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话，两个大哥
第二天早晨，护典阁演武堂。 四周看台依旧坐落严整万刃宗弟子，虽然皆是一脸严肃，但在他们的眼神中还是能透露出不一样的心声。有的期待、有的欣喜、有的失意、有的感伤，复杂的情感色彩渲染着每一个人的双眸吗，眨眼间仿佛整齐排布的白色树叶，尽管形似，但每一片叶子都与众不同。 在会场中央，一百名新入宗弟子以十乘十的方阵队形整齐站立，方阵最前面的三位依次是昨日三雄争锋的肖兴川、叶逍和叶昭星。在百人方阵的前方排放着五个托盘，托盘的里面分别的排布着五种颜色的头巾各二十，分别对应着五大剑阁的标志性颜色。 选择剑阁是以十人一组为基本单位，名次高的先选。随着护典阁阁主叶华安的一声令下，分峰大会的前十名的弟子移步向前，选择剑阁。而这本是毫无悬念、先到先得的流程，却在今天停滞在了前十名的阶段。仔细看来，这迟滞的源头，来自叶逍。 作为状元的肖兴川并未先行选择，他微微侧身，抬手示意，让叶逍先选。叶逍抬起了手，但一直定格在空中。身后的叶昭星虽然没有选择的顾虑，但他也并未催促叶逍，因为他也很好奇叶逍的选择，至于肖兴川，叶昭星猜到了他会让叶逍先选。当看台众人也察觉到了这停滞的源头，也都在静静地等待，等待这少年的抉择。 此时的叶逍目光迷离，眼前五色头巾映射着他曾与肖兴川游园的一切，这些冗杂的回忆在他脑海中交织，如同五色彩虹，虽然颜色分明，但难以分割、离断。 “如果纠结犹豫的话，就眺望远方吧，或许能带给你一些灵感。”肖兴川从后面拍了拍叶逍道，打断了叶逍的目游神离。 叶逍轻应一声，他缓缓抬头，环视四周。演武堂是一个封闭建筑，自然无法饱览广袤无垠的天地。在叶逍的目光所及，唯有整齐排座的万刃宗弟子以及他们如树叶一般的眼眸。 叶逍扫视着众人的投来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就像是清风了无踪迹地穿梭于叶片之间，而众人的呼吸声则构成了风声的来源。 叶逍先是失神，紧接着又是一震，因为他在浩瀚森林中锁定了那两片不同，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美眸，美眸的主人正是他的第一个大哥——叶浩。此时的叶浩一脸贱笑，同肖兴川的温文尔雅截然不同，相比之下甚至显得有些粗陋，但正是这贱贱的男人给了叶逍家的依靠。 叶逍与叶浩相视一笑，虽然距离甚远，但这一次眼神的交流堪比一整个通宵的长谈。叶逍僵住得手重焕生机，有力地抽出一条白色头巾，并将头巾高举头上。此时会场掌声响起，也不知是在庆贺这位少年的选择，还是仅仅是每年的惯例鼓掌。 锋岚鸟飞得再高，终要回归xue巢。 傍晚，锋岚阁附近的一处无名地点。 这里是一处山峰间少有的天然平台，在平台上修有一个简易的小亭，小亭里是一张圆桌和若干长椅，无论是亭子还是长椅皆与万刃宗的建筑风格毫无干系，显然是弟子擅自修建的，而这处世外桃源的主人，正是叶浩。 此时这里炊烟升腾，与高峰间的云熙水rujiao融。叶浩正在大显身手，烹饪着今晚的盛宴，他今天的食客有三人，分别是叶逍、叶青和肖兴川。 “来来来，菜齐了。压轴菜出场了，鲤鱼跃龙门。”叶浩一边说着一边端上了今天的最后一道菜，是一个炸至金黄的糖醋鲫鱼，因为造型很好，所以称之为鲤鱼跃龙门倒也不为过。 “浩兄手艺真不错，煎炒烹炸样样精通啊。”肖兴川夸赞道。因不确定叶浩的年龄，所以肖兴川尊称叶浩为“浩兄”。 “这手艺在某人嘴里可少有夸奖啊。”叶浩笑道。说着，用一脸贱笑望向瞪大眼睛的叶逍。 现在的叶逍可没有心思揣摩叶浩的话外音，他只是全神贯注地望向那条造型夸张的鲫鱼和旁边红彤彤的烧猪肘。淡淡地问了一句：“能吃了吗？” “不是教过你吗，先问客人。”叶浩道。 随后叶逍一脸渴求地望向叶青和肖兴川，好像是一个嗜血的士兵在等待着长官进攻的信号。 叶青和肖兴川笑着点点头，示意着叶逍可以向他们展示他的好胃口了。 