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剥皮之痛
随着两人同时杀向对方，这片天地似乎都有感一般，原本低沉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狂风从远处袭来，将两人奔行时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 “喝！” 顾忆眼见对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抢先发动攻击，整个人高高跳起，手中睚眦犹如撑天之柱般猛的砸落，狠狠的砸向刘虎的脑袋。 都说一寸长一寸强，可刘虎身高臂长，再加上他手中大刀的长度也远胜一般兵器，所以相比起来，尽管顾忆手中的是一把长枪，可却占不到什么优势，只有抢先下手。 “砰！！！” 随着兵器的交击，空气中顿时迸激射出了点点火花。 这一下顾忆使出了全力，而刘虎含恨之下也没有留手，同样是全力一刀斩出，势要将眼前害得自己沦落至此的小子连枪带人一刀两段！ 早在之前两次兵器交击时刘虎便发现对方的兵器有古怪，似乎不是金属之物，但他自己的大刀乃是镔铁打造，曾斩断无数的兵器，所以自信无比。 可令刘虎没想到的是，虽然空中火花四溅，但想象中的枪身断裂并没有出现，反而是随着两件兵器全力交击，一股大力从那长枪之上猛的传来，竟是将他都给逼退了一步。 “好沉的枪！” 刘虎心中愕然，之前都是对方阻挡自己的刀势，所以没感觉出什么异样，此时换自己招架对方的兵器，这才感到那枪身之沉重，给他的感觉只怕不下两百斤的力量！ 这当然是刘虎的错觉。 睚眦重七十五斤，哪怕本身是从上方砸下，又有顾忆双手加持，但也不可能有两百斤那么恐怖。 他之所以被逼退，一方面是心中没有准备，另一方面是他自己太过虚弱了！ 先是被毒蜂蛰咬，后是落入陷阱，然后被烈火焚烧，最后更是惨失一臂。 不知不觉间连刘虎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已经虚弱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步，一个和顾忆实力相差不大的地步！ “再来！” 顾忆一枪砸出，只觉得胸中郁气消散了几分，整个人的战意更是澎湃了几分，眼见到对方在自己一击之下后退了一步，双眼顿时一亮，随即更是毫不留情，继续挺枪而上，朝着刘虎的胸口便狠狠刺去。 “来吧！” 刚才那一招双方都有试探的意思，直至此时才算真正交手，刘虎见到对方长枪当胸刺来，也顾不得浑身疼痛，手中长刀如同开天巨斧般横挡而至。 再将这一枪荡开后，刘虎不退反进，手中长刀犹如粘着长枪一般，顺着枪身砍向顾忆握枪的双手。 眼看对方刀锋临近，自己一双手掌将被斩落，顾忆猛的一抖枪身，顿时整条长枪都剧烈震动起来，犹如巨蟒反身一般猛的弹飞了顺着枪身劈来的长刀。 罗氏枪谱，碎山震！ 这本是罗氏枪谱里用来破坏对方格挡的一击，可在兵器交击时通过震动枪身弹开对方兵器，从而让长枪直击要害。 之所以顾忆刚才刺出时没有用出这招，本是准备留在最后关头使用的，希望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却没想到现在却被对方逼了出来。 不过此时电光火石只见顾忆也来不及细想，随着长枪将刀身震荡开，顾忆脚踩迷魂步，在枪势将老之时猛的一拧身，闪身到了刘虎的左侧，将枪尾从下而上的击出。 这一击直扑刘虎受伤左臂而去！ 趁你病，要你命！ “小子你敢！” 刘虎也没想到顾忆反应这么快，不仅化去了枪身上自己的一劈之力，更是狠辣无比的攻向自己此时最大的弱点。 虽然伤口处已经被布条扎住，可因为十指连心，此时刘虎的整条手臂甚至整个左半边身子都有些麻木，反应也远不如之前灵活。 这也是自交手以来刘虎基本没有移动身形的原因。 