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买命（4K）
城市最南边的出城公路以及路旁随处堆放着报废汽车和工业垃圾。 这些吃干饭的市政人员整日都在清扫清晰到可以倒映出你口袋里有几个子一样的中心城区大街地板，他们不在乎有多少亡命徒的车架子丢在这儿，反正总会有公司的装甲车蛮横地撞开这些斑驳的老旧废物，市政也就当清理过了。 “西格玛，来了。” 垃圾堆旁一个倚靠在汽车旁的男人带着墨镜望着城区那里来的方向，频道里是自家黑客在提醒他早做好准备。 这个世界上难缠的人不多，除了疯子和精神病，再就是黑客和掮客了。 这些不老实的中间人喜欢把情报买来买去，就像城区地标线一下那些小酒馆里的转了N手的X服务机器人。 一辆sao包的跑车从地平线上急速掠来。 sao包？对的，这词用的再恰当不过了，能想象到它的主人可能是个没什么脑子的蠢货。 试问哪个中间人会不顾低调在车上涂上令人生理不适的亮粉呢？西格玛有理由怀疑这家伙内裤都是粉的，一想眼睛都有点生疼。 西格玛作为城市东边平步青云的佣兵，他自认为自己算得上有话语权的人物。不过，事实确实如此！西格玛和自己的兄弟们的确做出了一番成绩，震惊了整个城市佣兵圈很久。 试问：有多少有种的敢从某家与青山分市场的公司手里全身而退？ 抛开任务内容，干净利落地跑路本身就是件牛逼的事！ 只是，最近兄弟们的义体都快生锈了，口袋里的钞票也缩水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就得接活。 问了一大圈，基本都是些类似于调查叛逃帮派成员或者是倒卖枪支的破事……因此西格玛托人找了一个新中间人，没什么履历，据说是攀上了公司的高枝，有一个重量级情报。 吱~ 嗡！ 粉色跑车在不远处猛地刹车漂移，发动机像是头发怒的公牛在嘶吼，那股风裹挟着一大片尘土飞扬，那些飘来的沙子惹得西格玛墨镜上方的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 “总觉得是个让人恶心的家伙，要不要……” 频道里黑客也咒骂了一句。 西格玛注视着面前下车第一件事就是弯腰擦拭皮鞋的小粉人，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那家伙有着竹竿一般的身材，一身显皮肤黑了八个度的粉色西装，他擦完鞋子后伸长脖子，把比例符合身体比例的细脑袋凑到了西格玛的面前。 他将墨镜挎下去之前西格玛还是处于不屑的状态，直到他看见这家伙墨镜下的义眼是一堆密集排列的红色小镜头是愣住了，那种型号的东西犹如果蝇一般的复眼那样密集，让人有些不适。 说实话，义体虽然可以没有什么审美，但是能引起心里那一股不适感还是很难的。 “呵，有点意思，小心点，这家伙身上的防火墙是青山的。” 黑客清冷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中间人似乎对面前这个干练的佣兵很满意，砸吧了一下嘴伸出了一只银白色的机械手，“您好这位绅士，我是铃木修三。” 这家伙一口浓重的霓虹英语，西格玛伸出手象征性握了握。 铃木双手合掌，放在胸前，似乎在看一件精致的艺术品，“没有恶意，请问您的义体是合法合规渠道吗？” 西格玛一愣，随即嗤笑一声。 “您说呢？铃木先生。” “看起来公司喜欢偷东西的小老鼠不少呢。”铃木说着说着语气低沉了下去，西格玛手不自觉地摸到了腰后。 就在气氛渐渐凝固的时候，铃木突然笑了一声，“嘛！我个人不怎么管公司的那些烂事，我只负责做个贴心的中间人，所以有个情报，我想您很适合。” “情报呢？” 铃木低头从身边的口袋里翻弄出一个芯片，西格玛拿过后插在了脖子后面环抱着手臂阅读了起来。 “嗯？” 西格玛渐渐露出凝重的表情，“这就是的你狠货情报？确实有点狠呐……” 铃木点头，即使他在微笑，但是配合他的义体确实不怎么好看。 “青山的东西，不好弄。” “东西？”铃木一愣，随即伸手在另一个口袋掏来掏去，甚至裤兜里都掏了一下。 “等等等等！拿错了。” 铃木捯饬了半天，这才把另一个储存芯片递给了西格玛。 这…… 业务能力太差了吧？ 黑客和西格玛都傻在原地，这玩意儿还能拿错的？要知道中间人身上给出一个情报是要花钱的，这家伙就这么让大家看了？ 