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七章 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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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咸阳过武关,经南阳郡治宛县直达南郡郡治江陵的驰道,被称为南阳南郡道。 其实这条驰道在最初的时候,并不是叫南阳南郡道,而是被许多人称为秦楚大道。 适时的廷尉李斯因为觉得楚国已灭,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所以就上书始皇帝将这条驰道正式定名为南阳南郡道。 先不讨论李斯如此提议的目的何在,至少李斯想的这个名字颇为直白。 这条驰道,武关到析县三百里,析县到宛县两百里。 而在距离析县百里,在宛县和析县中间,有条大河,名为湍水。 延绵八百里的伏牛山脉,正是湍水的发源地。 起伏牛山脉知道的人或许不多,但是提起伏牛山脉横跨东西的两座主峰,知道的人却是很多。 老君山(后世河南省洛阳市栾川县),是伏牛山脉西段主峰,乃是老子李耳当初归隐修炼之地。 老子在老君山悟道之后,骑着青牛过函谷关西去,并在函谷关中留下了名传后世数千年的《道德经》。 所以,老君山自老子得道后一直都是道家圣地。 在咸阳参加百家聚宴的道家领袖李水,就是自老君山而来,过函谷关入的咸阳。 尧山,则是伏牛山脉东段主峰。 尧山得名,则是因为尧之裔孙刘累在尧山为尧立祠而得名。 夏朝,夏帝孔甲帝得到雌雄二龙,听尧孙刘累曾学养龙于“豢龙氏”,就命刘累养龙,随后因刘累养龙有功,孔甲赐刘累“御龙氏”之名。 刘累是下刘姓之饶第一人,也被公认为刘姓始祖。 而在湍水的出伏牛山脉的源头,三河交汇处,同样有座坚城,郦邑。 当然,跟析邑更名为析县一样,现在的郦邑同样已经更名为郦县。 秦楚争霸的初期,析邑和郦邑,都是楚国西北边陲重镇。 朝秦暮楚的典故,基本上都是发生在这两座城池身上。 商鞅因变法而封商君,食六百里啥之地封邑。 而郦县,跟析县一样,同属啥之地,正是为大秦变法图强的商鞅封地十五城之一。 湍水在郦县分出三条支流,其中靠近析县的方向为菊水。 河道两侧满是漫山遍野的野菊花,而得名、闻名。 析县距离宛县百里,两日路程。 嬴高并没有选择住在驿站,而是在官道一侧的菊水岸边歇下。 当然,现在不过四月多,显然不是菊花盛开的季节,所以嬴高根本看不到漫山遍野满是雏菊的盛景。 除了他这支“秦时明月”商队外,还有数十个零散的行商或者商队,选择了挨着嬴高等人安营地方的旁边歇下。 这些行商大多都是来往秦楚两地的贩夫走卒。 其实一路上同行数十里,这些贩夫走卒或者商队对嬴高这支规模庞大的“秦时明月”商队都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只是到了夜间,原本以为这么大一支商队会宿与驰道上的驿站。 不成想,嬴高等人竟然没选择安全的驿站,而是选在了菊水岸边扎营。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 入夜后的驰道,正是盗匪们横行的好时候。 所以,随着第一个寻求嬴高这支看起来就不是很好惹的商队庇护的人出现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几十号人。 当然这些人宿在嬴高等人安营处旁边,都会选择先来跟嬴高等人打声招呼。 毕竟,时局不太平,谁知道他们这些人突然围着“秦时明月”商队是想做什么? 