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风景异
李元昊目光渐渐从眼前移开,想起了自己在即位当初不论是大宋还是大辽都对自己曾经极力的拉拢,辽国人想封自己为西夏王,以制衡大宋,大宋则想加封自己为检校太师兼侍中,进爵西平王。自己要是想在这个乱世有一片立足之地的话,就必须要独立,自己夹杂于大辽和大宋的中间,人口自然比不上大宋和大辽,土地也比不上大宋和大辽,那么只有在战场上打败这两个国家自己才可以将头抬起来,不受这两个国家的控制。 “报!探子情报,从汴梁传过来的。”一个宦官,将一封信封呈给李元昊。李元昊看后不禁后背发凉,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十天以前,东京开封汴梁。 “退朝。”随着太监的一声吆喝,一个个穿红穿紫的大臣慢慢的走出太极殿。 龙椅上的皇帝,随后拂袖走到台下,面前的四个大臣并没有走开,今天是有军情要详谈的,这几个大臣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当皇帝对着周围的宦官使了一个眼色之后,在宦官头子的带领下,整个大殿上的数十名宫女太监立马跟随着宦官头子退出了大殿,最后退出大殿的宦官顺便带上了房门,就在房门关上的一刻,数十名大内高手一字在房门外排开。 太极殿之内,众臣在下了早朝之后,宋仁宗赵祯唯独留下了四位老臣,单独探讨了关于西北的局势。朝中的集贤殿大学士,同平章事兼枢密使,宰相晏殊。直言建议剿灭整个西夏,晏殊老宰相的建议立马受到了周围几个大臣的附和,其实宋仁宗是深深知道整个朝廷之中没有几个人会放任西夏如此的放肆,但是如果再打一次,那么又将耗费许多的钱粮,在一点,宋仁宗对于大宋的军队战斗力有着明显的认识,自己的大军根本打不过西夏的骑兵,但是西北边军只有数万,这点兵力让范仲淹去防守尚且捉襟见肘,更何况主动出击了,倘若贸然出击,定是一次有来无回的行动,所以此时赵祯不敢冒险。 “众位爱卿,谈一谈对西北边情的看法吧。”赵祯很是随意的说出这一句话,随后身体往后倚靠在大殿的柱子之上,几个大臣随后也围了过来。 “陛下,老臣以为,西北元昊乱党,自立为帝,号称西夏,其国面积不足我大宋十之一,民不足我大宋三十之一,其仰仗的不过只是他们倾尽全国之力打造的一支精锐骑兵,我大宋在应对蛮夷的起兵之时往往不能有效地应对,但是我们若是关闭边境,他们根本坚持不了几年,范仲淹来报,这次逆党已经准备了更大规模的行动了。”晏殊身为枢密使,对于西北的情况自然聊熟于心,况且范仲淹就是自己推荐上去的,因此范仲淹无论是于公于私,都是与自己站在了统一战线。 “陛下,晏相,下官身为户部尚书兼任陕西四路经略安抚招讨使,下官故知西北边情紧急,臣担心要是现在仅凭范大人的四万边军根本拦不住李元昊的十万铁骑。我愿领兵前线。”夏竦进言到。 “陛下,臣附议。”尚书仆射吕夷简附和道。 “陛下,夏大人,身着户部要务,全国的钱粮税赋比起西北边患更为重要,我愿领禁军十万,亲赴延州,与范大人合兵一处,必破乱党。”一人声音铿锵有力,比起之前的各位文人墨客这个声音更有许许多多的武将风范。只见大殿之中的几人,其余大臣皆是身着紫袍,他一人身着红袍,可见他的资历远远没有晏殊那般,但是赵祯能够将他留下,可见其身份。此人名为韩琦,同范仲淹一样,此时担任着陕西四路经略安抚招讨副使。 “韩大人不仅作为科举榜眼有着我等不能比拟文采,还有着一腔杀敌报国的壮志豪情,不等让我等老骨头刮目相看啊。”宰相吕夷简对着韩琦说道。 “吕相说笑了。”韩琦躬身对着吕夷简一拜。 这时靠在柱子上的赵祯还是开口了:“晏太师不是有首词吗?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境界,非我等可比拟的。