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毒瘾
林洛走进人群，还没等他说话，老太太登时又跳了起来。 “你个小扫把星，一大早死哪去了！” 林洛耸耸肩，无所谓地道：“差不多得了，老太太。” 他坏心眼地，在最后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你……你叫我什么？”果然，杨玉芬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洛。 “不叫老太太，还叫老爷爷不成？”林洛不解地反问道。 听闻这话，围观群众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杨玉芬气得满脸通红，尖声大叫道：“我可是你奶奶！” “哦~~~您是我奶奶啊……”林洛学着对方先前的语气，“如果你不提醒，我都忘了我还是你孙子，试问，世界上有哪个奶奶，能指着自家孙子骂扫把星？” 杨玉芬表情一滞，转而说到：“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子，你赶紧让你妈，带着你滚出去！” “我们会搬走的，但现在不行。”林洛环视四周，进来后才看清屋内的情况，暗暗皱眉，这个小房子，还没有他前世任何一处房产的客厅大。 “我不管，你们两个臭不要脸的扫把星，赶快给我搬走！”杨玉芬脸红脖子粗地大喊着。 林洛抬了抬眉毛，扭头看向彤画，此时她已经哭得眼圈通红，身子直打哆嗦。 真没用，人家都已经欺负上门了，还只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吗？ 看到林洛没答话，杨玉芬以为对方没词了，面带得意。 “要住在这也行，你们每个月得给我付房租，一个月2000，少一分……” 她话没说完，林洛环视四周，见墙角那有几只空啤酒瓶，他走了过去，将一只啤酒瓶提了起来。 见状，杨玉芬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两步，说道：“你……你要干什么，你这个小畜生，还敢打我！大家快来看看呐，这孙子要打奶奶了……” 秦润之也被吓了一跳，刚想上前阻拦，拎着啤酒瓶的林洛，挥手就是一下。 他没有把啤酒瓶砸向杨玉芬，而是直接砸在自己脑门上。 啪！ 一声脆响，啤酒瓶应声而碎。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够了吗，我的奶奶！”林洛将半截碎裂的啤酒瓶放在桌上，玻璃渣子从他的头上哗哗掉落，一道鲜红的血水也从他脑门缓缓流淌下来。 “可能，还差一些。”他说着，再次走向角落，“反正在奶奶你的眼里，我这个孙子，这个扫把星是死是活，都无关紧要。” 他说完，作势要再将啤酒瓶招呼在自己头上。 彤画反应过来，跑到林洛身边，一把将他死死抱住，回头冲杨玉芬哭喊道：“妈，你想逼死小洛吗？” 杨玉芬满脸的尴尬和不知所措，她又后退了两步，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可没打他，你们都看到了，是他自己打得自己，跟我没有关系……” “虎毒不食子啊，老太太，你对自己孙子和儿媳太狠了！” “就是，年纪大了不起啊！” “为老不尊，房子是人家男人用命换来的！” 人们同情的，永远只会是弱者。 一个才上高中的学生，本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却被自己的亲奶奶逼到这种地步，把自己脑袋都硬生生开了瓢。 适时地，林洛脚下一软，瘫在了彤画怀里。 这下，人们的议论更大了。 杨玉芬耳朵好得很，当然听得清楚大家对自己的指责，知道今天自己多半讨不到好处了，她怒气冲冲地看眼彤画和地上的林洛，无视年轻母亲对孩子的哭喊，不甘心道：“一年，我就给你们一年时间，到时候，别说我老太太不讲人情！” 说完，她不愿多呆，在左邻右舍的指责声中，灰溜溜地离开了。 人群散去，街坊邻居没有任何人提出要带林洛去医院看看。 下一秒，地上的林洛重新站了起来，眼中常年覆盖着的桃雾都散去大半，哪有半点意识不清的样子？ 他冲看呆了的彤画说道：“你记住了，对付什么人就得用什么方法，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说完，他拍拍衣袖，朝卫生间走去。 彤画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但一旁的秦润之却听进去了，看向林洛背影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 “小洛，都是妈不好，妈带你去医院。”彤画紧跟过去，林洛正放着水，想清理一下自己的伤口。 小洛…… 不知怎么的，当听到彤画这样称呼自己，林洛总能感觉到一阵生理上的严重不适。 “不用去，洗一洗就行。”他下手很有分寸，一头的血固然很吓人，但其实只是皮外伤而已。 “都流血了，怎么能不去医院！”彤画说着，求助地看向秦润之，后者点点头，不由分说地将林洛拽了出去。 得，刚从医院出来没多久，又进去了。 彤画本想请假，留在家里照顾林洛，但后者没同意，一个劲儿说自己没事，不需要人照顾。 彤画没辙，只能自己先去上班，秦润之也有事要做，她不好意思麻烦对方。 独自在家，五十多平米的房子，林洛不用半分钟就逛了个遍。 还是没钱啊！ 前世，他看上了几家不同业务，但都和奢侈品有关的公司，其中最便宜的，也要300万美元。 