不是不想抢攻对手，而是他每个动作都会牵扯到伤口，所以只能以守代攻击。 眼见枪尾扫至，万般无奈之下刘虎只得再退一步，让过了这凶狠的一击，在用长刀再次格挡住长枪后，刘虎一咬牙，忍住身上那剧烈的疼痛，左腿犹如闪电般猛的踢出！ 此时顾忆手中长枪被挡，面对刘虎这势如千钧的一脚，显得十分被动，若真的被踢中的话，只怕顾忆会当场暴毙而亡。 危机关头顾忆眼中也是有狠色闪过，随即毫不犹豫的松开了手中的长枪，双掌向刘虎踢来的左腿按去。 在腿掌相接的瞬间，顾忆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在自己的双掌间爆发，随即一股钻心的疼痛冲入了他的脑海，让他感觉自己的双手连同小臂都仿佛碎裂了一般，整个身子也是被踢得高高飞起。 如果是寻常少年，在这突如其来的剧痛下肯定没办法做出反应，甚至被直接疼昏过去也十分正常。 可顾忆这段时间以来最大的成就，不是修为的精进，也不是枪法的纯熟，而是心性的成长！ 在自己被这股巨力踢飞的瞬间，顾忆忍住那让自己近乎昏厥的冲动，勉强在半空中控制住身体，艰难的做出了两个动作。 首先便是在松开睚眦的刹那，顾忆的右脚就踢向那还和长刀纠缠的枪尾，然后脚尖一勾，令长枪向着自己身后飞去。 其次便是在腿掌即将分开的瞬间，顾忆的双手变掌为抓，借助那击飞之力，从刘虎的膝盖的位置，狠狠的撕向刘虎的脚踝！ 哧的一轻响传来。 刘虎的左腿本就被大火灼烧布满了水泡，不少地方的皮肤更是被灼烧的破烂不堪，此时在顾忆的一撕之下，刘虎小腿上的皮肤顿时犹如蛇皮一般，被整个剥了下来！ “啊啊啊啊！！！” 痛！无与伦比的痛！ 这是真正的剥皮之痛！ 几乎在顾忆被自己踢飞的瞬间，刘虎变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淹没了自己，这种痛是他这辈子从未经历过的，甚至超过了被群蜂蛰咬和烈火焚身，让他瞬间便倒在了地上。 这不仅是rou体上的疼痛，更是一种心理上的恐惧。 看着自己左腿的皮肤被生生撕下，刘虎整个人的灵魂都在颤抖着。 “呼，呼……” 此时的顾忆在被刘虎踢飞后同样摔倒在地，正一边喘着气，一边向着睚眦掉落的地方艰难挪动着。 他的双手一片红肿，两只手的手腕处更是布满了淤青，只能艰难的用着胳膊在地上爬行，而在他的手上则是两片薄膜一样的东西。 正是刘虎腿上的皮！ 因为那皮肤本就溃烂，更是在被剥下后布满了血水，所以在被剥下后竟贴在了顾忆的手上，他试着甩了几次，但却因为行动不便都没有成功。 “你……好狠毒！！！” 过了好一会刘虎才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半跪在地上，死死的盯着远处正视图握住睚眦的顾忆。 刚才的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但是其惨烈程度却骇人听闻，两人不过交手数招便双双倒地，两败俱伤。 尤其是刘虎，此时的他不仅左手残废，左腿更是动弹不得，虽然顾忆的双手也肿胀了起来，但失去行动力的他显然受伤更加严重。 这就是低级武者的战斗。 没有绚烂无比的斗气，没有石破天惊的威力，有的就是你死我活的凶狠和恶毒。 一切招式都只为了杀死敌人！ “你说出这种话不觉得可笑吗？如果不是我弃枪防守，现在我只会比你更凄惨。” 顾忆张嘴吐出一口血水，虽然他已经尽力阻挡，但还是被那一腿震伤了内脏，此时听到刘虎的话后不由冷笑连连。 听了顾忆的话后刘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到了现在这个光景两人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说多了反而是徒增笑柄。 可让刘虎心头一沉的是，他看到顾忆竟在休息了一会后，不仅将粘在手上的皮肤甩落，更是再次缓缓握住了长枪。 