位，所以他还不太适应，又或者是之前的伤势还没完全恢复的缘故；此时的刘虎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混在护卫堆里，显得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 突然，一直低着头的刘虎感觉好像有人正注视着自己，立马疑惑的向目光来源处望去。 等他看到在武教司门口和李冲站在一起的顾忆时，顿时一愣，显然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对方。 不过随即他就反应过来，想到前几日在赌坊内就是因为这小子自己才会输了酒楼，还被李元外放的斗气击成了重伤，顿时一股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起来。 不过他倒也没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几个呼吸间就压下了心中翻腾的怒气，随即望着少年那瘦弱的身体，露出了一抹残忍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