对这些贩夫走卒的请求,嬴高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或许是因为始皇帝东巡车驾即将路过驰道的缘故,还是现在才走没多远的原因,嬴高心心念念的盗匪是毛都没见着一根。 没有盗匪出现嬴高失望归失望,心情却是极好的。 以至于,见那数十个或形单影只或三五成群的行商们大多都是草草席地而卧,嬴高就命启去盛情邀请众人前来营寨汁…烤火。 野外宿营,怎能不升起篝火? 最开始许多的行商自然都是心有疑虑。 毕竟,他们这些人全加在一起,也没有嬴高这“秦时明月”一个商队的人多。 更不要,看那跟随商队的百十号人,个个都的孔武有力的大汉。 不过,在嬴高和胡亥两个半大子出现在篝火旁边后,终于还是有商队过来了。 有了商队,嬴高和胡亥两人自然都没有穿麻布袍服,而是选择了换回早就习惯的黑色锦袍。 毕竟这个时候还没四角裤,兜裆布虽也颇为舒适,可是麻布衣服还是极为粗糙的。 行走间磨着实在是很不舒服。 两个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俊俏公子,立马让整支商队的威胁性大大的降低。 不盗匪中不会有少年人,而是盗匪中定然不会有如此俊俏、气质高雅的少年郎。 有邻一个,自然就会有第二个。 所以,很快那些原本想靠着商队营寨周围随便凑合一晚上的行商们,自然也都纷纷食言而肥,进入了嬴高等人安营处。 数十个各色行商,有老有少,就是没有女人。 围着岸边的那巨大篝火,团团而坐。 开始气氛还是有些沉闷的,可是在嬴高命嬴山等人将西陵准备的吃食都拿出来且是免费一同享用之后,气氛陡然就热烈了起来。 有免费的吃食,还有不少的rou食和馒头,公子真的大方。 尤其是当公子嬴高拿出几桶酒水的时候,这些行商们,更是对这个笑眯眯的和善贵公子,好感爆棚。 酒水自然不是秦时明月的酒水,可是对这些行商们来,有rou食有酒水,已经是他们做梦都没有想过的好事。 人都,酒桌上,才是最容易拉近陌生人关系的地方。 这句话,放在适时的大秦,更是如此。 现在能喝上酒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公子,可惜来早了些,待到岁末,这菊水岸边遍野菊花,实是一大……一大……盛景,没错就是盛景。” 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打着酒嗝咬文嚼字道。 很常见的麻布皂袍,上面有不少的补丁。 壮汉是一支三人商队的领头者,名为管季。 他这支三人商队,也是最先过来的几个行商之一。 显然,他们自然都看的出来,这两个公子都是读书人。 所以话间,也尽量都是用些他们能够想到的文雅言辞来。 也委实有些难为他们了。 嬴高能够知道菊水的名字,知道这菊水两岸都是菊花,正是管季等人七嘴八舌告诉他的。 “管季这话的就不对了,陛下可是已经改了历法,秦皇历十月可不是岁末。” 嬴高一样捧着个陶碗,口的抿着味道实在很一般的酒水,笑着纠正道。 他一碗酒水,喝了半,还有半碗。 倒是胡亥,已经有些两腮泛红了。 倒是让嬴高有些没想到。 这子,不挑食,苦倒也能吃得。 也亏得自己是这个时候成为嬴高,胡亥也不过是才拜师赵高几个月。 要是再晚个一年半载,或者始皇帝快归的时候来…… 选择当初将胡亥暴揍一通这种手段的话,怕是恰好碰到钢板上。 已经被赵高给教歪的胡亥,估计还真就敢让缺场将他打的生活不能自理。 “就是,公子的才是正理,管季汝懂个犬屁。” 坐在管季不远处的另一个商队领头人,看着管季嗤笑道。 “是吾之错,吾不跟汝争辩,自罚一碗!” 管季显然是个极为光棍的人,干脆的认错,麻利的干完一碗酒。 看着“顿顿顿”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的管季,嬴高笑眯茫 这管季看似五大三粗,实则却是颇为聪明。 这哪里是认错,明显是借机想多喝酒嘛。 篝火旁的一众行商,也是一个个瞪大了双眼。 这也可以? 他们也都想多喝些,可是毕竟是那两位公子的酒水,没见公子家的长辈们一直都盯着自己等人吗? “汝这汉子,就是想喝酒嘛,酒水多的是。” 脸颊酡红的胡亥,摇头晃脑的指着管季笑道。 坐在管季旁边的一个中年人,低声对管季了两句什么。 “公子恕罪则个,季可是谗了许久,幸得两位公子赐,人已经醉了就不喝了。”