而且在城市有个心照不宣的秘密，那就是别看自己不该看的。如果你的眼睛和好奇心蠢蠢欲动，那么你也得做好因实力不济随时丧命的准备。 况且，这不是什么小情报，而是青山的一个义体运送协议，保额这辈子都花不完。 “什么鬼西格玛。我觉得这家伙真不靠谱，要不算了？” 铃木讪笑着，“别有负担，这活已经被接了，你们看了也没关系。主要的是第二个情报，很简单，灭口就行。” 西格玛这次没着急看，“报酬呢？” 他可不信铃木这些中间人嘴里说的，轻松，简单，灭口就行，不麻烦，没什么背景等等诸多形容方式。 “一个人头，三万。” 铃木说话的时候，手指指向西格玛的身后，“一共两个人，数字很棒！就像你和你的黑客朋友一样，也是两位。” “该死，他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频道里黑客有点慌乱，西格玛让她先安静，因为没点本事敢在城市里当中间人的他还真没见过。 “三万，还算合理的价格。让我猜猜，是……某个难缠的帮派老大么？”西格玛说话间开始阅读铃木给的正确情报。 两个小鬼？ 西格玛眉头皱了一下。 两个年轻人的信息细致地在眼球植入的屏幕上划过，他有点犯糊涂，看样子两个人都是十七八岁左右，什么时候帮派有这号被公司记恨的人物了？ “小帮派的成员啊？三万乘二的价格很让我们心动，但是呢，我们对背后的算计不怎么心动，您看呢？”西格玛环抱着手臂有些阴阳怪气。 袭击报复公司的悬赏都才两万出头，杀两个看起来原生体比义体多的年轻人要他们动手？六万块钱，骗人吧？ 铃木毫不在意，“前几日云层关闭那事儿你应该知道吧？” “嗯，听说过，好像是公司内部的肃清活动。” 西格玛显然对这个兴趣不大。 “这两个可爱的年轻男女，从那个地方跑出来了。” “你说，值这个价吗？” 西格玛听到这儿一愣，“是公司的人？” “不是！但是有公司的人在罩他。弄死他们，我们替你们挡所有的报复，当然他不敢，很有很多人在等他露出的马脚。” 这个风险，西格玛不知道该怎么担。 弄死两个公司的线人确实不是什么难事，铃木说的后面的东西，他不怎么相信。公司嘛，狗咬狗，关键有的狗打不得。 “你太谨慎了。”铃木露出带着歉意的笑容，“你联系上我说自己是这块儿的风云人物，我信了，两个毛头小孩的生死你在犹豫什么？” 西格玛显然不是吃激将法的主，“我只想知道，做了这两个家伙有没有后续的麻烦事。” 铃木笑了笑，“向你保证，没有！” “具体的内容说一下？” 西格玛也很无奈，最近缺钱得很，兄弟们都等着吃饭。 见西格玛有做的意向，铃木介绍了起来，“这两个家伙所属的帮派在外围西边那一块儿，按道理来说一天后的现在他们会在卡格尔酒吧吃顿断头饭，那个时候杀了就可以。” “哦对！” 铃木伸出一根手指，“忘了一件事，这个可爱的K2童子军团准备截青山的货，对于这两个小滑头某位大人物非常不放心，担心他们不一定会死在青山手里，所以提前派你们斩草除根。” “哈？” 频道里黑客表示难以置信，“K2？西边的那个抱团取暖的小组织敢抢货？他们老大你还见过，西格玛。记得么？” “有必要么？”西格玛觉得这阵仗还真大，怕这两个人死不透，公司后续还得来一手。 铃木见面前西格玛一脸不屑的表情，伸出细长的手指在他胸口上点了点。 “我们宰的是十年前的你，大概那个时候的你也不知道能从底层混出点名堂吧？” 西格玛被中间人这句话说得有些不舒服，“嘿！尊重点。” 说话间还一巴掌打落了铃木的手。 铃木盯着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愣了愣，笑容阴沉，“所以，这活能不能干？我不喜欢和麻烦事太多的家伙合作。对了，不要以为自己在城市里混出点名堂就觉得非你不可。” 西格玛还想说话，频道里的黑客说话了。 “跟中间人还是客气一点，西格玛，这些人很麻烦。尤其是最近新冒出来的家伙，不要和他有摩擦。” 西格玛算是认了，毕竟中间人身份不明，关系也比较复杂确实能少招惹就少招惹。 “好吧，我的问题。这个单我接了，情报随后发我。” 铃木阴沉的脸庞瞬间放晴，“很好，预付的款项已经给你了。记得手脚干净点。” 西格玛一看，账户里多了整整三万，“一半就直接给我了？” 铃木弯腰作出一个自我介绍的夸张动作，“对于我这个新中间人而言，第一次合作的良好印象很重要，我的西格玛先生。” …… 一天后。 卡格尔酒吧。 