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被精神病
几十米外停着一辆中型军用卡车，没有遮雨棚的货斗上有一挺以高位射击模式架着的重机枪，向张健怒吼的正是身穿战术背心的机枪手，一旁的弹药手则向张健招手，示意他赶紧过去。 与陌生人呆一起还是与陌生怪物呆一起，这可算不上是一个选择题。 张健一个箭步冲向卡车，纵身一跃爬上卡车货斗。 “你他妈傻逼啊，搞把手枪就当自己是超级英雄，再遇到这种二货我发誓绝逼不会再让你们停车！”机枪手用嫌弃的语气率先开口说道，同时向惊魂未定的张健投来鄙视的眼神，说完还一巴掌拍在他勺上，力度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我倒是记得，刚才好像是你第一个大喊大叫要停车救人的。”弹药手说完往车头驾驶室拍了几下，喊道：“开车！快！那只蟑螂是个斥候！已经在鸣叫了！” 货车的引擎轰鸣起来，短短五六秒内就加速到百公里的速度，在驶出数百米后，刚才说话的两人这才同时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而后一致转头上下打量起张健，看他的一身非专业的野战装束加上登山靴与户外背包，正好跟现在这个不明背景的世界没什么违和感。 “用手枪原地站着打类甲，这可真是个人才啊！告诉你，最起码得是步枪子弹才能勉强打穿那东西的壳！哟！格洛克19！这是你从哪里偷来的古董？博物馆吗？给哥我看看。”机枪手的嘴巴跟连珠炮似的，说完还把手伸向张健的手枪。 看到有一只手伸过来，张健这才如梦初醒，猛然握紧手枪，动作如闪电般更换弹匣后，他神经质地把枪口对准着远处那个仍在微微抽动的黑点，喊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丧尸...丧尸！丧尸末日真的来了！” 他有点跑调的声音听起来既像是过于惊恐，又像是过度兴奋。 “丧你个屁啊！什么年代了还丧尸！‘地狱门’都打开足足一个半个月了，居然还有二货认为那些鬼东西是丧尸？你脑子到底得了什么病？”机枪手说完又往张健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张健过于急切想要一个答案，连说话都有点歇斯底里。 “谁知道呢，天使，恶魔，大洪水，异形，怪物，外星人，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我们叫它蟑螂级类甲。” “蟑螂？什么蟑螂？火星蟑螂吗？” “你别紧张，我们暂时安全了。”一旁的弹药手对机枪手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再说话，然后接过话头态度认真地给张健科普起基础常识：“目前给它们命名的全称是：类人形强甲壳（qiao）节肢生物，名字太长所以就被简称为类甲。这一类生物有几个不同级别的品种，刚才袭击你的那个是蟑螂级，是数量最多的一种地面单位，目前认为它们是被作为炮灰使用的生物兵器。我看你刚才是瞄准头部打，但这东西的神经系统类似于昆虫，它的神经中枢是分散的，可以说全身的神经都是脑子。无头苍蝇听过吧，那些东西就算头没了也还能活上几天，建议你下次打它们的腿关节，让它追不上你，然后赶紧逃跑。记住一点，这东西一旦发出虫鸣，就会把附近所有同类全部召集过来，接下来扑向你的可能是几十，可能是成百，也可能是上千只。” “可是...可是那东西有牙齿，跟人一样的牙齿！你确定那是昆虫而不是由人变成的怪物！？” “啊对对对，而且牙齿比你的还白。如果每天都有一大群这东西冲向你，我保证你绝对不会再有心思去关心它们是不是每天刷牙。”机枪手嗤笑一声，鄙视已成了他看张健的标配眼神。 张健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过混乱，过于超越自己现有的认知范围。他连续深呼吸，并且双手做出一个由上往下压的动作。略微冷静下来后，他开始观察起自己所身处的情形。 这是一辆普通军用中型卡车，外形没什么特别，应该是属于后勤部队使用的那种，本身没有任何武装，而且车身脏兮兮的显得有点残旧。 而从引擎传来的震动与后尾排放的黑烟判断，这辆中卡依然是烧柴油。 货斗上架着的重机枪张健倒是认得，在他原本那个年代是最新型，但是在这个年代应该算是古董型号了。货斗扳上散落着许多大大小小不同规格的弹壳，边上还杂乱地堆放着不少武器，一眼看去有好几把自动步枪与十几个步枪弹匣，还有整条的手雷带，甚至还有一个火箭筒。 货斗上除张健外一共有三人，他们全都身穿迷彩作战服与防弹武装背心，刚才说话的机枪手与弹药手长相十分相似，都有着一张微胖的娃娃脸，就连身高也非常一致，都比张健略矮，一看就是双胞胎兄弟。 