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摧枯拉朽
书迷正在阅读:传奇调查员从执掌幸运开始、神探、美漫修仙录、超人弟弟的我,却获得了灭霸模板、破案:赏金猎人、我死后满级大佬轮番占据我的rou身、荒古之主、月天子、道门天才、众所周知,打LOL职业只是工作
双眼血丝弥漫的张邈,陡然从梦中惊醒。 “几时了?”他迷迷糊糊的问身边的人。 他一直在等待着战事的结果,只是不知什么时候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禀府君,快到亥时了。”戍守在堂中的卫士,作揖说道。 “都亥时了吗?”张邈使劲搓了两把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些,随即又问道:“卫兹还未回城?” “尚未。府君,您要不然再歇息片刻?若有急事,卑职前来唤醒!”卫士趁机说道。 张邈深吸了几口气,发呆片刻,摇了摇头,“不了,再睡也睡不着了。” “陈宫在什么地方?” “公台先生一直守在城头,和将士们呆在一起。”卫士说道。 张邈披衣下了地,“陈公台倒也算是尽职尽责,随我上城。” “喏!” 漆黑的夜色下,街面上只有几盏孤灯在明灭不定的闪烁着。 兵马尽出之后,这座城池忽然间显得格外的空旷。 脚步踩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寂寥的回声一直蔓延向前方。 迎面拂来的风,忽然间将一丝声音带了过来。 张邈侧耳听了听,神色忽然一变,“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将士们齐齐摇头。 他们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 张邈摇了摇头,觉得一定是自己过于紧张,致使耳朵都出现了幻听。 但他刚刚走了几步,耳畔又隐隐约约响起了凄厉的厮杀声。 “你们听到了吗?”他再度问道。 卫士们有的摇头,有的则疯狂点头。 “府君,好像是有厮杀声。”有卫士说道。 张邈神色猛然大变,急匆匆的冲上了城。 城头上依旧只有那为数不多的几个火把在亮着,张邈步履匆忙的冲上去,喊道:“陈宫在那里?陈宫?!” 黑暗中,有人缓步走了过来,弯腰下揖,“府君!” “怎么回事?!”张邈急声喝问道。 火把的光芒映衬着陈宫那张脸明灭不定,“我们……中计了!” “中计了?本官足足两万余的兵马,中计了?!”张邈瞬间感觉天都塌了下来,那黑蒙蒙的苍穹好像就罩在他的头顶上。 陈宫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缓缓点了点头,“应该是……的。黑暗中看不清楚,但卑职感觉卫将军可能凶多吉少。” 张邈急急扑向城墙,喝问道:“那打着火把的是卫兹?” “不,被火光包围的是卫将军!”陈宫说道,“卫将军是在白日出城的,随军根本未曾准备火把。” 看着被火光包围的巴掌大点地儿,张邈浑身的力量好像在瞬间被抽空了。 足足两万多的大军,就剩那么大点地儿了。 那才只有多少人啊? 不足两千吧?! “公台先生,是你告诉我,此战必胜的。”他软软的靠在城墙上,哀声说道。 陈宫的神色也有些复杂,“是,卑职也没有想到,为何两万大军会打成这般模样。” “我本不想怪罪你,可你害我啊!”张邈狠狠一拳砸在城墙上,整个人失魂落魄,好似快要发疯了一般。 陈宫低着头,一言未发。 此事,能怪到他的头上吗? 他并不这么认为! 但眼下有求于人,这个罪过,他也能认。 “府君,眼下该思虑退身之策了!”半晌后,他提醒道。 张邈失魂落魄的笑了,“退身之策?如今还有何退身之策?!” “两万多的大军啊,如今仅剩下那么可怜巴巴的一点人还在苦苦支撑,能有什么退身之策?” 陈宫内心的轻叹,但还是说道:“府君,现在跑还来得及!哪怕是成为幕下之臣,只要保留性命,万事皆有重头再来之日。” “跑?!”张邈仰头嘲弄的笑了,“皇帝会给我们逃跑的机会吗?曹孟德会吗?” 陈宫是有意这么说的,他缓缓弯腰,深深一揖,“恳请府君提携卑职一程,曹孟德乃府君多年故交,他必不会害您性命。”