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虚空
5月15日凌晨3点，渔村。 “赶快离开隧道口！所有人，赶快离开隧道口!紧急！”灰域的事态随着通讯器里二号急切的声音传出，众人展开架势小心戒备着。只见这死去怪物的肚皮突然涨开，那串黑区的液状物在将宿主的身体细胞全部吸干后，在骨架丛中窜出。如同一股长条状的黑蛇，在空中盘旋几圈后，径直向通道口冲去！ 【嘻嘻嘻嘻嘻嘻嘻！】 “莱诺，智慧体应对方——”通讯受到干扰再次中断，黑蛇所到之处，众人一阵剧烈的头痛，脑海里无数杂音如飞蚊乱舞，翻江倒海。其实无论是声音还是其他形态动作，都是思维交流的一种方式，交流就必然要通过介质。战术小队知道，脑中感受到的一切都是来自黑蛇的“信息”，为什么它的目标是通道口，它想要交流什么？ 众人顿感不妙，现实不能受到任何精神污染。 …… “所有人，沿着我身后退到外面！它来了！”说罢，莱诺立刻跑到隧道口面前，独自张开双臂，手举匕首，仔细地监视着漆黑隧道随时可能的意外。 “四号，上去阻止那……那什么东西！”外面隧道口的众人乱成一团，没人知道后果怎么样，这是第一次连普通人都能感觉到的移动中的威胁。“不能让那东西进来，这是给你们亚人的命令！”慌张的众人，从没见过这阵仗，一时乱了方寸。研究人员们仓皇地向后跑去，脑中莫名有股麻木感，心悸、沉闷，仿佛是……来自远古的鲸鸣。 冬之潮事件如同旧日的梦魇，再度掀起众人的阴影。 “武装人员也退后，依照智慧体应对方案！”莱诺向后面的士兵喊着，这种敌人根本不是全副武装就能抵抗的，来自精神维度的攻击就像辐射，无处不在，无处遁形。“雨果，你也走。”他的拇指迅速弹开瓶盖，往口中倒了几片镇静药。 【假设一个非生命物质最大的威胁是物质攻击，就比如化学反应、机械交互、坠落等物理作用。而生命物质按照其智慧的高低对人可以进行物理或精神形态的攻击。但如果一个东西是不以物质承载的精神或思维，它会对人产生什么后果就无法想象了。我们无法决定它对人的大脑有什么影响。可能它一经过，人就疯了，死了。便于理解，我们还是以辐射为例子近似举例。”】这是相关部门挂在大厅的警告条例，此后一直是调查从业人员的座右铭。 雨果从人堆里挤出来，望着众人离开之后的那道背影，郑重地问：“你怎么抵挡？” “我……”雨果注意到，即使他做出了正确的行动，但心理的恐惧是无法消除的，他在颤抖。 “别怕，相信你的队友，也相信我。” “但你刚才已经损耗太多……” 雨果笑笑，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命，如果牺牲自己可以为世界带来希望，那这种伟大又华丽的“下班”方式，就不会无聊。 “所以，你只需要看着前方。”雨果抵住他的后背，右手握住他伸出的匕首：“然后将心静下来，将意念聚在刀尖。如同上位者的审判一样，没有多余的顾虑，只有纯粹的——杀念。” “明白。” 呼！来了！ 正说话时，深邃随着隧道空间一阵抖动，强行通过产生的空间震如同四号那样，蔓延至整个渔村。一股巨大的压力如流沙般一泻千里的气势，惊天动地而来！ 嬉笑、蔑视、好奇，众多情绪的干扰挑动着神经，尽在一瞬间的颅内起爆，迸发出幽邃屏障后面的疯狂之源！ 雨果握住莱诺手上的匕首，但以他的灵视仅能看到面前突地降下三道虚影，对着冲出的“不明”张开护盾！空洞的隧道口，满目望去，没有一物。如同一缕不易察觉的微风，一团无人在意的空气，但第六感所感受到的那股像在冰窖中的恶寒，让人浑身鸡皮。 雨果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看不见目标，代表所有技术都无法施展，犹如一拳打在空气上的无力感。 “莱诺，它长得什么样子？” “嗯……”两人注意到，那三道波动持续抵抗着，但被一股无形之物压得渐渐后退，眼看那东西的后半段就要进来了。 “你知道电视机的雪花吗？”莱诺空咽了一下，深呼一口气，紧握刀把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 “有印象。” “把雪花换成黑色，把图像换成流动的污水。就是它现在的样子了。” “那好。现在，将他想象成一根圆柱形的纸筒，我们只需要将刀轻轻地扎进去。”雨果握住莱诺的手，将思能注入刀尖，“然后……” 就在虚影渐渐穿模，透过二人位置的时候，这股“不明”身体已经钻出了四分之三。 “雨果，后面还有人！”莱诺一声警告。雨果转头看见后面竟然还有几个看热闹的研究人员，他们与隧道口的距离不足一百米。雨果来不及细想，瞬步立在他们身前，凝住精神目视前方。这股突如其来的巨大精神意念直撞击在脑海里，激起一身脱力的汗液。 【咦嘻嘻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是现在！”得令之后，莱诺高举上臂，将匕首猛地刺入只有他能看见的那里。 【概念——虚空】 如同言灵般的思能随着刀尖流入，凝聚着在场五人的全部，与“不明”持续抵抗着。思维的交锋没有绚丽的招式，没有华丽的火光，一切安静无声，只有大脑的神经与血管承受着成吨的疲乏。也许是那家伙渐渐落入颓势，雨果在那怪物消失的最后一刻，恍惚间看到了“它”嘲弄的神情。 如同消散的烟尘，坠入铺设的虚空，划入一切皆无的时空缝隙里，被永久抹除。 …… “他停止动作了！”一号喃喃道。 “莱诺成功了吗？” 战术小队看着隧道口前的黑蛇突然硬直，而后像是遭遇了绞rou机一般黑色液体四处飞溅，而后一滴不剩地被一个点全数吸入，就此消失。或者说，它死去了，即使不能用死亡这个词来描绘。 调动手腕的装置相位转换后，在这同一个空间内，身边一下子多出好多围观的人。至此，三人算是彻底回到了现实世界。 战术小队看到，在那人群围观中心，莱诺抱着一个紫衣少年，那人鼻子流着血，昏迷不醒的样子。 持续十秒的虚空概念，就是这样超负荷的代价。 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人群中混杂的几个刚刚看热闹的一群人。 “第零波动，记录完成。首领，我们找到他了。要现在下手吗？” “不要暴露自己，继续观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