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未济濡尾，小狐通灵

    简狄吞卵之时，一只棕红色的小狐狸这时正在下游的林间觅食，已经两天了，并未捕获任何猎物，此刻正是饥饿难耐。正欲涉水过溪寻找吃食，看见上游冲下来一颗蛋，便迫不及待的下水去叼起。虽然仅剩蛋壳里附着的一点点蛋液，毕竟小狐狸此时极度饥饿，顾不了许多，懒得去慢慢舔那蛋液，咔嚓咔嚓的连着蛋壳一起嚼碎吞下。低头再一看，溪水湮没了大半个身子，尾巴也湿透了。上岸摇摇身上的水，继续觅食。

    刚上岸不久，顿时觉得浑身火烧一般的炙热难忍，在地上翻滚。片刻光景，又奇迹般地好了，也不觉得饿了，浑身轻盈，十分爽快。

    “这是怎么了？”小狐狸脑袋里面刚冒出想法，就把自己吓得一跳，这一跳两丈来高，落在地上，没有站稳，摔得生疼。深觉诧异“是谁在我脑子里说话。”

    殊不知，正是那玄鸟之卵仅存的一点蛋液让它通了灵性，突然有了人类的思维。

    它正琢磨着怎么回事儿，余光一撇，但见天上一道金光射下，正好照在它身上。这光呛得它无法睁眼，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托着，腾空而起。

    待金光消失，睁开眼睛一看，自己竟在天上飘着，脚下踩着洁白的云朵，面前站着一位身着华丽、容貌俊美的仙子，身后摇曳着九条尾巴。后面的辇车上，坐着一位的大神，两旁站立着六七个不明身份的人形妖怪，也都穿着衣服。小狐狸紧张得不知所措，正纳闷间，九尾狐冲它半怒半笑地说道：“孽畜，你可知罪？”

    小狐狸虽有了思维，也能听得懂人话，但眼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趴在云朵之上，不知道怎么是好。正准备退缩逃跑，四周一看，除了脚下的云朵，再无可去之处。忽听车内大神说道：“不必问罪，这也是它的机缘。”又转头向小狐狸摇手说：“你上前来，我与你说。”

    小狐狸听这位大神语气平和，心知不会有事，慢慢挪动四爪，匍匐向前，爬到辇车轮下，前爪紧紧拽着车轮，生怕掉了下去。女娲并未下车，抬手示意九尾狐也过来。九尾狐靠近说道：“孽畜，念你与我同类，便不与你计较。娘娘赐你机缘，如今通了灵性，不可再非人非狐，不伦不类。日后要好生修为，争取早日朝见娲皇娘娘。”

    小狐狸虽听得懂，却还不会说话，连忙摇尾点头，十分可爱。娘娘也微笑：“你也算是机敏之物，既是玄鸟卵的残液使你通了灵性，且又与我有缘，不如今日便赐你一名如何？”

    小狐狸还不甚了解名字是什么，暗中思忖：名字是干什么用的，能不能吃？但仙子刚刚告诉它，大神要教她修炼之法，这时又要给它东西，十分欢喜，又是连忙摇尾点头，表示感恩。

    娘娘说道：“方才见你在溪涧之时，左右黑白二石各一块，恰好合乎阴阳之说；石者洁白若玉，珉也；浅黑者，玖也；虽非璞玉，也得天地灵根。今就以这黑白二石为名，唤你珉玖，如何？”

    小狐狸似懂非懂。一旁的九尾狐见他懵懂无状，忙替它说：“珉玖，还不叩谢娲皇娘娘赐名？！快请娘娘教你法术啊！”小狐狸又急忙匍匐身子，摇尾点头。

    娘娘瞥了一眼九尾狐，思量片刻接着说：“珉玖既是你的名字，也将连着你的命运。你既吃了玄鸟所化之卵的卵壳，当与玄鸟一体，命运再难分开。今日我为你开启灵根，准你在山中修得人身人貌，然后去人间寻得玄鸟后人，辅助社稷。”

    女娲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再传你卜筮之法的精要，学成之后，可辨阴阳，分五行，掌八卦，上合天文，下察地理，亦可沟通神明，预知未来。能学到什么程度，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罢，挥手向小狐狸面前一晃。先是一道白光，须臾又是一片漆黑。小狐狸脑子里嗡嗡作响，等反应过来，瞬间开化。

    传法已毕，娘娘交代：“待你修得人形，寻得玄鸟后人，只可从旁辅助，不可强行出头，要知你因卵壳而得灵性，不可与卵争功。确有难处时，可借灵媒与我沟通，我自会指示。切记！”小狐狸此时已然开化，听闻教诲，急忙后肢站立，前爪做拱手状，叩拜再三。

    娘娘轻挥衣袖，小狐狸就从云上一头栽下，落入山涧水中。一个激灵，钻了出来，爬到岸上抖抖满身满头的水。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如同做梦一般。抬头看天，却什么也没有了。倒是身体却清爽很多，欣欣然回转山洞。

    天上，九尾狐看着小狐狸离开，会心一笑，恰被女娲娘娘看见，便对她说：“我知你今日念及同类，动了恻隐之心，有意帮它。可是你要知道，阴阳守恒，互根互生，不可平白施与，亦不可能平白夺取。无论是施还是取，最终都将在太极中逆变，这一变，或许须臾之间，或许千万年之久，不可用人世的时间来论。你今日假我之手施恩与它，若干年后，还将是你我毁它坏它！”

    女娲轻叹一声，心想：我虽怜悯苍生，不得已而为之，可这玄鸟一族又何尝不会因我而生又因我而败落呢？转念，似是惋惜的看着九尾狐：“人世间半点情欲，足以毁你千年修为。你情欲尚深，且随我回宫继续修炼。”

    九尾狐诺诺。指挥众妖驾辇而去。

    小狐珉玖则回到洞中，按照女娲娘娘印入脑海的修行之法，开始修行。转眼就是八百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