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张邈呵呵笑了两声,“若有生路,我自会带你一道前往。” “可曹孟德已经许诺我,会照料我妻儿家小。” 陈宫:…… “但亦有一条活路。”陈宫喃喃说道,在心下酝酿自己的出路。 张邈死,他可并不一定会死。 “活路在哪?你想让我去求曹孟德?”张邈那两道张扬的眉毛狠狠挤在了一起。 陈宫微微颔首。 他一直就是这个意思。 “不可能!”张邈很果断的拒绝了,“若曹孟德念在与我多年的交情上,愿意施以援手,肯定早就做了。若他不愿,求情,丢的只是我张邈的面皮,除此之外,再毫无益处。” 就在此时,城头上忽然响起几声脆响。 有将士急匆匆前来禀报道:“府君,敌军正在搭梯子!” 张邈复杂的目光环顾周围,忽然对陈宫说道:“将我绑了吧!我不但保你一命,还送一场造化。” 陈宫却摇头拒绝了,“若我愿意干,卑职早就这么做了。” “府君仗义,但我陈宫也并非是那等背主求荣,忘恩负义之人。” 张邈定睛看了陈宫半晌。 两个中年男人在火把的微光中,好似含情脉脉的对视了片刻,张邈抬手摆了一下,“那你赶紧逃吧,趁着城破之后的混乱,趁机出城,潜藏一段时间,再谋前程吧。” “这是谋逆之罪呐,要不然,降了便是!” 陈宫也有些感慨。 到现在他都有些恍惚,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信心满满的一战,竟会败的这么轻易。 好像什么都还没有做呢! 他们就已经败的一塌糊涂了。 “来人,大开城门,投降!”张邈起身喝道。 这一刻的张邈,好似一个百岁老人般,连走路都有些不太稳当。 在经过陈宫身边的时候,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低声道:“快走吧。” “府君珍重!”陈宫拱手一揖,转身下了城头。 他的身影很快就隐没在了夜色中,消失不见。 张邈摇头嗤笑一声,“按理,我是应该杀了你的!” “若不是你的强烈建言,我也不会这么痛快的下定决心,做什么称王称霸的美梦!” “如今仗打败了,我也马上就要死了,我却偏偏给你了一条生路。” “也罢,也罢……” …… 曹洪趾高气扬的进了城,下令封锁了各个城门与街道。 “小破城,还数万带甲之士,怎么这么不禁打呢?”他大声的嚷嚷着,恰见张邈自缚双手被禁卫驱赶着从城头走了下来。 “这位将军,可否通个姓名?”张邈说道。 曹洪咧嘴大笑道:“逆贼,问乃翁姓名作甚?难不成你还想化成鬼来找某家?” “并无此意,只是我一向敬重英雄豪杰,这也算是死前的一点心愿吧。我总该要知道,打败我的是何人吧?”张邈说道。 曹洪冷哼一声,“怪你这厮不长眼,某家曹洪!” 张邈怔住了,曹洪……他知道啊。 “原来竟是子廉当面。泰山立于前而不知,实在是惭愧!”张邈摇头失笑。 “所以说你这逆贼眼瞎嘛!”曹洪骂道,“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人家造反?你这是找死!” 张邈苦涩的笑了笑,“悔之晚矣!不知孟德现在何处?” “等着吧,马上就到!”曹洪说道,“来人,将他先押下去,跟那个姓卫的关一起。” …… 牢狱中,当张邈向卫兹问及此战为何会打成这个样子的时候。 浑身是伤的卫兹靠着墙壁,有气无力的说道:“不敢欺瞒府君,实在是……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张邈被震惊到了。 仗打败了,可身为主将的卫兹竟然也不知道。 世上哪有这样的事?! 卫兹空洞的目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漆黑一片,说道:“也许是卑职急功冒进了。” “卑职率军出城之后,就带着人一路狂追哪支敌军骑兵,可不管怎么追,就是死活也追不上。后来我也被勾起了火气,我觉得大家都是骑兵,我们的战马跑累了,他们的肯定也累了。” “可是,我想错了,他们的马根本不像是吃草嚼料的,我竟然始终都没有追上。眼看着天色渐晚,我不敢再追击下去,就率军折返。” 张邈听着,眉头拧成了一道道的川字,“怎么可能会追不上呢?” “卑职到现在也还没有想明白,也许,他们的战马也是千挑万选的吧。”卫兹十分吃力的说道,“除了这个原因,卑职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在回城的路上,高柔怀疑我们可能遭遇了伏击,我还笑话了他一番。”
