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改善
“她脸上画的妆太浓了，白得跟白骨精似的，我根本看不出来她具体长什么样子。” 退一步来说，就算林洛看得清楚，他也不会去说，一方面大家都是吃的这碗饭，林洛知道其中的规矩；另一方面，他也担心说出更多的信息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秦润之揉了揉额头，无奈地说道：“小洛，你再仔细想想，现在可不是说笑的时候。” “我没有说笑啊，救人，我可是认真的。”林洛一本正经地道。 秦润之是拿他没办法了，一问三不知。他转头看向秦建国，问道：“爸，你看？” 秦建国沉吟片刻，看看腕表，说道：“时间也不早了，继中，你先安排人送小洛和小喻回家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秦润之答应一声，安排手下的刑警，送彤画和林洛回家，另外他还指派了两名刑警，藏在林洛家的楼下蹲坑。 林洛在杀手的枪口底下救了凌永志，谁都不敢保证那些杀手会不会报复他，留下两名刑警暗中保护，他也更放心一些。 当晚，彤画洗漱完，前脚刚进房间，抱着被子枕头的林洛后脚就跟了进来。 “小洛，你这是？” 林洛没有回答，而是先看了看房间内部，选了个房门和窗户中间的位置，他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说道：“这几天我和你睡同一房间。” “啊？” “就这样吧，睡觉了，明天你还要上班，我也要上课。” 秦润之想得到的，林洛不可能想不到。 他不可能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即便他们是警察也不行。 当然，在林洛这里，无所谓对方是什么职业。 所幸，往后时日，无事发生。 这次袭击凌永志的杀手，显然是有备而来，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和线索，警方调查了十多天，什么线索都没找到，最后案子也只能暂时搁置，不了了之。 经过这次的事，在学校里，凌灵对林洛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以前她还只是好奇的偷偷关注林洛，而现在，她则会主动去找林洛说说话。 凌灵对林洛的改变，也让全班的同学大跌眼镜，人们想不明白，既是班花也是校花的凌灵究竟吃错了什么药，为何会和曾经企图非礼她的林洛走得那么近？ 同学们，尤其是男同学们，看向林洛的眼神，除了畏惧之外，又多了几分羡慕和妒忌。 而作为当事人的林洛，却完全没有自己被周围人羡慕的觉悟，他对凌灵的态度依然是疏离冷漠，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天放学，林洛夹着一本语文书回家。 他没有背书包的习惯，所有的课本，大多都放在学校里，唯一一本能被他带回家去看的书，就是语文书了。 他夹着书，晃晃悠悠地刚走出教学楼，凌灵一溜小跑地追上她，略带婴儿肥的小脸红扑扑的，好像两只熟透的苹果。 很诱人，让人很想去咬一口。林洛坏心眼的腹诽。 “林洛！” “有事？” “明天周末休息。” “嗯？”然后呢？ 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黝黑的眸子上仿佛蒙起一层汪汪的水雾，朦朦胧胧，似真似幻，凌灵的脸颊更红，她小声问道：“周末……周末你补课吗？” 林洛耸耸肩，说道：“我从不补课，也没那个闲钱。” 凌灵哦了一声，下意识地说道：“如果你有不会的地方，可以问我，我教你。” 林洛笑了，严格说起来，谁教谁还不一定呢！他随口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说完，见她还是走在自己的身边，他问道：“还有事？” 凌灵愣了一下，才恍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明天我爸妈请你来家里吃顿饭。” 林洛想了想，笑问道：“这应该是你妈的意思吧，肯定不是你爸的意思。” 即便他救了凌永志的命，但他还是能感觉得出来，凌永志依旧不喜欢自己。 凌灵被他说得有些难为情，事实上，这的确是姜岚的意思。 她说道：“我妈说，这次欠了你这么大的一个人情，就算以前有再深的……‘误会’，这次也该化解了。” 说话时，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有些局促不安地偷眼看着身旁的林洛。 当年在KTV里发生的事，直到现在她都清晰的记得，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 当时，林洛对她，是把情侣间能做的事都做了，只差最后一步。 以前这段过往，是她的心理阴影，拼了命的想要忘记，而现在，再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她反而有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之感。 “对不起。”林洛沉默许久，才憋出一句。 “啊？”凌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以前有对你说过吗？” “啊？” “不管怎么样，我都欠你一句道歉。”他重生在林洛身上，继承了他的身体，也理应承担起他的过去，在对凌灵这件事上，林洛犯了很大的错误，向凌灵道歉，也是理所应当。 凌灵下意识地连连摆手，有些结巴道：“都……都已经过去了，当时，当时你也是喝醉了，不是诚心的……” 才怪！ 当时林洛是真醉还是装醉，他最清楚不过。 他嘴角扬起，突然靠近凌灵，小声说道：“如果我说我当时根本没醉，而且就是诚心的呢？” 