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无路可逃
张健短暂地闭上眼睛，开始冷静的判断眼下形势。 敌方发射的是一种针刺状的实体生物子弹，发射后能自行小范围调整弹道追踪目标，但并不能大范围转向，否则不会有打不中的情况出现。用rou眼捕捉飞行中针刺并不困难，根据以往的经验其飞行速度大概在120米每秒左右，近似于高磅数现代复合弩。其穿透力一般，并不能直接穿透人体，但命中后大概五到六秒会产生爆炸，一旦被射中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都意味着凭借手中的冲锋枪，很可能与这种敌人有一战之力。 感觉有把握后，张健猛地睁开双眼，微微收缩的眼瞳马上就捕捉到一根飞过的红色尖刺，从尖刺的飞行轨迹已经能判断出攻击者的大概方位。 他迅速从柱子后探出不到三分之一的身体，枪械的瞄准具立即锁定住藏在一棵树后的目标。 发起攻击的并不是被称作“湮灭者”的人形生物，而是一只弓身躲藏在树后的类甲，它只露出半边身体，并平举着一条前肢。 刘启锐不久前曾经向张健介绍过所有纪录在案的类甲品种，可是这一只却与任何他见过或者只听说过的品种都不一样，它全身甲壳表面布满了红色与灰白色的斑纹，双肩处还有一个类似于披风的外骨骼，四肢比蟑螂级略短却更粗壮，整体看起来并不适合用四肢奔跑，更适合站立行动。 在斑纹类甲的手臂上，趴着一只巨大的蝉，没错，张健第一眼看去误以为那就是一种放大百倍的蝉。 蝉大概有四十厘米长，刚好可以用四条腿怀抱在斑纹类甲的前臂上，腹部一鼓一缩，似乎正在呼吸，原本应该是翅膀的地方却被十几根红色尖刺所取代，而原本应该是头部的地方却只有一个的小洞与数根灵活扭动的触须。 这时候一根红色尖刺从蝉的背部进入体内，然后一小段尖刺便从小洞中伸出，与此同时蝉的腹部也鼓胀到了极点，而刺尖正对着张健。 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下，经过这短短半秒的观察张健就已经看懂，那只怪异的蝉就等同于这种斑纹类甲的枪械。 张健现在知道使类甲失去行动力的最有效方法是破坏其身体正中的神经中枢，但类甲的前胸甲壳却恰恰也是最厚的，以警用冲锋枪的威力很可能不足以贯穿其要害。 那现在该射击哪里？后肢关节？前肢关节？还是头部眼睛？ 都不是。 张健在尖刺被发射出来前率先开枪，并在两秒内连续打出6发点射。 头两发子弹落在蝉上，刺蝉被子弹直线贯穿，腹部爆裂，跌落到地，四条细腿朝天空卷曲，对方的武器被破坏。 而后两发子弹落在斑纹类甲的下肢关节处，整条下肢顿时像枯木一样向后折断，失去一侧支撑的斑纹类甲从树后摔了出来。 最后两发子弹落在斑纹类甲粗而短的脖颈处，破坏颈部中枢会令类甲失去视觉。 斑纹类甲中枪后马上发出数声虫鸣，随即在另外两个方位也出现虫鸣声作为回应，声音节奏复杂，婉转多变，显然在相互传达着某种信息。 张健迅捷地缩回柱子后方，紧接着就有不知多少根尖刺从其他方向他射来，数根尖刺几乎擦着他脸庞飞过，方形水泥柱的侧面与后面还连续发出类似被铁钉撞击的声音。 “叫吧，刚好可以把位置暴露给我。” 张健没有丝毫停顿，双手熟练地把原本抵在右肩的枪托换到左肩，然后地蹲下身，毫不犹豫地从柱子的另一边探身继续射击。这种射击技巧不但能保证了向左探身射击时，依然能只需暴露最小身体面积，还能避免在同一个地方连续露头而被敌方守株待兔直接击毙。 第二个目标躲藏在建筑转角后，张健直接如法炮制，顺利地令它也失去战斗力。 “原..原来你...你是高手啊...” 徐胖子一直缩在门诊大楼前的花坛后不敢露头，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张健的所有行动，整个射击过程连贯且干净利索，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做出的水平。他不禁打了个冷颤，同时心里也升起希望的曙光。 解决第二只后，张健立刻从柱子后冲出来，压低身形冲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花基，然后向前一跃趴倒在并不高的花基下。 他才刚躲藏好，那根已经插着十几根尖刺的水泥柱就炸裂开，顿时尘土飞扬。 与此同时还有不知多少根尖刺从他头顶飞过，幸好这种红色尖刺并不能大幅度自行动转向，但近在咫尺而又接连不断的破空声依然令人头皮发麻。 几秒过后，头顶的破空声终于停止，张健又敏捷地翻身坐起，他等的就是这个时间空隙。 蝉上的尖刺有限，总会有打空的时候，他赌的就是敌方也需要时间重新填装，况且他现在孤身一人战斗，没有火力掩护，没有同伴支援，他也只能拿命去赌一把。 最后一个目标就在不远处的建筑外墙上，正顺着外墙迅速往上爬，企图找一个更适合发动攻击的角度，它手臂上武器的尖刺果然已经打空，如同披肩一样的外骨骼正向上打开，一根根弯曲成C形的尖刺正拍打着翅膀从外骨骼下飞出，犹如一小群有序的蜜蜂，自主有序地重新填充到蝉的背部。