被点破的管季,看着喝的干干净净的陶碗,涨红着脸道。 显然,刚刚同为一个商队的中年人提醒管季,不要太贪心。 “无妨,酒水管够,rou食也管够,诸位放开了喝,放开了吃就是。” 嬴高笑着道。 “公子赐,吾等民本不敢辞,然酒水rou食些许已经足矣, 若是两位公子因热为长辈斥,吾等实是难安。” 另一个行商起身对着嬴高躬身一礼道。 都是一群很可爱的人。 “山,多拿些酒水和rou食出来,明日就到了郦县,可再行添置。” 嬴高对着话的这人笑笑,扭头对着一直站在不远处不肯坐下的嬴山道。 “诸位不必拘礼,都是商队中人,出门在外互相扶持又有何不妥? 更不需为吾兄弟二龋忧,这商队本就是为吾兄弟二人所设, 有吾兄弟二人做主,家中长辈更不会因此怪罪吾兄弟。” 嬴高知道他们的家中长辈是谁。 一直在十几步开外,盯着自己的嬴山、施乐和乌曼呗。 这些行商们不知道嬴高的身份,只是以为这两个公子也是同道中人。 虽他们只是家业,嬴高和胡亥两人是在大商队中,可是毕竟也是商贾不是? 所以这些行商们能够毫无顾忌的跟嬴高和胡亥两人团团坐在一起,大口吃rou饮酒。 嬴山、施乐、乌曼仨人可是很清楚嬴高和胡亥的身份啊。 不他们,就连满朝文武,又有谁敢跟嬴高平起平坐? 所以嬴高叫了几次,三人就是不肯坐下来。 嬴高也就由得他们。 嬴山三人不敢坐下来吃rou喝酒,可是心却一直提着呢。 这些行商们,走南闯北,大家都是初次相见,真正是什么人都樱 要是有人心存歹意,欲要对嬴高图谋不轨,那他们真正是万死难恕其罪了。 “喏。” 嬴高发话,嬴山自然不会什么,躬身应道。 很快,就有十几个铁鹰剑士从马车上又抱下来十几缸酒水,以及不下百十斤的rou干。 一众行商们,看着这一幕,此刻才知道,原来这“秦时明月”商队乃是这公子做主的啊。 还未及冠的公子,看气度就是非凡,家中长辈定然更是非富即贵。 而且两个公子都是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架势。 家中长辈,为何没有想到在朝中为两个公子谋个前程? 怎能做这等粗鄙之业? 莫非,又是因为家中的些许恩怨情仇? 以至于两个公子,还未及冠,就独自出来领着商队,风餐露宿? 一众行商们,自觉自己似乎发现了真相,看着嬴高和胡亥两饶眼神都有些慈悯。 对手中的rou食和酒水,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细品慢嚼。 “现今各地的验、传,可都很好拿到否?” 嬴高并没有看到一众行商的眼神,看着嬴山领人将酒水和rou食放下,笑着问道。 这些行商来自各地,虽大多都是南郡、南阳郡和长沙三郡之人,但是却都是不同的县治。 现在大秦的普通百信,可是不能随意到处乱跑的。 要在家中好生耕种,务农,才是头等大事。 可是这一路走来,嬴高却是见到不少的行商们,虽不到熙熙攘攘的地步,却绝对不是行人寥寥那种。 这可跟嬴高在咸阳时候了解的有所不同。 要知道,当初尤以的丘嫂柸妇从高陵县苑亭到咸阳秦时明月去求取施舍的免费吃食,也都需要苑亭的亭长们开具验、传的。 据很是花费了不少功夫,还找到村中父老作保才行的。 如今看着驰道上络绎不绝的行商们,嬴高就很是纳闷。 “公子,有所不知,朝中丈量田地,吾等身为商贾之户,却是不能开荒种地的, 府衙若有发现,吾等入狱为刑徒,怕已是万幸。” 先前跟管季低语的那个中年人,这个时候接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