韩琦啊,你比朕小几岁,身体还硬朗着,西北苦寒,你去到了记得保重身体,希望你也能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陛下刚刚谬赞老臣了。老臣的诗词不过平庸泛泛,但是老臣也认为韩琦韩副使可以担此重任。”晏殊缓缓道。 “朕在半月以前,已经派了监察御史包拯,携圣旨前往延州大营,范仲淹会知道自己要怎么做的,韩琦听旨。”赵祯说到最后,开始站直身体,从那柱子旁边走了过来。韩琦听到旨意则是立马同在站的众位大臣一起跪了下来。 “命陕西四路经略安抚招讨副使韩琦,从开封领兵十万禁军,开拔西北,歼灭西夏元昊叛党。起来吧。”赵祯说道。 “臣领旨谢恩。”韩琦则是说道,随后同所有的大臣一起站了起来。 “另外,你们协同枢密院和兵部给朕一个方案,力争在三年以内我要平定西夏。”赵祯说罢,随后自己向殿后独自走出。 晏殊领着众大臣退出了大殿,刚刚走出太极殿,晏殊不得不转过头看向,低头沉思的韩琦。看得出来,这次皇帝将自己几人留下来无疑是要确定谁领兵到西北去支援范仲淹,刚刚夏竦站出来的时候,这个机会韩琦抢走。但是晏殊作为枢密使何尝不知道此次西北之战是多么的艰苦,在那样贫瘠的荒漠交战,本来用于战争的成本已经远远大于战争胜利以后所带来的收益了,如果将这一场战争比喻成是在做一场生意,那么这一场生意对于大宋来说是一个铁定赔本的买卖,但是要是不去打的话,那么一旦放任李元昊做大做强,到时候辽国要是在联合西夏,那么要是宋辽两国交战的时候,西夏必定在一旁为虎作伥,宋军将不得不面临两线作战的尴尬境地,这才是宋仁宗和满朝文武的担心的地方。但是随着此次范仲淹的缘故,西夏不得不生出一丝丝的忌惮。即使是面对范仲淹,李元昊也没有绝对的把握,韩琦的用兵能力丝毫不下于范仲淹,如果让这二人到西北相辅相成,必定能够大败西夏,这才是刚刚皇上让韩琦领兵西北的正真用途。 想到这一层面,晏殊不得不佩服一下韩琦的独到之处,这时韩琦将头抬起,看到前面转过头看着自己的晏殊,便急忙迎了上去,躬身一鞠。“晏老相爷,学生是否有哪里做的不对。” “韩琦啊,你当年科举的时候可是整个大宋朝的科甲第二,一个活脱脱的文榜眼,如今也要上阵杀敌了,当年的班超投笔从戎怕是要在你的身上重现一遍,我可舍不得一代文豪就此御敌于边疆,从此我大宋文坛将损失一位猛将啊。我这几天倒是新填了一首词,你来给我看看,到我的府上吧。”晏殊对着韩琦说道。 “相爷请。”韩琦在身后对着晏殊说道。 数日之后,整个开封城外集结了从各地禁军中挑选出的十万禁军,准备开赴西北,狩猎边疆。 讯息飞速的传到了李元昊的面前,这一条信息让他不得不颤栗,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危机时所遇见的境地,飞速的朝着自己袭来,他感受到了此生最大的危机。 在皇宫大殿中,李元昊不得不重新推演一遍此次战役,要是此次还是大败,那么自己的家族自唐朝末年所建立起来的基业将毁于一旦。但是他也不慌,毕竟一代君王,怎可在大战之前自乱阵脚?他还有着西夏十余万军队,凭借地形优势不见得不能与宋军一搏。 他将手上的信件看完之后,缓步走到墙边的那幅巨大的地图面前,仰头长叹,随后走出大殿,看了看天空,看了看宫外,由于大殿的位置独佳,大殿的高度已经高出宫墙不少,遂可以看到宫外繁华的城中,从城中往外面看去,甚至可以看见城墙外边的世界,有牛马,有牧羊。蓝天大地,自己一生绝对不能在这里摔倒。随着李元昊的眼光向着天外拉远,一群大雁飞过,视线跟着大雁远飞的足迹不断地被拉远,直到远处的一片大山之中。 看着天空飞过的一群大雁,马元奇站在山洞口不禁颇有感触,深邃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远方,自从前次逃脱了拓跋凌海的追击,但是自己已经严重受伤,现在如果没有腋下的木棍支撑,自己完全不可能站起来行走,现在村中的老弱妇孺都统统的躲进了这个山洞,虽然可以躲避西夏骑兵一阵子,但是这个样子始终不是长久之计,等到粮食耗尽,自己还是要出去寻找粮食的。