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父亲的遗产（3K）
老杰克左手拿着微创激光手术刀，右手开始缓缓摸向了放在腿边侧面的枪。 闯入者是个黑客吧？不然厚重且加了防火墙的大门也不会被突破的。 “老杰克，听着，我没有恶意！” 凛双手摊开，轻轻放在了脑后。 老杰克猛然起身，举着枪死死盯着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他不知道是谁，能找到这个地方，那也就只有把两个孩子弄成这幅模样的人才找得到了。 凛刚想张嘴说什么，老杰克猛然冲至身前，略微肥胖的他竟然有着惊人的速度！ 他双手死死牵制住凛的两条胳膊，将她的整个人转了一圈死死抵在了墙上，枪口指着凛的脑后。 凛吃痛轻声叫唤了一声，眼神幽怨。 “喂，我是来帮两个小朋友的，轻点好么？老头。” 老杰克咬着牙，枪抵在凛的后脑勺上更紧了，“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啊，这就说来话长了。”凛尝试着让自己胳膊别被杰克抓得那么死，轻轻挣扎了一下，“几个小时前，你在黑平台上下了十几个义体的通用型驱动。” “对么？” 老杰克恶狠狠道：“是又怎么样！公司狗还要管我们要使用费？” 凛感觉胸部被墙壁都快压扁了，猛地出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这样的生命活动状态下，你还想着用老旧版本的驱动？疯了吧你。” 老杰克被戳到痛处了，“快点滚，我不想听你说什么奇怪的话。” “告诉……告诉你一个办法。”凛觉得自己差点就忍不住用黑客模块把身后这个顽固老头给弄死，她完全是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 真晦气！ “用我带的驱动！话说，你真敢用黑平台的东西？找得到靠谱黑客给你消杀吗？你以前用的就是老版本的东西吧？军用义体，可不是你那些老版本可以兼容的。” “不试试吗？” 老杰克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路泽难道已经加装了军用？这可是个不妙的消息。 凛眨眨眼，“一个另寻明主的黑客。你知道的，我老大不太行，混饭吃肯定找厉害的人啊。就比如这个小朋友，可以从一个赛博朋克小队里跑掉，没军用不现实吧？所以，我选择换个更强的老板打工。” 老杰克骂了一声滚就把凛推了出去。 凛出门后踉跄几步摩挲着被抓痛的手腕，眼睛微微眯起，里面充斥着怨毒的神色。 听着身后的大门紧紧关闭，凛从门缝里塞进去一个记忆终端，“东西我送到了，如果好用，告诉小朋友我帮了他，问他要不要我这个漂亮女人为他打工。还有，没军用义体的话，我可以介绍路子，价格很合理！” 门内没有任何响动。 凛转身离开了老杰克的黑医馆。 老杰克盯着地上的记忆终端，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最终他选择不相信凛的话，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知道自己的底细，用她的东西就好比想从J女嘴里听到我真心爱你这几个字一样离谱。 “小子，这颗心你可得利用起来啊。”老杰克捧着自己店里最棒的义体心脏将它开始往路泽身上组装，一边进行着手术一边在义体平台上开始打驱动。 那颗心脏在驱动写入的过程中微微颤抖，下一秒开始有活力地跳动了起来。 老杰克面露喜色，还没开心多久，那颗心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出现了紊乱抖动的症状。 老杰克慌忙扭头想查询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结果偶然间看到了路泽胸口亮起的那抹红色模块，心脏随着红色光芒的越来越强烈，终于不堪重负彻底停止运转，一股浓稠的乳白色人造血喷在了老杰克的护目镜上。 该死！ 路泽这个模块是真的有毛病，每次义体都不能降级，降级就会产生问题。老杰克仔细思索自己没有换过什么军用级别的义体给路泽过，原因在什么地方呢？ 于是他开始快速进行模拟，用数据凑成的模型开始进行精准的数学计算，他要从成千上万的数据里看到那个吻合的结果。 “还是不行？” 老杰克有些慌了，维持生命运转的体外心脏不能时时刻刻跟着路泽吧？这个重达一吨的家伙，只能当做手术时的替代品。 他四处查看的眸光突然转到了路泽的右臂，老杰克看着与左臂皮肤相差无几的右臂，直觉告诉他这个东西……不太对劲。 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 “这是……” 老杰克恍然大悟，“真的军用？” 模拟环境以及通过自身调控的皮肤开始泛起虚幻的光芒，路泽的右臂迅速变成了一条银白色的手臂，冰冷的感觉让老杰克瞳孔一阵颤动。 “路泽。你这个……” 老杰克再也忍不了脾气，高声咒骂这个不听话的小孩。 他不懂这个产品的厂商，因为所有的仪器都显示不了这个义体的准确信息，老杰克误以为是自己改动时造成的版本型号丢失没太在意，就当这个手臂没被高压所击碎是幸运导致的。 现在看来……路泽早已经经历过军用级别的义体移植。 如果以自己统计的规律来看，这个公司的模块它需要的是军用级别的义体——那换句话来说，路泽的义体这下全身都要换成军用的。 