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

    呆坐于木椅之上，四下空间只有轮子滚动的音响，推动车床的克里斯·里德尔突的中止了向前迈进的步伐，他投在对面白布的影子转过了身，再没有什么声源、凝滞的寂静。

    隔着那块帘布，海螺从木椅上站起身、顺手将摄影机放到了靠右手侧的置物架上，那位克理斯先生是一位序列者，就在海螺先前探知尸体时，感知因自身原因僵硬的那一刻......被他所发觉。

    在有编号613这种撤离保障下，海螺想尝试一下自己的战斗能力，即便这不是在一对一公平的情况下进行，总之可以凭借613的能力穿透墙体的阻碍逃命。

    窸窸窣窣的擦碰声不断交叠，房间中沉淀的腐化味道散播开来，两侧的尸首掀开了覆盖身体的白布、翻身以僵化的身躯下了本安眠其上的床铺，它们或是被烧焦、或是干枯的不成人样，它们不时张口发出无声的咆哮，这使海螺发现了它们的一个共同点——没有舌头。

    从腰间掏出特制左轮，海螺转动轮盘将误击发位略过，仅有两发子弹、这显然不是留给这些活尸。

    学着新上司小姐打响响指，火焰慢半拍以海螺为圆心扩散开来，左轮提前安装好了消声器、没有顾虑抬枪向帘布后的影子叩动了板机。

    枪口的火光微闪，没时间确认是否命中目标、海螺向一侧的墙角团身翻滚、避过不顾火焰侵蚀身躯的活尸们。

    弹壳落在身侧，从衣兜中取出附魔子弹、旋出转盘的同时一颗颗装填，惯用手屈起、子弹投入间不停下动作，利用肘关节命中了“首当其尸”者的头颅，易损的颅骨脆弱到一击便碎、这一瞧就知是位经验丰富的被埋葬者，以至于骨质疏松到如此程度、当然，这或许与成为活尸有关。

    面朝前向后迈动步伐，枪口抬起间补杀了翻倒在侧的“先锋”，又于两声枪响后解决了两位效仿者。

    慧眼无时无刻进行着感知，那位克里斯先生的特异波动消失了，从战斗开始海螺开出那两枪之后，他应该是离开了，对方与警界有联系且关系颇为紧密，估计是知晓维序者的存在，更何况他本身就是序列者、或许克理斯先生也清楚序列者是以小队规模行动的。

    被打出弹孔的帘布后走出了更多活尸，它们的眼中没有生者的光彩，也有干脆并不拥有眼球的存在。

    撤出这间停尸房，合拢并将房门上锁、将风衣内侧口袋中的折叠刀具取出，走向安在最里侧的那扇铁制门扉，从克理斯对这间房间的避讳看，这其中有秘密或是有用的情报无论克里斯是否离开，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得进去仔细查看一番。

    换弹、开枪、毀坏门锁，海螺闪身进入其中，拉了把无法完全闭合的房门，走廊的尽头显出一道女性的身影，这是前台小姐、她行走间佩戴上了金边单边眼镜，位置是左侧。

    黑羽炸开，拄着文人杖的斯文鸽德随前台小姐身躯的模糊得以显现，他勾着笑意身侧即将被活尸们撞开的房门也不再发出动静...杀死一个人，就可以伪装成一个人，新上司小姐对这份能力的描述。

    店外的科塞科特已走进了这家殡仪馆，他与海螺有所约定，一旦前台小姐离开柜台前往里间后就开始收网，无论前台小姐是出于什么原因离开前台，“采访”仅是尝试用摄影机取证的过程，无论成功于否都是要逮捕克里斯·里德尔的，时间问题而已。

    昏暗的密道中火柴被划燃，克里斯·里德尔脚步匆匆，粗重的呼吸声响在这片安静的空间中。

    “大人，中庭的人或是维序者的人来了。”道路的尽头是一间密室，没得到回应的克里斯又尝试着重复了相同的话。

    火柴散发的光芒一点一丝缓慢的逼近，黑暗愈渐被驱散，一颗表面爬满蠕虫的头颅翻滚着从角落的阴影处冒出，它大咧着嘴、颗颗泛黄的牙齿下，舌头上进进出出着蟑螂，黑漆漆的令人作呕，头皮发麻。

    头颅面部的表情是狂乱的欣喜，克里斯原本印象中茂密，油亮的金发变成了苍白，干枯，克里斯向后跌坐在地，手中的火柴摔在地面，光影暗淡一瞬，眼前的漆黑中走出一具没有头颅的，仅存一层皮膜包裹的骨架，它身后是一把死镰的虚影，刃口闪烁着红芒。

    “不知道“不朽”那边怎么样了？希望他不要在伊格尼斯小姐手下战败后就失去信心。”鸽德言语间带着玩味，他侧头倾听着科塞科特的脚步，左眼的单片眼镜被白芒覆盖，直至那位维序者行至走廊另一端、这位斯文的“鸽子”才化作黑羽消失。

    让活尸们感到危险的气息消失，上锁的房门被撞开，它们的视线齐齐投向了不远处刚进入走道的科塞科特。

    “噢！这真是个美妙的早晨，你们不打算回到棺材中睡个回笼觉吗？”米吉恩强自浮现的笑容瞬息凝固并消失，他骂了声犬类的粪便，抽出了藏于袖口下的折叠刀具......

    两根羽毛坠地，“不朽”与“鸽子”出现于邻街的暗巷，嘴中相互交谈着，“我亲爱的“不朽”你留了什么礼物给他们。”

    “一个人为制造的强化死者扭曲体。”

    “不错的礼物，祝他们工作顺利。”

    文人杖敲打着地面，“鸽子”转过身，对上了“不朽”腥红的双眸，语带戏谑的询问：“有什么问题吗？我亲爱的朋友。”

    “你知道吗？我有将记忆备份到尸体上的习惯，”他顿了下，伸手握上了身后背负的死镰，“你能详细说说乌墨古堡那天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吗？这段记忆我能查觉到与本身的不同，像是人为制造的。”

    斯文的“鸽子”推了下镜片，含笑反问道：“为什么认为是我做的，为什么不可以是那位极星议会成员的自保手段呢？”那位先生压下了礼帽边沿，嘴角上扬的病态弧度被隐藏下来。

    “呵呵，这种欺诈记忆的能力我不至于辨认不出来。”话题眼看要被终结，“不朽”的死镰已移至身侧。

    “你对打败你的那个人感兴趣吗？那位长的不高的女士，你应该有印象吧、另外，你好奇落日教团是如何批量制作活尸的吗？”体面，“优雅”的先生抬高了帽沿、眼中外溢着乖张的自信。

    诸多事物的答案让“不朽”收起了武器，他半是自嘲的讥笑几声，感叹道：“我们中似乎出了叛徒，而我却被他收买了、真是不忠的家伙。”

    转回身鸽德的笑意不减，身形随黑雾的炸开四分为纯黑的乌鸦飞离。

    “告知“首领”吧，本次落日教团情报收集任务的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