顺子此时则站在山下面,为众人警戒,老翔叔始终还是在哪里看着村庄的方向,毕竟人老了想要落叶归根也是我们可以理解的。妻子最近的情况不是很好,宝宝总是在踢着妻子的肚子,老佟叔看过之后直言这是要生了,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这么糟糕,要是在山洞里面生孩子,这里的各种环境对于妻子和孩子都不是很好。 “再看什么呢?你小子一天坐一会儿,养养你的伤不是很好吗?”老父亲此时就站在马元奇的身旁,马元奇竟然没有发觉父亲的到来。急忙呵呵一笑,“没什么,没什么。” “我要抱小孙子了,现在这兵荒马乱的,你我一定得活下去,这接下来的小孙子才可以进一步活下去。”老父亲紧紧盯着马元奇的眼神,让马元奇心中不知道怎么去表述。 “你们那天遇见的是不是一群,脸带黑铁面罩,背负射雕神弓,手持大刀的骑兵部队。”老父亲问完,脸又转向看着远处的天空。 “是的,父亲。你认识那一群骑兵?”马元奇不解的问道。 “那是一个悲伤的故事,那一群骑兵的名字叫做平夏铁鹞子,是党项人的王牌部队,就算是我大宋的禁军骑兵也不是其对手。”老父亲边说边拉开了自己衣服,在老父亲的胸口处,一条长约有着十多寸的伤疤,历历在目。 “父亲,这就是当年你在军中时,这群骑兵留下来的伤疤吗?”马元奇不解的问道。 “是的,在有生之年我会手刃仇人,但是你却不一样,下一次,你带着大家走吧。”老父亲云淡风轻的对着马元奇说道。 出来芳谷以来,拓跋凌海就从没有过见到眼前有多少的人,严格来说一百余里走来就没有在路上见到过一个百姓,而且自己还是以急行军的速度在紧赶路程,一路上根本没有做任何的停歇,现在这里这里距离凤翔府也就只有仅仅的十多里了,如果再向前行驶,就怕自己的三十多人骑兵小队,会被全部歼灭在凤翔府城墙之下。拓跋凌海不得不叫停了大家的行军,一旁的骑兵凑过身来,低声问道:“大人我们为何不去在追击了?难道我们要放弃那一批粮食吗?这个村的是全部出逃,多多少少的所有人都会身上携带着大量的口粮,来保证自己在逃亡的路上有着足够的食物啊。” 拓跋凌海自从带领着众人从宋夏前线一路走来,在路上见到的只是不断逃离家乡的每个老百姓,劫掠粮食根本就劫掠不到多少的粮食,大多数的粮食被老百姓们随身带着逃离家乡,一百担粮食看似不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但是此次拓跋凌海自己深深知道,让骑兵劫掠粮食。本来就是西夏高层的计划中的一环,让西夏骑兵在大宋的州城外劫掠粮食,烧杀百姓无疑是要引出在州城中驻守的宋军大部队,如果城中的大部队全部被吸引出城,然后大军偷袭一次州城,一定是可以打下州城的。但是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他们的任务明明是在外围吸引城中的驻守部队,现在却在一味的追寻着一群村民不放,为什么会将情况发展成为现在的这个样子?究其根本原因,难道是因为那群村民杀了自己的一个属下吗?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况且自己还斩杀了对方的四五十人,四五十人换取自己人一个,这样的结果在自己的将军看来已经是十分傲人的战绩了。