作为K2经常聚集的大本营，这间酒吧是外城区数一数二的消费场所。据说很多违禁酒类都是从皇后区的特殊渠道运来的，再加上调酒师技术不错，深得周围佣兵的喜欢。 虽说酒吧背后保证营收和不被酒鬼破坏的势力是K2，但K2还是需要卖给这家老板一个面子，酒水打折但不免费，好像是这个老板曾经是城市响当当的一个人物，具体的事情大家都不怎么了解。 今天整个卡格尔酒吧地下一层都被K2给包了，整个场子内乌烟瘴气，回荡着令耳膜发痛的摇滚乐。 路泽身后跟着黛拉两个人看了看远处喧闹的人群，都默默坐在了吧台面前。 一个金发身材略有些魁梧的女人擦着杯子凑过来，冲黛拉打趣道：“小美人，今天怎么看起来没什么兴致的样子？” 黛拉看了看身旁拨弄着吧台上吸管塑料纸的路泽耸了耸肩。 金发女人一副了然的表情，伸手抓过路泽手里的塑料纸丢进了垃圾桶，“跟美女坐在一起共饮是件美好的事情，不要发呆哦。” 路泽一愣，就看见伏在吧台上面对自己挤眉弄眼的黛拉。 也许自己糟糕的心情不该影响到她，路泽想了想，露出了略带歉意的表情。 金发女人目光在二人面部来回看了看，“喝点什么？” “要甜的！” 黛拉振臂高呼。 路泽表示自己和黛拉一样。 于是面前的调酒师扯开了一罐碳酸饮料，边切着冰块边问道：“二位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黛拉点头，表示自己兴趣很大。 “好像是北边城市来的人说的故事——那地方据说叫什么夜城什么来着？算了，我不太会讲，反正就是北边的一个城市。” “嗯哼！”黛拉点头，趴在吧台上认真听。 “那时候还是赛博精神病肆虐的时代，义体技术带来的。在那个城市有个失去了母亲的少年在巧合之下得到了一个公司的军用型植入体，好像是挺厉害的东西。” 路泽本来对这个故事没什么兴趣，听到这儿似乎觉得跟自己蛮像的，于是认真听了起来。 “小伙子凭借这个义体在城里混得风生水起，甚至到了被称为传奇的地步。可是那个城市有一个传言，传奇这个名头可不好拿。” 黛拉好奇地追问道：“什么传言？” “没有活着的传奇。” 调酒师手里的冰块突然掉落，砸在了杯子里，路泽整个人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他似乎能遇见故事的结局。 “抱歉抱歉！”调酒师笑了笑，接着讲了起来。 “女孩有个梦想，那就是去往月球。男孩子为了攒钱，使用了太多次义体，意识处于崩溃的边缘。” “可是男孩有这样义体的事情被公司知晓，为了保护他，女孩子掉入了公司的陷阱，成为了筹码——要救她，就必须去装上公司试验型的义体，这样的话，男孩肯定会变成赛博精神病。” 黛拉听了之后点点头，用担忧的目光看了一眼路泽，“现在也会有赛博精神病啊，只要不是通过公司科技植入义体，变成疯子的可不在少数。” 调酒师点头，把两杯琥珀色冒着气泡的酒液推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男孩为了救心爱的女孩还是装上了那副作用无穷的义体，在公司与他们最强的打手决战。” “然后呢然后呢？” 黛拉几乎等不及了。 “男孩死了。庆幸的是——他在临死前，在月光下得到了女孩的最后一个吻。” 调酒师眨眨眼，“这酒的名字叫大卫·马丁内斯，它背后的故事怎么样？” 黛拉有些可惜地嗷了一声，“美好大结局呢？真可惜……” 调酒师拿着擦水纸擦着刚才碎冰掉落后融化的水渍，“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是happyending，但是我相信，你的男孩会给你一个美好大结局。” 黛拉听到这儿脑袋垂落，像是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 调酒师也拿着一杯酒碰了碰黛拉面前的杯子，黛拉抬头后看到了她温柔的笑意，“来，走一个。” “让我们敬大卫！” 叮~ 三个杯子在彩灯的照射下碰撞在一起，洒出了几滴亮晶晶的酒液。 就在三人笑着喝酒时，三个男人一路从酒吧一层顺着扶梯走了下来，在场K2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了那三人。 因为……他们三个带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