还有一人一直没作声，正坐在货斗角落低头摆弄着一堆电路板。 弹药手见张健有点惊吓过度，于是想通过别的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尽快平复下来：“我叫李羽星，他是我弟弟，叫李羽辰，我们是一个机枪组。那边那个是刘启锐，技术侦查兵，他现在现正试着把三台被烧坏的电台的零件组合在一起，看能不能凑出一台能用的。现在长中短波无线电都不好使，不过微波调频电台还勉强能接收到。”李羽星说着又指了指自己弟弟“你别看他这样，其实他人挺好的，刚才是他最先发现你的。” 张健听后，站到李氏两兄弟面前，深吸一口气，然后以他能做到的最认真的表情说道：“听着，以下每一句话都是真话。我叫张健，我是从80年前穿越过来的，而且是刚穿越过来，我需要你们告诉我现在这个世界的所有情况。” 兄弟两人一下子被定格了一般，呆呆地盯着张健看，就连在角落的刘启锐也首次抬头看向张健，气氛一下子变得异常沉默。 过了半晌，李羽辰把脸靠近张健，欣喜地说道：“遇到你实在那太好！我也是穿越过来的，我们同病相怜啊！” “真的吗？你是从哪个年份过来的？”遇到与自己有相同遭遇的人，让张健心中马上出现一种亲切感，他不觉露出了笑容。 李羽辰用手指着自己的脸，继续说道：“我，秦始皇，打钱。” 张健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这次轮到他呆愣了半晌，才泄气地说道：“我去，这么老的梗，你哪里学的...” “我这不迎合你发神经嘛！”李羽辰说着又要给了张健后脑勺一巴掌。 “不不不！”张健抬手挡开巴掌后，从背包中掏出一张身份证“你看，这就是证据，我出生于2018年，从2030年穿越过来，如果还不信，我还有驾驶证，民用持枪证，超市的购物单，上面都有日期...” 李羽辰伸手接过张健的身份证，随意地看了几眼，然后用双指夹住往身后一甩，身份就像一个飞镖，旋转着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消失在视野里。 张健半张着嘴，还没说完的话卡在嗓子眼里，过了半秒，他原地暴起吼道：“你干嘛扔我身份证？你有病啊！？” “我看你才是真的有病，这种旧版身份证复古纪念版网上随便能订做，十块钱一张还包邮，你看。”李羽辰说着从衣领里掏出两块士兵名牌，居然就是缩小版的二代身份证“我也有，不过我的可是缩放加强版，比你那个可贵一倍哦！” 张健此时心中是崩溃加抓狂，可李羽辰接着又把手伸向他的其他证件。 “让我看看你还有啥证据呗。” “别别别！你还是别看了！”张健赶紧把其他东西重新收进背包“我就不懂你了，现在这世界已经在跟人形蟑螂开战，你却不相信我是穿越来的？” “因为你自己说自己是穿越的啊，你没看那些小说电影电视剧吗？穿越的人是打死也不肯说出来的，就算十大酷刑轮着上也不会说！像你这样自爆穿越惊天大秘密的人，百分百是精神病！”李羽辰说完还自个重重地点两下头，表示对自己理论的绝对认可。 张健被眼前这人给彻底整无语了。他的想法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穿越了时空，然后有大量专家教授给他专人专项做研究，解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秘密，不但让他能得到一个答案，还可能使人类科技向前迈进一大步，实属利己利人，功德无量。 况且面前这两人给了他一种十分可靠的印象，他觉得这事根本没隐瞒的必要。 “嗯...我听说有一种臆想症。”在一旁一直看戏的李羽星这时候说道：“得了这种精神疾病后，人会做出各种行为来圆自己的臆想，尽可能地使自己的臆想变得真实，至少是让别人觉得真实...” “我去...”张健这下是真哭笑不得了，他只好话音软绵绵地继续说道：“行行行，我就是得了精神病，一直被关着，到今天才逃出来。我是真的对当下所有情况毫无了解，求你们告诉我好吗？求你们了。” “我就说嘛！之前就听说在大撤离时，有些精神病院忘记把病人放出来了，原来真有此事！精神病人也是人啊！这太不负责，太不人道了！”李羽辰说着拍了拍张健的肩膀“幸好你逃出来了，不然你不被杀死也要被饿死啊！不过，兄弟你放心。”李羽辰转而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们不鄙视不歧视，如果早知道你有病，我之前也不会那样说话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这病对别人没攻击性吧？” “没，我除了这点，其他都跟正常人无异。” 此时在张健心里奔腾的草泥马，绝对不比进攻这个城市的蟑螂级类甲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