一瞬间，凌灵的小脸几乎变成了一块大红布，从头顶一直红到脖子根。 见她这副样子，林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凌灵被他笑得脸色更红，她问道：“你喜欢我？” “哈？”她的问话让林洛的笑声戛然而止，不解地看着她。 “只有对喜欢的人，才会做那样的事！”凌灵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只有对喜欢的人，才会做那样的事。 这话好像一颗炸弹，将他的回忆炸了出来。 三十年前。 非洲一座名为塞卜西的小城。 林洛和百余名娃娃军奉命进攻这里。 娃娃军里，最大的也没超过十八岁，最小的才只有八、九岁，当时的林洛是十四岁，在娃娃军中，算是不大不小的年龄。 这场战斗，打得惨烈，百余名娃娃军，攻入城内时，已经折损了三、四十名同伴。进城之后，他们展开疯狂的报复，凡是在街上遇到的行人，一律格杀勿论。 他和十几名娃娃军负责进攻市中心的富人区，遭遇保安的疯狂抵抗。 趁着同伴们在正面吸引保安的火力，林洛从侧翼潜入进去，他一个人，仿佛鬼魅一般，几乎杀光了富人区里所有拿枪抵抗的人。 之后他们冲进其中一座又大又豪华的宅子，男主人很年轻，只有三十出头，穿着笔挺考究的西装，似乎很有身份，此时却跪在地上不断的求饶，一名十岁左右的孩子走上去，冲着他笑，黝黑的脸上露出两排白牙。 嘭！ 随着枪声响起，男主人倒地，AK47的子弹，在他的额前打出个拇指大的小洞，而在他的后脑，却留下拳头大的血窟窿。 林洛在旁冷眼看着，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惋惜，自己应该抢先打死他的！ 女主人疯了似的尖叫，从屋子里面冲出来。林洛抢在同伴的前面，揪住女主人的头发，把她硬拽回屋子里，狠狠摔在地上。而后，他对着女主人的肚子狠狠踢了两脚。 当时的她，好像煮熟的大虾，身子佝偻成一团。 他很清楚，他所在的娃娃军，都是亚美族人，而这栋房子的主人，则是土库族人，亚美族人一直坚信土库族人掠夺了他们的财富，霸占了他们的国家，甚至要对他们进行种族清洗。 亚美族人有多恨土库族人，林洛再清楚不过。 如果他对土库族人表现出丝毫的心慈手软，那么他的这些同伴们，将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作为下一个除掉的目标。 他想活着，他只想继续活下去，就得比他的同伴们更狠更残忍。 看到同伴们陆陆续续地走进屋内，有的娃娃兵蹲下身形，用血迹斑斑的手把她和她丈夫的首级被割了下来，插在别墅大门的门头上。 很残忍，但比这残忍十倍、百倍的事，林洛也经历过。 没有谁天生下来就是铁石心肠，都是被周围的环境硬逼出来的。 与之相比，凌灵，乃至林洛现在所有的同学们，都过得太幸福了，幸福得如同一张白纸，从没见过什么是真正的黑暗，真正的人间炼狱。 “你怎么又发呆了？” 凌灵看着目光发直、机械性往前走的林洛，忍不住出声问道。 她感觉林洛总会莫名其妙的发呆，现在是这样，在希尔顿酒店时也是这样，还让她差点以为他在偷窥自己，占自己的便宜呢。 林洛从汹涌而来的记忆中清醒过来，看着眼睛清澈透底的凌灵，他笑了笑，苦笑，说道：“抱歉，明天，我去不了你家。” “为什么？”凌灵又是失望又是不解地看着他。 林洛说道：“明天我已经和朋友约好了。” “原来是这样。”凌灵的神情有些落寞。 “以后有机会，我会去拜访的。” “恐怕，机会也不多了……”凌灵若有所思地喃喃说道。 林洛看了她一眼，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多问。 傍晚，彤画下班，林洛从自己房中走出来，说道：“马上高考了，学习越来越忙，我打算住校。” 彤画惊讶地问道：“小洛，怎么突然想住校了？” “住校方便一些，可以省下时间看书。” 他当然不能对彤画说他打算去R市做易货，说了彤画也不会同意，只能以住校来做借口。 这段时间，彤画能看得出来，儿子的确很努力的在读书。不过突然提出住校，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她说道：“咱们家离学校又不远，上学放学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吧？” 林洛早就想好了托词，他正色道：“主要是学校的学习氛围好，有不会的题，也方便问周围的同学。” 这倒也是。 现在的高中课程越来越难，彤画根本辅导不了林洛，要说去补课，她也负担不起，就以林洛的学校老师来说，补化学、物理的费用是每小时四、五百元，而且这还是便宜的，别的学校的学生过来补课，都是每小时六百元。 思前想后，彤画觉得让林洛住校也不错。她问道：“小洛，住校要交多少钱？” “不用钱。” “啊？”住校还有不要钱的？彤画还是第一次听说。 林洛笑道：“班里有个住校的同学请病假了，这段时间都不住校，我正好住他宿舍。” “这样不好吧？” “没事，都是同学，没关系的。”林洛三言两语的应付过去。 翌日，早上，林洛和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去公园锻炼。 现在他已经不是人，身边多了两个小尾巴，赵凯和柳川。虽说大多时候柳川都在旁干看着，完全不参与。 练得差不多的，汗流浃背的林洛和赵凯向坐在不远处的柳川走过去。 接过柳川递过来的手巾，林洛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问道：“阿川，易货的事问得怎么样了。” 柳川正色道：“我表叔说了，只要我们想做，到了R市就有活儿干。” “什么时候？” “随时。” 林洛想了想，说道：“好，我们周一就去R市！” 他没有忘记，去之前还有一件事得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