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社稷与理工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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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群执刀侍卫冲进了府中的时候,马日磾和王允都是懵的。 他们思来想去,都没有想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会引来如此的大动干戈。 直到他们被带到西园,看见了正在垒砖的刘弘。 马日磾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你个混账东西,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刘弘拍了拍脏兮兮的双手,满脸堆笑,说道:“两位不必如此气愤,即便我不这么干,也迟早会轮到你们的。” “况且,这真的是陛下迫使让老夫这么干的,你们知道的,我没有选择。” 听着二人的谈话,王允的脑子到现在都还没有转过弯来,“两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没干什么事!” “你赞成了废立之事。”刘弘目光幽幽的看着王允说道。 王允一听,瞬间就跳了起来,“我要觐见陛下,我要觐见陛下!” 他们被带进西园后,就直接被安排在了工地上,知道现在连皇帝的面都还没有见到。 “别费劲了,没用的,陛下是不会见你的。”刘弘平静说道,“凡事都要看开点啊两位。” 马日磾目光阴沉沉的看着刘弘,“老匹夫,你干的好事。” “说了你也不信,反正陛下看三公九卿个个都不顺眼,想全都换了。”刘弘耸了耸肩说道,“这还是我好说歹说,才把这事劝了下来,要不然诸位可能就要在此地五府议事了。也就是你们二位受点罪,身先士卒了。” 愤怒的马日磾攥着双拳,压住怒气问道:“陛下当真如此打算?” “呵,陛下早就将人手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了。”刘弘说道,“接替你的人是皇甫嵩。” 马日磾点了点头,“皇甫嵩武韬武略皆精,确实是太尉的不二之选。” “接替你的人是谁?” “卢植!” 马日磾再度点头,“卢植德才兼备,乃是当世难得的儒将,他当为司空,比你好。” 刘弘:…… “司徒该不会是朱儁吧?”马日磾问道。 “咦,你怎么猜到的?”刘弘惊讶的问道。 马日磾冷笑一声,“我没有你那么蠢,陛下既然重用了皇甫嵩与卢植二人,就不可能扔下朱儁,陛下选的皆是能打的。此刻又在西园大练兵马,陛下看样子是准备先打一仗啊!” 刘弘冷笑,“就凭你这一句话,我也看出来了,你也没比我高明多少。这天下现在要打的仗还少吗?” “我跟你说,我刚刚亲手垒了这么写砖坯,也算是想明白了,我们改退位让贤。” “你我皆是中庸之臣,就只配当和平盛世的臣子,乱世就得那些能打的来!” 马日磾冷冷的瞥了一眼刘弘,“你现在跟我少说话,我不想跟你说话。” 刘弘嗤笑一声,“你还不信,愣着干嘛呢?垒砖啊!” 马日磾:…… 在这两人探讨的时候,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王允,始终冷着脸没有再说一句话。 …… 刘辩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距离“安全”这两个字这么近过。 他现在做的这一切,跟自己的目的,亦或者理想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跟书上那些怀揣着伟大理想,意图改变时代的穿越者完全不同。 说白了,他就是单纯的为了自保,求一个安全的环境。 在以有试图废君主,有谋逆之嫌为由废掉太尉马日磾、司空刘弘等人之后。 刘辩即刻下诏征京兆尹盖勋入京,将长安军队交由皇甫嵩节制。 又遥拜在外领军的皇甫嵩为太尉,卢植为司空、朱儁为司徒。 到这一刻为止,除了五府之二的太傅与大将军尚不在刘辩控制下之外。 朝堂公卿的头脑三公,已悉数落在了刘辩的手中。 三公的更迭,也让刘辩对朝堂没有了任何的忌惮。 到了这一刻,他才正式的坐上了崇德殿上那好像还残留着汉家历代皇帝余温的龙椅。 至于何太后,刘辩听从了荀彧的建议,为了挽住自己的人设,他没有再幽禁。 反正他现在也不怕何太后折腾了。 …… 听到朝堂大换血的何太后,眼中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她让张让秘密带人将陈琳请进了宫中。 火烧眉毛的压力,让她根本顾忌不到什么仪容仪表,在陈琳进殿后,直接抓着陈琳的手问道:“皇帝欲杀我,尔等当尽快想出一个良策。大将军旧部犹在,你可有办法号令他们?” 陈琳佯做惊慌,悄悄抽离了被太后紧握着的手,说道:“太后何出此言?臣并未听闻陛下欲对太后不利。” “马日磾、刘弘、王允等人皆被皇帝捉拿,你会没有听闻?”何太后喝道。 陈琳打了个哈哈,故作轻松的说道:“原来太后所说的是此事。此事,臣自然是知道的,陛下以谋逆犯上之名,捉拿了太尉与司空等人。” “非是臣多嘴,实在是司空与太尉做事,太不严谨了。哪有陛下康健,并无差池,就轻言废立的道理?