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
皎洁的月光撒满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天台上，有个少年正双手而枕，慵懒的靠在水泥管上看着月亮。 蝉偷摸摸躲在名为黑夜的被褥下悄悄哭泣，池塘的青蛙发出来呱呱的安慰声，一切都是那么惬意。 可少年的心却怎么都惬意不起来，他睁着大眼，望着月亮，像是在恳求月亮女神告诉他答案。 他摸出手机，显然，并没有人给他发消息。 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天台上看着一览无余的城市夜景，很美，很有方向感，他喜欢有方向感。因为现实中他就是迷失方向的小船，四处漂泊不见桃花源。 有时候他会望着星空出神。他想，当黑幕下星星只有一颗的时候才是最美的，那是迷路的人指明方向的指南针，是迷途大海航船的灯塔，多么独一无二，多么光彩夺目。 人生如长夜般漫漫，又如夕阳般短暂。 时过境迁，凌晨五点，他提起自己的装备整装待发，这是他迈开人生的第一步。 “今年多大？简历看一下。”对面的人眼神犀利，像是一把手术刀要把男孩切成一片片研究。 “我今年18，这是我的简历，您过目一下。”江路远发出蚊子般细小的声音。 面试官轻描淡写翻看几页，轻蔑地说道，“不好意思，这个岗位不太适合你。” 果然如此，这已经是他面试的第五家公司了，这个社会好像时时刻刻都在针对他，他觉得自己像个提线人偶，每天过着机械无趣的生活，没有激情没有热血，头上还要悬着一根钢针，随时随刻都要落下来…… 他轻叹一口气，“哦，谢谢您。”走的时候像个落魄的小败狗。 高中毕业后他便没有上学了，因为一次意外，他没有参加高考，还差点陷入沼泽。 他一直幻想着自己能进入好的大学，开启属于他自己的人生，那里有漂亮的女孩，诗和远方，有能够知心的朋友，甚至能谈一场属于自己的激情恋爱，还有……属于自己的热血人生。 江路远坐着天台上，从口袋掏出一盒皱巴巴的烟，双手微微颤抖，微弱的火苗艰难的点燃了香烟。 猛的抽了一口，他便猛烈的咳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抽烟，味道很呛，很不舒服，口腔内残留的烟味险些让他吐出来，但他没有说什么，默默的抽着第二口。 夕阳下，天已经渐渐的黑起来，最后一抹赤橙色的黄晕也渐渐淡去，江路远终于忍不住了，他哭了起来，可能是烟草太呛了吧。 梦里，月光下，湛蓝的海面被染成银白色，水面下像是有着一群银白的小精灵在欢乐的舞动着，平静的海面像是荡秋千一样一点一点掀起波澜，时不时还绽放出一朵小浪花，他静静的坐着钓鱼，潮湿的海风轻轻敲打着他的脸庞。 为什么要钓鱼呢？他也不知道，反正梦里他就在钓鱼。 他左右看看，脚旁是一盆饵料，是钓鱼用的，可盆里的却不是正常的吃食……是鲜血淋漓的脏器，像是刚从rou体上剥离下来的，十分新鲜，一阵干呕瞬间涌入他的胸腔。 但他并没有吐出来，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沾入粘稠的血液之中，拿起一块脏器，他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脏器还在手里跳动。 往海里一抛，银白的海面顿时变淡了，它们汇聚成了一块，飞快朝脏器涌去。 那是很纤细的鱼，大概有一根手指头那么大，呈流线型，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刺刀，鱼尾强且有力，身上的鳞片一闪一闪，好似长了一身银色的钢板，鱼眼被血染成了邪魅的红色，口腔内布满了细小的牙齿，仿佛能把世界上任何坚硬的物体咬断，就算金刚在他面前也得自叹弗如。 海面激起一阵阵红色的浪花，银鱼们在水底大快朵颐，江路远的手依旧握紧鱼竿，静静盯着水面，像是在等待什么。 他很困惑自己在做什么，觉得这一切都莫名奇妙，像是一场梦，可一切都这么真实。 海面顿时平静了下来，银鱼们开始逃窜了起来，像是躲避灾难。水里出现了大量的气泡，是某种生物在海下呼吸而产生的气泡。 鱼上钩了！镜子般的海面被巨大的鱼给撞碎了！一张巨大的人脸浮现在江路远眼前，那是一张很稚嫩很白净的脸，像博物馆里经常擦拭的美玉。一双妖娆的狐眼，淡淡的眉毛是刻在上面的，小巧的娇鼻，还有一口动人的朱唇。说是神明的容貌也不为过。 巨大的浪花被鱼身冲撞了开来，这雄伟的存在也浮现在世界上。 那是一头鲸鱼，长着人面的鲸鱼，有着十栋楼的魁梧身躯，身体呈黑色，和白净的面孔反差很大。 江路远这时动了，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中华斩马刀，直冲而上，干净利索的把蓝鲸切割成一片一片。 他端坐在面孔之上，静静看着这片血海。 一阵暖流从他脚边划过，原来神明的面孔也会哭泣。任何人见到这般楚楚可怜的容貌都会动容。 吹弹可破的朱唇轻轻闭合又张合，像是在梦呓。 江路远双手握刀，重重砸入人面鲸的眉心。 自己的意识重新占据自己的身体，他悄悄靠在朱唇边，听着美妙的声音。 “醒过来……醒过来……” 鲸鱼的面孔变得狰狞，海水仿佛被烧开了，发出滚滚的气泡，云霄之上悬着的钢针落了下来，插入江路远的腹部。 “醒过来……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