“结果走了不足数里地,我发现我们真的被伏击了!” “他们太丧心病狂了,简直豪无人性!” “几堆人山啊,冲天的黑烟都遮天蔽日了。” “人山?”张邈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卫兹动作幅度很轻微的扭了下头,“他们将我们的将士堆成了好几堆,全烧了。” 愤怒瞬间像是雨后的野草般笼罩上了张邈的脸颊,“皇帝怎可如此!怎可如此!” 他失声怒吼,狠狠一拳砸在了墙上。 “也许在皇帝的眼中,我们这些叛军,根本不配为人吧!”卫兹嘲弄说道。 “放屁!”张邈怒吼,“我一定要觐见皇帝,亲口问问皇帝这是为何!” 卫兹觉得张邈这完全就是痴心妄想,但也没有劝。 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了,随便折腾吧。 他现在就想知道,朝廷禁卫的战马,为什么可以跑那么快。 …… 刘辩是在陈留城破后的第三日清晨,移驾陈留的。 昨日的一场大雨,将战场的痕迹洗刷了个干干净净。 刘辩踩着大街上的泥泞,走进了陈留府衙。 在曹cao禀报完整个战争的经过之后,问道:“尸体处理的如何?” “在焚烧之后,悉数掩埋。”曹cao回道。 “嗯。”刘辩应了一声,再度叮嘱道,“曝露于荒野之上的尸体,是瘟疫最直接的源头。哪怕不能焚烧,也要及时打扫战场,深挖墓xue做掩埋。”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你们这些饱学之士,对这句话应该都比朕更为清楚。此事,万不可懈怠,战争之后,荒野之上哪怕是一具尸体,也不能留下!” “唯!”曹cao等人齐声应道。 这句话他们的确都清楚。 可瘟疫是因为尸体而引起的,这个他们还真不知道。 “听说张邈还活着,带上来,朕见一见!”刘辩说道。 “唯!”曹cao应了一声,给曹洪使了个眼色。 在牢狱中呆了不过两天的张邈身形枯槁,眼窝深陷,看起来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精神。 他带着沉重的枷锁上了堂来,双手互攥,直挺挺的站在堂中。 不但没有向刘辩行礼,反而神态傲然,目光睥睨。 “跪着!”英林狠狠一刀背砸在了张邈背上。 但看起来轻飘飘的张邈,只是趔趄一下,竟然并没有顺势栽倒。 刘辩冲英林摆了摆手,对张邈说道:“从你的眼中,朕好像看到自己是个无道暴君。” “陛下难道不这么觉得吗?”张邈目光如电,沉声喝道。 刘辩神色平静的看着张邈,“我很想听听你口中的道理,朕残暴在何处?” “弑舅囚母,残害公卿,不恤万民,放浪无道,甚至连死人都不放过。陛下,这些难道都做不得真?”张邈须发皆张,怒声喝道。 刘辩轻啧一声,看向了曹cao等人,“所以,天下人就是这么看朕的?” “关中百姓无不感念陛下恩德,年迈的老父希望独子为陛下征战,妻子宁愿独自养家,侍奉爷娘,也要送夫君上战场。”荀攸说道。 “那为何陈留百姓会觉得朕如此残暴不仁呢?这不对啊。”刘辩说道。 荀攸看了一眼张邈,微微一笑,“也许是陈留贤者太多了。” “jian佞!”张邈张口怒吼,一声浓痰同时横飞向了荀攸。 曹cao陡然大怒,“孟卓何以如此固执?难道你的眼中只有传闻,就全无真见了吗?” “我固执?行,旁的且不提!”张邈都快被气傻了,“罪臣敢问陛下,为何要放火烧人山?哪怕是败军之卒,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 “原来这也是残暴之一是吧?”刘辩有些懂了,“你这个无知匹夫,焚烧与曝尸荒野有何不同?更何况,朕也下旨将他们掩埋了。” “朕今日心情还算不错,就给你解释解释吧,焚烧、掩埋乃是为了杜绝瘟疫。” 张邈嘲弄的笑了,“陛下,天下人皆长了一双眼睛!” “若要不被众叛亲离,天下分崩离析,陛下您也该清醒清醒了,否则,汉室危矣!” “您这位天下共主到底是残暴,还是仁善,天下人可皆看得见。并不是您说是怎样,就是怎样的!” 刘辩听的瞬间一肚子业火。 还真他娘的是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