若今上只是如寻常孩童一般不明事理,辩不清楚此事对他到底是好是坏,三公议废立,议了也就议了,只要太后您首肯,此事倒也不会起什么风波。” “可今上虽然贪玩,但心智已远超寻常孩童,他怎么可能会不明白这些呢?太后不妨看看十常侍与董卓之事。” “在臣看来,刘司空在群臣之中直接大声讨论废立之事,无异于找死!” “臣说句不好听的,对先帝诏令都可弃之不顾的董卓进京时,可都没有这般嚣张跋扈。” 陈琳的一番话,让何太后那颗忽上忽下的心,终于平复了一些。 “可饶是如此,我们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啊!群臣觐见的是我,他们是来找我讨要一个说法的,谁也说不准皇帝会不会因此而迁怒于我。”何太后忧心忡忡的说道。 现在在她的心目中,陈琳已经是完完全全的自己人了。 陈琳顿首,“若臣记得没有错,太后当时说的只是,陛下确实是贪玩了一些。” “陛下斥巨资大兴土木,重修西园,又深夜带人亲自抢劫公卿大夫的宅邸,在臣看来,的的确确本就是贪玩,太后您并没有说错。” 何太后其实已经有些被说服了,但心里依旧还是不踏实,“皇帝当真不会对我发难?” “太后始终是陛下的生母,陛下就算再贪玩,也不至于会做出如此悖逆之举。”陈琳说道。 那可不一定。 这是何太后口中没有说出去的话。 他想起皇帝拎着刀站在她床帏边的眼神,只要想起,她就不由得心生恐惧。 “太后不如降诏袁太傅,令其亲往西园教导陛下。”陈琳看何太后依旧面色犹豫,劝说道,“正好也可以试一试陛下的反应。” “……好。”何太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忽又急切问道,“大将军的旧部,你能联系几人?” “不瞒太后,并无几人。”陈琳对这个问题选择如实禀告,“大将军麾下大部分的兵马,都被袁绍给带走了。剩下在雒阳的那些兵马,以及何苗将军麾下,都被陛下看的很紧。” “陛下似乎也怕这些人忽然间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何太后意味深长的看着陈琳,说道:“陈琳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的荣华富贵可全在你接下来做的事情上了。皇甫嵩、卢植那几跟老骨头,都是难以相与的货色,若等他们彻底掌控朝廷,你若再想做点什么,可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陈琳的目光闪烁着,重重点了两下头,“太后放心,臣一定竭尽所能!” “嗯,下去吧,听君一席话,我想我大概可以勉强睡个好觉了。”何太后在陈琳的面前,毫不忌讳的伸了个懒腰,露出如少女般白皙的腰肢。 陈琳迅速避开了目光,躬身下了殿。 心中却大呼糟糕! 这事叫他如何去与皇帝禀告?! 总不能自挖双目吧?! 何太后看着陈琳像是做了贼一把蹑手蹑脚的离殿,嘴角不由浮现一幕笑意,“张让,我与少女比之如何?” “少女哪有太后您这般绰约的风姿?”张让笑说道。 “可人们还是喜欢少女!”何太后凑到铜镜前,细细的端详着镜中自己模糊的容颜,碎碎念道,“秦赵太后那样的妇人,我是不愿意当的。但我想要像她那样虽无君王之名,却有君王之实,你说我怎么才能在一群豺狼中选出一个吕不韦呢?” 张让听到太后的念叨,心中最快浮现的只有四个字——痴人说梦! 他曾经的野心已经被皇帝的刀几乎给砍没了。 若在皇帝并未展露峥嵘时,依靠大将军的权势,此事的确大有可为。 可现在不管是想做什么都已经为时已晚了。 尤其是在皇甫嵩等人位列三公之后。 这几个人忠的是大汉天下,眼中也只有大汉天子。 但张让又很清楚,他就是挂在何太后手腕间的一只蚂蚱。 太后权势愈盛,他就活的越滋润。 反之,恐怕就是嫪毐一般的结局! 哪怕他知道太后这么想,完全就是在白日做梦,但他也必须得想。 “太后是瞧不上陈琳此人?”张让迟疑片刻,问道。 何太后眯着眼睛,拔掉了鬓边一根白发,缓缓缠绕在了指尖,说道:“倒也说不上是不是瞧不上此人,只是总觉得他好像藏了其他的心思。” “这些人皆是如此。”张让摇头道,“正如人喂狗一样,没喂好,他就难免会生出一些其他的心思。” “可若我现在给他一个差事,你说陛下会答应吗?”何太后问道。 她一面忧心着皇帝极有可能会对她发难,一面别样的心思,又在蠢蠢欲动。 “奴婢觉得太后还是不要在这些人身上浪费过多精力的好,他们只配成为太后您的爪牙,哪怕暂时有其他的心思,也无所谓。”张让说道,“正如太后您方才所说,您现在需要的,是吕不韦那样的辅臣。” “现成的,而不是太后您亲自培养一位吕不韦。” “比如袁太傅……” 何太后活动了两下腰肢,“原来陈琳方才是这个意思?袁隗确实也有大才。” 张让:…… 这明明是我想的。 “也许是的。”张让说道。 他不可能与太后争辩此事的。 “今日宫中设宴,请袁太傅来与孤说说话。”何太后的心思瞬间活跃了起来。 ‘“唯!” …… 刘辩好好的一个兵王,现在却硬生生的把自己逼成了一个理工男。 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他,深知武器装备对于战斗力的重要性。 若想要在不久的将来,他一声令下千军万马便成为洪水猛兽,轻易凿穿敌人的军阵,碾碎敌军,他必须训练和装备两手一起抓。 但大汉的生产力水平,实在是太令人头大了。 刘辩的每一个想法几乎都面临着成百上千个难题,比过五关斩六将还要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