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无少女（1）
“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每想你一次，天上就掉落一滴水，于是形成了太平洋。” 这段文字出自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中国的一位怪才作家。从此以后，撒哈拉沙漠也就多了一段浪漫的描述。 梅尔祖卡是摩洛哥东部地区的一个小镇，同时也是进入撒哈拉沙漠的入口。 在撒哈拉这片荒芜之地，满眼都是金黄的沙丘，无论是日出，日落还是星空都美得一塌糊涂，所以每天慕名前来的旅客络绎不绝。 男孩牵着一头骆驼行在茫茫荒漠中，骆驼的背上有一位神秘的少女。 斜阳拉长了他们孤单的影子，背后的沙丘上留下一深一浅的两排脚印，一望无际的沙海上只有他们在默默的行着。 少女很瘦弱，就像纸娃娃一样单薄，仿佛随便刮来一阵风就能把她从骆驼背上卷下去。她的腮边点着一些雀斑，冰冷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怀中那只脏兮兮的布袋小熊身上，小熊的名字叫佐罗，男孩时不时能听到少女在跟它小声的讲话。 “还没到吗？”骆驼上传来少女冷漠的声音，打破了大漠的寂寥。 “您要去的沙城就在前面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步程。请放心，我绝对不会走错的，地图记在脑子里呢！”男孩伸手往前面指了指，但下一刻却莫名有些心虚。 他其实是“野骆驼”。 那些没有经过正规培训，不属于任何一家旅游机构，却举着牌子游走在各大旅行社门口抢生意的沙漠向导就叫野骆驼。和一般的野骆驼不同的是，男孩除了会柏柏尔语、阿拉伯语，还精通法语、中文和英语。 这片地区野骆驼有很多，但是找他们可千万要擦亮眼睛，千万不要为了省钱，随便找个向导。因为很多歹徒会伪装成憨厚老实又纯朴的样子，一进沙漠就显露本性。 沙漠是天然的抛尸地，谁知道脚下踩着的沙子里会不会埋着一具赤裸的尸体呢？ 这位神秘的少女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她先后找了三个野骆驼，结果一进沙漠他们就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于是，他们的尸体就那样躺在沙地上，几个小时之后便被风沙彻底掩埋…… 其实少女也很无奈，因为正规旅行社没有设计去沙城的旅行路线，所以她也就只能去找当地的野骆驼，可谁知道他们都是那种人呢？ 不过幸运的是，少女最后一次从沙漠出来时，被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叫住了，他应该是一个欧洲人，金发碧眼，五官立体，气质儒雅。 但他看上去是那样虚弱，那样苍老，所以少女见到老人的第一眼就毫不怀疑他随时可能两腿一蹬，原地飞升。 “小姑娘，你是想找沙漠向导吗？”老人那干哑的嗓音说出来的竟是标准的普通话 “是。” “我注意你好久了，你先前找的那几个可不是我们本地人啊！给，你可以去找这个人，绝对靠谱！” 少女接过老人递来的一张黑白相片，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然后继续冷冷地盯着那位老人。 “他是我们镇上的人，做沙漠向导已经有7年了，你可以随便找个人打听，不会骗你的！” 少女把相片还了回去：“他在哪？” 之后，少女先是找到了一栋地处偏僻的粘泥筑垒房，但里面果然没有人在，而且看上去房子的主人已经有好几天没回家了。 少女随意的在房子里转了转，接着又去了马拉KS，因为老人说过他大概率会在一家大医院里。 在经过一条行人稀少的小路时，很不幸的，三个一脸凶相的刀疤脸突然靠过来，挡住了少女的去路。他们露出邪恶的嘴脸，手中挥舞着短刀，将少女往身后的小巷子里赶。 少女出乎意料的配合，自己就走到了巷子最深处，那是一个死胡同，出口被那三个yin笑不断的刀疤脸完全堵住。 “喂！放开那个女孩！你们这群恶狗恶狗恶狗！也太没有职业道德了吧！竟然连小女孩都欺负！真不是东西！” 刀疤脸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语速极快的骂声，少女学过阿拉伯语，所以将悄悄捏紧的拳头又悄悄松开。 “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在这……” “大哥！” 站在正中间的那个刀疤脸刚回过头来，话都还没说完，突然出现的男孩踏着侧面的土墙使出一记“飞毛腿”，猝不及防的就将那位“大哥”踢飞出去，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鞋印！ “大哥你怎么样！大哥……”那两人惊慌失措，赶紧上去扶起他们的大哥。 “你没事吧，快站我身后去！”男孩张开手，像“老鹰抓小鸡”中的那只母鸡一样，护着那位少女。 不得不说这真是太巧了，这个男孩正是黑白相片中的那个人！ “一起上！给我捅死那该死的狐狸崽子！” 大哥左手拿刀，右手捏拳，怒气冲冲的向男孩冲去！他刻意最后一个上，想让自己的小弟先控制住男孩，自己再装腔作势的叫嚣一阵。 结果那两个小弟看起来是那样凶猛，一下就被男孩打落了手中的刀。他的拳头就像石头一样硬，只在他们的脑门上砸了一拳，他们就晕过去了。 “狐狸崽子，你知道我老大是谁吗？我告诉你，你完了！你死定了！”最后一个刀疤脸老套的搬出了自己的大哥。 “怕死吗？1000迪拉姆放过你！”男孩逐步逼近，手中还挥舞着两柄短刀。 “我老大可是这片地区的……” 一柄飞刀擦过刀疤脸的耳朵，钉在后面的土墙上，他愣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刀疤脸摸了摸口袋，突然脸色大变：“想要钱？做梦去吧！” 他奋起反抗，如同一只猛兽向男孩扑来，他一个大男人会怕一个小屁孩吗？要是被一个小男孩打劫，那他还混不混了，这事要传出去，今后头都抬不起来！ “叮！”短刀相接。 刀疤脸重重的一拳突然缩回，因为男孩的另一柄刀等着他自己撞上去。 “砰”！凶狠的一拳，刀疤脸瞪着大眼，倒地不起。 “三个大男人才这点钱？”男孩在三人身上一阵搜刮，数着手中那几张零零散散的纸币，心安理得的说道：“这是你能来的地吗？一个人多危险啊！100迪拉姆送你回家，怎么样？” 少女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豪气干云的拿出了一沓纸币…… 从马拉KS出发之后，一路上男孩的心跳明显比平常更快，脑海中时不时就会浮现出少女的模样。 她的肩上斜挎着一个小熊背包，身上穿的是带有绣花边的白衬衣，洁白的棉布短裙，小腿上裹着灰色的中筒袜，脚下踩着驼色的毛靴。她那傲人的白金色长发尾端稍卷披散在腰上，粉色的蝴蝶发卡固定着额前那缕漂亮的斜刘海。 男孩猜这位少女是个独自出门散心的富家公主，但公主为什么要一个人去沙城呢？他想不通。 传说沙城是一座由粘土建造的大城市，但实际上只是一片非常广阔的低洼沙地而已，很单调，作为景点的那几片金色的沙丘群才是真好看。 不过公主出手十分阔绰，提前付了13，000迪拉姆，这是正规旅游团整整十张四天三夜游的门票钱。 接过钱的那一刻，男孩激动地拍着胸脯保证：“不管什么地方，我一定把您安全带到！” 于是他们就这样踏上了前往沙城的旅途，今天是沙漠之旅的第二天。昨夜少女在沙漠营地休息，男孩整晚守在屋外，吓跑了几个心生歹念的男人。他早就看出那几人有非分之想，所以整晚都没合眼。 为此公主“奖赏”了这位默默守护公主的“将军”1000迪拉姆，这让男孩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困意全无。 其实这片地区流传有这样一句话：千万别跟李扶光拼命，因为他是真的不要命！ 没错，这个刚满18岁的男孩就是李扶光。他有一个好听的中国名字，具有中国人特有的外貌特征，但却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摩洛哥人，和当地大多数人一样信仰***教。 “这里就是沙城了！” 李扶光指着低处的那片沙地，内心有些忐忑。虽然他真的没撒谎，但有一刻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少女一定是被黑心的野骆驼给坑骗了。 希望公主千万不要因为失望想要退票啊！李扶光在心里暗自祈祷。 幸好少女没有怀疑，只是在李扶光的搀扶下从骆驼上下来，让他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伸出一只手托着那截皓腕，他能感受到女孩手臂的柔软，于是小鹿又开始乱撞。 就这样尴尬的看了一堆没有任何趣味的沙子一分多钟，少女才悠悠地吐出一句：“是这了。” 什么嘛！ 她既高冷，又神秘，一路上和李扶光说的话还没有跟那只布袋熊说得多！经常是李扶光一个人敬业地侃侃而谈，介绍各种风景名胜，民风民俗，就好像在对牛弹琴一样。 “要不我们现在回去吧？天马上就要黑了，在这里过夜很吓人的！” “你走吧。” 少女这次递了一大袋迪拉姆过去，李扶光看得眼睛都直了，迫不及待就双手接过了钱袋。 “真的非常感谢，公主殿下！” 男孩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学那些豪华酒店门口的服务员一样，弯腰行了一个优雅的迎宾礼，他此刻已经确定少女就是一位尊贵的富家公主了。 “你怎么还不走？钱我全都给你了，没有了。” 男孩没有注意到少女捏紧的拳头，目光和往常一样死死锁定那个粉色的发卡说道：“非常感谢，但旅程还有两天，我得把您平安带出沙漠，您一个人在沙漠很危险的。” “我要在这里过夜。” “那我找个地方生火搭帐篷，那块大石头下就挺不错。公主殿下您还真别不信，夜晚的沙漠是很可怕的！什么凶狠的生物都有，尤其是沙狼，它们饿急了还敢闯人类的营地呢！” “你不走就把钱还给我。”少女说着伸出了一只手。 “啊！那……那我把骆驼留给你？” “不用。”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门子路数，但听着少女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李扶光紧紧搂着自己怀中的钱袋，犹豫再三，还是不舍。 虽然他是非常敬业的野骆驼，但最终他还是决定抛弃自己的职业道德。有钱不拿不是蠢蛋吗？这些钱应该抵得上他一个月的收入了。 “公主殿下，我是梅尔祖卡的李扶光，以后您或者您的朋友来这旅游都可以找我啊，保证服务周到！” 李扶光内心的高兴溢于言表，说完这话他便背过身去把钱袋藏在胸前，牵着骆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