这怎么可能？明明对方双手也受伤了才对啊！ 刘虎很清楚自己那一腿的威力，更是看到了对方红肿的手指和青紫的手腕，这样的伤势怎么可能还继续握住长枪？ 看着手拄长枪颤巍巍站起的顾忆，刘虎的脸上有一丝汗水划落，手中的长刀也是握紧了几分。 “不能拖下去了，我受的伤更重，拖得越久越不利。” 看着远处的顾忆，刘虎一咬牙，也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 现在的他行动不便，若是还像之前那样呆立不动以守代攻，只会被对方活活耗死。 必须主动出击……哪怕最后和对方同归于尽！ 刘虎毒蛇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顾忆，缓缓转动着身形，此时的他心中似有所感，可能今天真的就是自己的死期。 “杀！” 在刘虎缓缓转动身形，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后，他不再迟疑，完好的右腿猛的用力，整个人犹如大鸟一般飞扑向远处的顾忆。 看着刘虎那狰狞的面容越来越近，顾忆也双手颤抖的握紧了睚眦，只是那种骨头碎裂的疼痛越发深刻的传递进他的脑海。 敌我皆残，唯有一战！ “来啊！” 顾忆也是大吼一声，双目血红的提枪便上，小小的身体里散发出无边的戾气！ 刀枪相击，星火爆碎，犹如陷入困境中的野兽一般，此时的刘虎状若疯癫，手中的长刀不断劈向顾忆。 明明是单刀独臂，明明是重伤之躯，可顾忆却感觉此时的刘虎更为恐怖，远胜之前的任何时候，那种凶狂的刀势让他有种面对狂风暴雨的感觉。 什么样的人是最可怕的？ 毫无疑问是被逼至绝路，拼死一搏的人！ 此时的刘虎就是如此，身受重伤，行动不便，又有敌人在前，不管怎么看都只有死路一条。 他唯一的活路就是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面前的敌人，然后离开这里。 这一顿猛攻让顾忆顿感吃不消，不仅是他双手剧痛，挥舞起睚眦时有些迟滞，更是因为他从没见过这么凶猛的攻击。 在今天之前他只对靶子练过枪法，虽然修炼十分刻苦，但却和实战却是完全不同的，这不仅心态上的压力不同，更是对手的不同。 靶子是不会还击的，可人会！ 眼看着自己落入下风，顾忆的心中一片焦急，这才意识到自己和刘虎之间差距不仅是实力上的，更是心态上的。 哪怕两人现在能发挥的实力差不多，可刘虎毕竟久经战阵，对于战机的把握和战斗中的应变，却是远远超过自己的。 短短片刻间顾忆手臂和大腿上便被刘虎划出了道道血痕。 现在想来之前能伤到对方一只腿，可真意外中的意外了！ 就在顾忆不断招架刘虎的攻势时，突然某一个瞬间，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 在他的眼前虽然刘虎的面容依旧凶恶，刀势依旧凌厉，顾忆却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旁观者一样，在从第三者的角度看着这场黑夜中的战斗。 随着刘虎刀势的不断劈来，罗氏枪谱里的一招招枪法也下意识般的被顾忆施展了出来。 碎山震！ 龙垂首！ 燕回环！ 凤喙杀！ ………… 这些枪法里不仅有他刻苦修炼过的四式枪法，甚至另外两招他并没怎么练习过的招式此时也施展了出来，就好像同样演练了千百遍一般，每一招的变化都在顾忆的心中变得缓慢而透彻。 原来枪身弯曲的弧度是这样的。 原来自己之前的发力技巧是那么的的简陋。 原来枪头不仅可以用来穿刺，也可以像利剑一样划过。 这些枪法的要领在这不断施展中被顾忆所掌握，虽然很多要领枪谱中也有记载，可顾忆之前根本没办法领悟，甚至有些地方他原以为领悟了，但现在看来却错的离谱。 实战，永远是提升武者实力的最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