现在，别说300万，连300块人民币他都拿不出来。 不对，秦润之给了自己500。 有屁用！ 林洛开始感到一阵烦躁。 刚开始只是心绪不宁，慢慢的，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就像是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体内，疯狂啃咬着自己的骨头。 cao！ 烦躁踱步的林洛猛地意识过来，毒瘾！ 你他妈都这样了，还他妈吸毒，嫌命不够长是吧！ 要是林洛本人站在他面前，他恨不得上去给对方两耳光。 他怒极反笑，这老天真有趣。 林洛走回自己的房间，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小地方。 此时的他，已经鼻涕眼泪不停流淌，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好像有一张无形的大嘴，在喝他的血，啃他的骨。 他走到墙壁前，嘭嘭地撞墙。 前世，他也有戒除毒瘾的经历，但那时候有使用药物辅助的条件，这一世，要想好好活下去，毒瘾不得不戒。 就在他以外力来减轻痛苦的时候，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 卧室和客厅那么近的距离，林洛硬是走了二十多秒。 “喂！” “rou皮，在家呢？” 林洛怔住片刻，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自己。 他只是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对方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声音中带着兴奋：“rou皮，快出来，孙哥又来活儿了，这次把东西送到目标，咱俩一人能分三支！” 正饱受折磨的林洛，没心思去琢磨对方话里的意思，随口问道：“三支什么？” “你傻逼啊，杜冷丁！” 原来！自己还是小看了林洛，原以为后者只是一时兴起受人蛊惑，没想到这臭小子还暗中替别人做着运毒的活儿。 “我不做了，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rou皮，你疯了？你有钱自己买吗？” “滚！”他没继续说下去的耐心，狠狠将听筒摔在座机上。 然后，他快步走到厨房，那了一把锋利的菜刀，返回卧室，坐在床上，看看衣柜镜子里的菜刀，又看看自己的脖颈，一刀砍在了衣柜门上。 衣柜正对着床，这样，只要自己一扭头，就能看到插在柜门上的那把菜刀。 不想承受痛苦，很简单，给自己一刀就行了。 但，如果你连死都不怕，这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这就是他给自己的心理暗示。 他对自己的求生欲望很有自信，前世，战场上，枪林弹雨中，正是这份欲望让他活了下来。 哪怕最后，四肢只剩其一，在茫茫大海中，他还是努力挥动着残肢断臂，拼命往海面游动。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躺在床上左右翻滚的林洛，几次都伸出手来，想去抓衣柜门上的菜刀，但几次都在最后关头缩了回来。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死亡更可怕的。 尤其是对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每次想到那种感觉，林洛都会激灵灵打个冷颤，混沌的头脑立刻清明起来。 活着！不管多大的痛苦，不管多深的绝境，咬着牙活下去，就是人生最有意义的事！ 迷迷糊糊中，林洛昏睡了过去。 浑浑噩噩，钥匙开门的声音将他惊醒。 他腾地坐了起来，低头一看，自己全身上下如水洗过一般，连身上的床单都变得潮乎乎的。 “小洛？小洛？”玄关处传来彤画的声音。 该死的！真讨厌啊！林洛不喜欢彤画，非常不喜欢。 受了欺负，不知道反击，逆来顺受，懦弱！ 感觉身体舒服了一些，不像刚开始时那么难受，林洛知道，今天的毒瘾算是熬过去了，但要想根治，自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他从卧室里走出来，依靠着门框，默默注视着低头换鞋的彤画，当后者换好鞋子，站起身来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林洛吓了一跳。 她故作气恼地说：“在家怎么不答应一声？”说着，她提了提手里的东西，语气轻快道：“我买了你最喜欢的大鸡排，你刚受了伤，得好好补补。”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都这么胖了还吃！ 林洛摇摇头，道：“我不吃那个。” 彤画愣了一下，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还说呢，你都流口水了。” 林洛用手一抹嘴角，真行，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你听我解释！ 这是这具身体的下意识反应！ 跟我本人没有关系啊！ c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