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玄幻小说 - 何汝本尊在线阅读 - 第10章:迟音之恋

第10章:迟音之恋

    山间车马簇拥着挤向谷地深幽的出口,车轱辘碾过官道上的沙石,不像常年通达,却像是年久失修,坑坑洼洼,还有很多没有被清理掉的细石。这条山路也太偏僻了。

    幽深的谷地里仿佛看不见太阳,如同内心黑暗的人心里望不见阳光。

    “周管家给我们选的官道怎么这么偏僻,怎么这么晦气。”夏暮将秋,那人穿着一袭白色轻衣,却也不觉得寒冷。

    “小姐,周管家信不过,我们要不换条路吧。”说话人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粗布,看起来很是臃肿。

    “马车给我开快点,这地方太偏僻,我心慌。”

    “小姐,这路凹凸不平,难以行进,加快速度会过于颠簸呀,而且这里光线也有点昏暗,速度得放慢些才行啊。”

    “得要再快一些,可别给我翻车了。”

    “小姐开玩笑了,小人驱使马车十余年,还从来翻过车呢。”

    突然一声狂啸,巨大的蛇尾扫过,马车应声而倒,滚落的车轱辘倒在一边。

    “啊,啊!虫,好大,大的一条虫!”车夫坐在车棚外率先看到了那通体银白的诡异大蛇。

    “是蟒蛇,保护小姐!”随行的4个护卫,立刻挡在了白衣女子身前,纷纷拔出了长刀,蟒蛇无视他们直接冲过防线,护卫们用锋利的刀划过白芒坚硬的鳞片,依稀间火星可见,未伤白蟒分毫。而白蟒行进间随意的一个摆尾,就将4个护卫扫到了一边,腥甜味覆盖了他们全身,血rou模糊。

    “这里怎么会有蟒蛇,周管家,他竟敢害我!”白衣女子瘫坐在地上。旁边的司徒音也坐在地上,右脚的脚踝被马车压伤了。

    吼!吼!吼!

    蟒蛇在咆哮中逼近。那强烈的音波,将她们两个人震的几乎头痛欲裂。白衣女子心中不满的恐惧,将旁边的司徒音推向蟒蛇口中,想要起身逃走,摊软的双脚却无从发力。

    白蟒的血盆大口很快将两人都一起给吞没了。

    ……

    司徒音在恍惚间,觉得自己正在被人带着颠簸。她细长的发丝掩过面颊,此刻正在摇摆着。渐渐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正在被人背着行进。

    “你是谁,放我下来。”

    鲁迟让音轻轻从背上下来,脸依旧很呆很冷。因为流血太多,他面色还有些苍白。

    看着那张陌生,呆,冷,清秀的脸,司徒音有些迷糊。

    “那条大蛇?”

    “死了。”

    “那其他人呢?”

    “死了。”

    司徒音神经颤动着,不知何去何从,也不敢庆幸自己死里逃生。“为什么要救我,你想干什么。”从小被父母抛弃的她。不会对旁人有什么好的遐想。

    “不能见死不救,我爹说的。”有鲁迟只是冷冷的说道。

    “你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吗”

    “不是,他说见死不救的人娶不到媳妇。”

    “那你是怕娶不到媳妇”司徒音有些慌张,生怕自己被拐去当小媳妇。

    “不是,因为他那种人都能娶得到,我不能输给他。”

    “你爹那是激将法,他是怕你娶不到媳妇。其实只要你有钱,就能娶到媳妇了。”

    “什么激将法我爹没钱不是也找到媳妇了吗。而且贪图我钱的女人我也不要。”鲁迟耿直的说道。

    经过一番谈话,司徒音渐渐了解眼前这个少年的秉性了,心里提着的心,逐渐放松了下来。“你要带我去哪里”

    “马上天黑了,先找个山洞。你认识路吗,我第一次来这里,这附近是不是有个石门镇?”

    “有半天的路程,我们还是先找个山洞吧。”司徒音回忆着路线。

    “走吧,马上天黑了。”

    鲁迟凭借着从鲁寻那里学来的手艺,很快就升起了一把火,两人靠在火边,火光照耀,司徒音看清了鲁迟右手上包裹着的布,是那条白练,颜色鲜红。“你的手怎么了,你流了很多血。你没事吧?”

    在寒冷的秋夜,能拥有一团温暖的篝火是一件很必要的事。此刻,鲁迟正坐在篝火旁,看着簇在火焰前的司徒音。

    “不要靠太近。”看着司徒音恨不得钻进火里的样子他开口劝道。本想脱下一件外衣给她避寒的,但鲁迟仗着身子骨硬、压根没多穿,再脱就得光着膀子了。

    “你带我走之前就没有带点什么一起走吗?”司徒音想起了马车失事那边还她的几件粗布衫。

    那马车上的钱财米粮不说,她现在就只想要那几件粗布衫了。听到司徒音的询问,鲁迟脸涨得通红,结巴地说“没,我忘了。”鲁迟根本就没想过要带走那里的东西,老实人表示很无辜。

    “我可以去给你拿。”鲁迟试图改善司徒音对他的认识。“天太黑了,路都看不清,别去了。”司徒音只是答道。“那我再去捡些柴伙。”鲁迟说完便围着火焰四周捡起了干柴。司徒音很无聊,盯着他看,想站起来去帮他一起捡时,就开始抖得直哆嗦了。“你就坐着就行,我很快就捡好了。”火很快烧旺,鲁迟捡来了七八根柴伙。司徒音看着火焰吞贪婪地咀嚼着木柴,发出嘎崩脆的声音,像是一个吃零嘴的小孩,丝毫不知节俭。

    她怕冷其实是一种心病,她曾被至亲抛弃在冰雪中,寒风冻入了她的骨髓,那个寒冬却冻入了她的灵魂。那活灵活跃的火苗,便是她内心慰藉的停泊之处。“你很怕冷?”鲁迟有些忸怩地问。“嗯,你才看出来吗?”司徒音穿着一层一层的粗布衫,凑在火堆前。

    “你不怕我?”

    “你若想杀我或对我做什么早就做了,但你没有。只是我不明白,是除了我以外别的人都死了吗?为什么是我,明明我是第一个被它吞掉的人。”音双眸灵动,不假思索道。“你叫什么?我叫音,声音的音”。

    鲁迟对音的回答很意外,只是答道,“我叫鲁迟。”

    “路痴?”音把话题引到了一个很尴尬的点上。鲁迟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许久,才腆着脸说“不是路痴。”音通过观察他反射弧的长度大概知道是哪个鲁,哪个迟了。

    “音姑娘,你姓什么?”

    “以前姓司徒,你叫我音就好了。”无依无靠的,无拘无束的,她已经忘了原来姓什么,又或许是不愿再记起,在去往司徒家做丫鬟之前,她也曾过过优沃的生活。去了司徒家之后,一开始是不起眼,不被人重视,后来长开了之后,不仅其他人对她刻薄了起来,还有各种麻烦,她并不恨司徒家,但也并不喜欢。

    两个人都是死里逃生,现在各自松懈,话自然多了些,两人各排遣些许情绪后,便依偎着火光睡去了。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黎明清冷的光,照拂入山洞。火焰在黑夜中已无声的消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