之后的事就很简单了，除了叶青瞪大双眼，叶浩和肖兴川丝毫没有对眼前狼吞虎咽的叶逍产生些许惊讶，反倒是习惯性地收拾桌上的散乱和给这位小吃货送水递茶。 但这本是祥和气氛却有些古怪，因为当叶浩和肖兴川一左一右坐在叶逍身旁时，一种醋意nongnong的拥挤感便出现在了二人之间。 叶青心思细腻，她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一直在中和这个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的饭局。 “吃饱了，这段时间可苦了我了，你们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咦，你们怎么了，怎么都呆在这里？” 叶逍是吃得差不多了，可他这一停却让这三人有些不知所措，一时空气陷入寂静。 最先打破僵局的是叶青，她扑哧一笑，道：“还不是被你这好胃口给惊到了，小少爷，吃好了吗？” “哦哦，吃好了，吃好了。”叶逍一脸傻笑地回答着，显然他并未察觉到刚刚的一切。 接着几人又开始一阵闲聊，聊着聊着聊到了今天选剑阁的事。 “怎么最后选择了锋岚阁，之前没感觉你会如此选择。”肖兴川问向叶逍。 “额，我也不知道，当时也很犹豫，心里没什么主意。肖大哥，你那时候让我四处看看，我看到大哥，很是激动，然后就选了。嘿嘿。”叶逍支支吾吾地说道。 这句话看似是叶逍很合理的解释，但在肖兴川还是激起了一点别样的波澜。 肖兴川心想：看来在他心里，我现在只是一个姓肖的前辈啊，至少在现在，他的大哥，还是叶浩。 肖兴川虽然不露声色，但无言无疑漠视了他失意。 这时叶青前来解围，道：“对了，兴川，说说你吧，怎么最后选择了护典阁，还以为你会和叶逍就伴儿呢。” 今天上午肖兴川最后的选择是护典阁，叶逍虽然一震，但也并未出乎意料。在叶逍眼里，肖兴川是他极少认可的强者，从某些方面，肖兴川的强大是叶浩都不具备的，如瀚海一般、深不可测。 肖兴川看了看飘散在自己发梢的黄色头巾，淡然道：“还是想要更好的发展吧，也不知道选的对不对，还请浩兄帮我指点一番。”说完，他把目光抛向了叶浩。 叶浩开口了，不知是不是因为长兄主权拉锯战的胜利，他展现得格外友善。 “虽然我身为锋岚阁弟子，但客观来说，护典阁的修炼资源无疑是得天独厚的，在那里一定有大发展的，你选的了一条合适你的路。” 肖兴川点了点头，转而又看向叶逍，仿佛在追问着叶逍选择锋岚阁的原因。 可以叶逍现在的心智显然没有看懂肖兴川的这一眼神，所以没有向其吐露他的想法，依旧是一脸傻笑。 但肖兴川心里或许是有了答案，所以他也没有纠结于此。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碗筷，整齐地排在自己身前，缓缓起身，然后向三人拱手行礼，道：“晚上还要去安置一下，今天多谢浩兄款待。你们慢吃，我先告辞了。” “对，今天你还要回去收拾行李，别太晚了，来咱们送下兴川。”叶浩道。 三人随即起身，一路相送肖兴川。送了一段路，肖兴川向众人道：“浩兄，就送到这里吧。” “嗯，也要出锋岚阁领地了，你再向前走一段路就到护典阁了，晚上也有灯光，很是醒目。”叶浩道。 “放心吧，到这里我就很熟悉了，大家就送到这里吧。”肖兴川说完，转身向三人拱手行礼。 三人回礼，叶逍有些不舍地道：“肖大哥，以后我们还能见到吗？” 肖兴川再次露出了他优雅的笑容，说道：“万刃宗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会有机会的。逍，感谢六个月的陪伴，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肖兴川转身离开，三人目送。 叶逍望着肖兴川远去的背影，一缕不舍缠绕少年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