但是自己总有着哪里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就走到这凤翔府外的呢?难道马元奇他们村子的人会飞不成? 不对!中计了。 此时拓跋凌海才醍醐灌顶,在逃跑的过程中,有谁会将衣服就直直的丢在大路的中间,要丢也是丢在路边,不然的话,丢在路面上的衣服绊倒后面的人要怎么办? “兄弟们,我们中计了,其实那天和我们交战的宋军并没有往着凤翔府赶来,他们将衣服丢在了地上,无疑就是要我们按照他们的计划一样,把我们引到凤翔府旁边,这样的话,我们就会有着很大的几率碰到巡逻的巡防营士兵,这些士兵完完全全可以把我们全部歼灭。所有人,我们返回去延州前线。”拓跋凌海一边下达着命令,一边带头往着他们来的方向跑回去。 直到此时在一旁看着领队往回跑的众骑兵,才反应过来刚刚拓跋凌海所说的话的含义,所有人才快马加鞭的跟着拓跋凌海往回跑去。 拓跋凌海不停地跑着,生怕自己会遇见宋军一样,在凤翔府的周围,宋军的布置不在少数,况且自己这种情况属于是孤军深入,已经犯了兵家大忌,要是运气实在是倒霉,自己不得不和在场的三十余名骑兵兄弟交代在这里。这是十分可怕的,也是让拓跋凌海感到恐惧的。 拓跋凌海骑着一队骑兵往着延州方向紧赶慢赶,然而在路的另一头,狄青则是带着三百多名骑兵往着凤翔府赶去,拓跋凌海唯一的过人之处就是听力十分的出色,在路的二里外马蹄声,马的嘶鸣声平常人需要在没有外界的干扰中才可以做到清清楚楚的听到,但是拓跋凌海就能从一堆的杂音中分辨出马蹄声,嘶鸣声。 就在跑着跑着的过程中,拓跋凌海一下子听出了什么,将手一举,示意着身后的骑兵们停下,刚刚赶上拓跋凌海的众人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又停了下来。 这时只见,拓跋凌海纵身下马,将耳朵紧紧地贴在了地面上面,听得前方有一队三百人左右的骑兵部队,这要怎么办? 不解的副队长问了问拓跋凌海:“队长,我们有着什么发现吗?” 拓跋凌海边看着周围的环境边说道:“前面有着一队宋军,人数大约是我们的十倍左右,也就是说他们大约有着三百人左右,我们遇见了,死路一条。” “啊,队长,周围无限可躲啊,我们要怎么去办?”副队长此时也是十分的焦急。 “我再看看这里的地形的吧,你看看这周围我们要怎么去躲避。” “队长,你看周围仅仅只有一些灌木丛,不过我们只有三十余人。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往后面退了,现在只有我们躲在周围啊?”副队长还是有着一点小能力的。 “你安排吧。”拓跋凌海还是安排起了副队长来布置众人的伪装。 不一会儿之后,狄青带领着大部队,往着这边赶路,在路边有着许许多多的灌木丛,灌木张得十分的茂密,在路边还有这一块草地,只见一个老头就在路边牧马,马长得十分剽悍,在这一块草地之上有着六七匹优等的骏马,老头一身布衣。 就在狄青刚刚经过老头的这一片牧马地旁的时候,自己还是没有觉得哪里不正常,就一溜烟径直地朝着凤翔府的方向跑去,不,心里的直觉还是告诉他,这里一定有着什么不和谐的地方。 老人看见狄青带领的大部队,已经从身旁走过,心里放松了一口气,就在放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只见得这个大部队停了下来,这不禁心中又是一次忐忑。 老头,抬头望去,只见狄青抬起了手,示意着后面的数百名骑兵停下来,就在数百名骑兵停下来的时候,老人已经想好了自己要怎么办了。 只见老人笑呵呵的走到前面的一名附近的骑兵面前,笑呵呵的对着骑兵说道:“军爷,小的能有什么为军爷效劳的吗?” 那名骑兵并没有说什么话,不过在前面的种卫倒是将老头呼唤了过去。 “老人家,我们将军有几句话问你。”种卫对着老人说道。 “好好好,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人对着种卫说道。 “你们西夏人有多少在这周围埋伏,让他们都出来吧,告诉他们,他们的命,今天怕是要留在这里了。”狄青冷冷的对着老人这样说道,眼神中充满着杀伐的寒意。老人心中也是不得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