先不说有没有的问题，即使有，能保证路泽会醒来吗？ 醒来后还会有自己的意识吗？ 自己还能挡得住一个全身是军用义体的赛博疯子疯狂攻击自己吗？ 这三个问题，老杰克第一次迟疑了。 两个孩子就像是老杰克在这个冰冷城市的一丝慰藉，他扪心自问确实用心对待了这两个孩子，可是…… 唉，老杰克，你该做选择了。 老杰克摇摇头，心里念叨了这么一句。 对了！ 军用……老杰克目光挪向不远处堵在柜子后面的一个小门。 军用的东西，自己是真的有，而且是一整套。 老杰克知道，这扇门就像个潘多拉的魔盒，也许会放出一头十恶不赦的怪物和魔鬼。 那一整套军用的义体，就是路泽父亲的遗产！ 可是，驱动呢？装军用义体的平台呢？如果是公司的话，那就简单多了吧？ 老杰克叹了一口气，轻轻摸了摸路泽额前细软的头发，目光温柔。 “孩子，我好像做不到啊。” 他一把老骨头，绑架不了公司科学家，也抢不来军用义体的加装平台，他只能靠着孩子能醒来的信念，其他都没有了。 小门缓缓被打开了，老杰克此时的身形看起来佝偻无比。 他似乎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没有精神气的老头，看着那些分装在义体保存装置里的各种义体，他不知道路泽将会怎么样。 “孩子，变成精神病的话。” “……先放过我好吗？” 老杰克没节cao地念叨了一句，伸手抓起箱子一个个拖到外面。 这些义体来源于路泽的父亲，一个精壮俊朗的男人。 “公司狗，你儿子我看着长大了，你开不开心？”老杰克从生物液里捞出一个像是被钻石包裹的心脏轻轻放在了cao作台上。 “保佑你的孩子吧。”老杰克一边念叨，一边准备替换前的各项工作，似乎只有这样的念叨才能让他心里轻松一些。 “西格玛！去死！” 刚才因为脱力已经睡着的黛拉此时醒了，好像她也感受到了记下来路泽要面临的生死大关，嘴里开始含糊不清地嘶吼了起来。 老杰克大声咒骂，“别吵啦！你的男人马上要没了，杀那什么玩意儿马有啥用？” 黛拉猛地扭头，看着不远处躺在手术台上接着呼吸机的路泽，眸光里的癫狂如潮水般褪去。 “路……” 仔细听着黛拉动静的老杰克肩膀颤抖了一下。 他柔声道：“好啦，我尽量做好一点。” 黛拉嘿嘿笑了一声，“路，你怎么躺着呢？你死了啊？” 老杰克布满温情的脸瞬间垮掉。 “疯子，都他妈是疯子！” 一颗心，双肺，眼球，脊柱系统，左臂，双腿，眼球…… 老杰克决定还是先把心脏换了，万一换个什么左臂右臂的，路泽醒了直起身给自己一拳自己这把骨头好像真受不了。 老杰克的换法这下就变成了黑医常规的替换方法，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看自己命运的换法。 什么意思？换上去你没疯，那就给你开几针稳定剂，如果用多了自己要疯了，那就死远点就行。 什么驱动？什么军用替换平台？ 全是扯淡！ 命硬比什么驱动都好使。 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下意识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塞进来的记忆终端。 …… 三天后。 老杰克做了人生这辈子最漫长的替换手术。 他在赌，赌公司的芯片会有奇怪的作用。在多次替路泽换用义体他发现了这个模块的一个可能效果，这是类似于调控芯片的存在。如果这个芯片是对义体兼容性进行控制的东西，那么民用义体为何脆弱的原因大概老杰克也能猜得到。 这个芯片就是调动义体极限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路泽右臂没有崩坏的原因。 最后一步是腿部的替换。 老杰克现在是将调配好的稳定剂以输液的形式往路泽身体里输送。如果有其他人知道某个黑医在给人全身替换军用义体都会骂句疯子的。 这事放在十年前的公司身上，公司也不会干。 据说十多年前北边城市有个垄断公司的打手全身都是军用，那家伙没疯，反正也不正常。 但现在，公司知道如何训狗了。 可是底层人还是不知道驯服军用义体的方法。 非要老杰克给个理由的话，他不想路泽这样跪着死了。 真的。 路泽如果真的只是因为民用义体再执行任务中导致了这样的结果，老杰克自认为自己的错误占一半。 路泽要吃佣兵这碗饭，他还有mama，他不能死。 老杰克只想让路泽活。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用自己的后手让路泽先失去能力，到时候也只能试试那个女人给的驱动了…… 假若他醒了，变成了疯子之后自己的后手也失效了，那就先杀了自己吧！ 都是自己，对世界的善良还存有一丝期待的心害了路泽。 老杰克不敢想了。 他缓缓摘下眼镜，连续七十二个小时的工作，让这个老人到达了极限。 两个纳米级手术针在路泽的腿部移动，腿部义体一旦替换完全，老杰克的整个工作都要完成了。 “路泽。希望你的公司核心能拯救你吧。我研究了它这么多年，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他是什么。” “去吧，飞更远一点。” “如果变成了疯子，我会努力拯救你，要是我死了……记得多杀公司的人。” “好好给这个破碎的世界扇一记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