张健肯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两枪打掉斑纹类甲的武器后，他直接就向斑纹类甲背后的甲壳缝隙连续点射。 斑纹类甲也马上做出反应，它不再往上爬，而是在外墙上急奔向张健靠近，而后一跃离开外墙，借着高度的落差飞扑向张健。 张健也不再点射，拇指一拨把快慢机调到连发模式，向着迎面飞扑而来的斑纹类甲连续扫射。 一颗颗guntang的黄铜弹壳从抛壳窗弹出，然后带着清脆的声音在地上弹跳。 恐惧来源于未知，有了之前的战斗经验，他已毫无恐惧，知道目标能被杀死，还何来恐惧？ 在即将接触的一刹那，张健灵活地闪身躲开，而后一脚重重踩在已满是弹孔甲壳上，从容地更换好另一个弹匣后，又对着斑纹类甲的后背扫射出十几发子弹。 斑纹类甲的神经中枢被完全破坏，随即不再动弹。 “呼！一点都不难嘛。”张健轻呼出一口气，看了一眼冲锋枪的双联弹匣，只剩半匣子弹。 “应该只有三只，全干掉了，准备跟着我跑！”他向不远处已经看傻眼的徐胖子小声说道。 徐胖子连连点头。 在门诊大楼后方，四只被称为湮灭者的人形生物正相继发出低沉怪异的音节，听起来就像几个人在相互小声咳嗽。 “博格人守卫已全部报废。” “前来增援的精英单位现在在哪里？” “全部在途中被截杀，短时间内没有增援。” “元粒子力场共振已到达顶峰，进程不能暂停。” “昨日已侦测到带有古神印记的本土人类前往这个方向，此处的神奴造物必须被摧毁，绝不能让任何本土碳基生物接近。” “我去处理那只害虫。” 随后一个湮灭者离开原来的位置，剩余三个则相继挪动位置，站位变为等边三角形，继续围绕着黑色圆球。 另一边，张健谨慎地探身朝四周察看，在静等十几秒后，确定已不再有任何异常动静。 他做出起跑动作，同时一只手举在身侧，向胖子发出示意，准备一同逃离这个莫名其妙的死亡医院。 就在这时，一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张健的视野中，是其中一个湮灭者。 在这一瞬间，张健看到湮灭者身上那种沥青般的黑色覆盖层转化为无数黑色液滴，并且往它的其中一只手聚集，就像是无数黑色甲虫在它身体表面有秩序地快速爬行。 黑色液滴迅速把掠夺者整条小臂包裹住，并以非常快的速度再次变换形态，凝聚成一个规整的，如同三菱刺的修长菱锥形固体。 张健还看到这个正指向自己的菱锥体末端是实心的，其中没有任何中空的发射口。 但傻子也能猜到，那就是一件武器！ “Sh*t！” 张健立即把头缩回去，并且转身就往徐胖子方的向冲去。 他可不认为那个菱锥体发射的是子弹或者是尖刺，更不敢奢望建筑的外墙能成为有效掩体。 果然，才窜出没多远，他就感觉到身后发生异动。 奇异的是，那并不是爆炸的冲击，而是一种吸力，正把他整个人往后拉扯。 张健立马使劲扒住身前一个指示牌，这才勉强使自己没被吸走。 一秒过后，吸力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袭来，把张健冲得撞在指示牌上，随后在地上打出几个翻滚，同时还有无数碎片与颗粒打在他身上。 他十分庆幸王天成对他那件破旧的防弹武装背心没有兴趣，如果没有这件背心的保护，现在肯定会被这些小水泥块打成马蜂窝。 但即使是这样，他的手臂与大腿也还是被镶进几块细小的水泥碎片，所幸并没有刺破血管。 疼痛刺激着大脑，把他被震得有点浑浊的意识又拉回到现实。 接下来不止是楼房外墙，地面、石椅、各种东西上相继出现一个个圆形空洞，然后空洞瞬间炸开，遮天蔽日的尘土如同潮水般向四处蔓延。 张健灰头土脸地扑到徐胖子身边，刺鼻的粉尘涌进他的鼻腔，令他发出一连串咳嗽。 “漩涡？好..好多漩涡...你不是说全..全干掉了吗？你在流...流血...现在该...该怎么办？”徐胖子看着张建，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希望破灭的感觉实在让他心态崩溃。 该怎么办？问得好... 张健甩了甩被震得有点发晕的脑袋，往地上吐了几口带沙粒的唾沫，然后抬头看向面前的医院围墙。 现在想要从大门离开医院肯定行不通，要跑过大门前的那一片没掩护的空地，简直跟自杀无异。 靠剩下的子弹要杀掉那东西更是行不通，面对这种一击能粉碎一切的不明武器，根本连有效的掩体都没有，谈何开枪。 最好的方法就是翻墙离开。 张健又看向徐胖子的身材，他自己绝对可以快速翻过医院围墙，但这个胖子肯定不行，等他翻过去估计够让他变成十次脂肪分子。 怎么办？张健此刻也是心急如焚，他预计那一只湮灭者还有几秒就会走过大楼外墙转角，与他们成同一直线。 丢下徐胖子自己逃，还是大家抱着一起死？这是一道答案明确却又让人不忍做出选择的题目。 等等！只有一个湮灭者过来发动攻击？ 在这里发现的是四个湮灭者，而最先攻击他们的却是三只类甲，现在又只有一个湮灭者出来对他行进攻击，这一切似乎透露着什么。 他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走！进医院！”张健拉起徐胖子就往身后门诊楼的大门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