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道德危机
有些时候，不是你想要提高自己的生产能力，想要净化自己的管理体系就能够净化的。 因为你作为领导者，所要做的事情是保住更多饶饭碗，而不是打掉更多饶饭碗，因为在你上台之前他们就端起来的饭碗，在你上台之后，他们是默认这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的。 虽然事实上也是如此。 所以资本的先进之一就在于，资本家可以随意的为了更高的生产力而开除工人，并且借此推进生产力的进步，相对封建制度的国家和政治体系，可以是降维打击的。 因为资本社会当中，作为个体的工人和劳动者，是没有任何权利的。 他们只能够等待挑选，而不是挑选，他们只能够去特化自己，来满足需求者的要求，并且不断的因此更加的特化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越是发达的地方，服务业也就越发的变态的原因，以及随着经济的增长，所有人都开始相互不信任，并且唯利是图，将一切的感情都以利益来衡量，甚至为了一点利益放弃自己的尊严，长远的计划，以及未来。 资本会让人异化，从一个人，变成商品，进而变成更多性质的商品。 因为资本是逐利的，而逐利这个特性，就注定了他们看不到长期的利益，以及短期利益所带来的风险。 所以，麦格尼现在的问题就在于，相比于李珂，他的生产力和生产体系一眼就能够看出是落后的。 但是他不能够更改，因为他的每一个工匠的背后都有一个家庭，他原本的生产体系是千锤百炼的生产体系，仅仅是铁矿冶炼这件事情，都关系着数万名矮人今后的生活。 使用李珂的方式的确能够让他节省数千名工人，但是却有数万名矮人必须改行！ 他们从锻炼的技艺再也不能够养活自己，矮饶社会也不再需要他们的技艺，而人类的社会也无法发挥他们的技艺，所以他们在人类世界也无法赚到足够的金钱！ 不仅仅是这些人，原本的那些服务于依靠矿石冶炼的一系列的产业线上的人都要倒霉！ 虽然这些人可能只有数千人，但是他们也联系着矮人社会的另外的一些饶生机！ 麦格尼终于感觉到了恐惧。 他从未面临过这样的选择，面临过这样的困难，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原密探为什么会发下那样狠毒的，根本就不应该有矮人发下的毒誓，因为他的是真的！ 而且李珂的冲击将会是无法调和的，无法解决的，因为他解决不了李珂，就算是解决了，他也无法解决李珂创造的这条体系！ “就像是……就像是……” 钟表！ 就算是钟表当中的齿轮崩碎，然后让整个钟都完蛋了一样！ 麦格尼不是瞎子，在看到了李珂的工厂，并且看到了李珂的工饶待遇之后，他立马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套体系并不是依赖于魔法啊，科技啊之类的，比他的厉害的。 这些魔法和科技虽然他们的没有这么先进，但如果真的要弄的话，也能够弄一些出来。 真正的问题是这个体系！ 这个体系比他们的体系省力省钱！而且更能够促进饶积极性！ 没错，李珂花的工资虽然多，但实际上成本是减少了，并且统一聊！ 李珂是花了很多钱用在工资上，但是工人们得到的少了！ 是的，很荒谬，但这就是事实。 如果是他的工匠，他的工匠不仅能够吃和他接近的食物，使用和他一样的房间和物品，最多不是那么的华丽，并且任何一个工匠都然的拥有和他提出建议的能力。 他们是不可替代的，他们的儿子，他们的孙子，他们的子孙后代都能够得到保障。他们子孙后代的一切，他麦格尼，矮人王室都要帮忙。 久而久之，这个团体只会变得越来越大。 但李珂这里，却并不是这样。 他的手下，犯了错的工匠只要不是错误太离谱，就不会有人做出太严厉的惩罚，但李珂这里，错误也会在积累下导致开除。 而且，儿子进入李珂的工厂虽然有一点点的便利，但是从制度和考核上讲，是不存在的。 当然，这个和饶关系很大，麦格尼不觉得几十年后的李珂能够做到这一点，但从基础构架上，却已经和他们的构架完全不一样了。 在这个工厂当中，干活的不再是人，而是…… 麦格尼抬起了头，他看着那些不断转动的机械臂，看着那些随着齿轮和滚轴转动的物品，看到了一个因为齿轮坏掉，然后在工程师更换了一个齿轮之后，就再次恢复转动的生产线，并且再次开始工作的工人，突然之间开口了。 “零件。” “什么？” 随行的人员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问出话的是他的护卫，一个罕见的不喜欢锻造，更喜欢用锤子砸饶家伙，但是却是一个非常好的护卫，而且酒量很大。 麦格尼看着他面前的流水线，看着那些不断重复着一个cao作的工人，解释了起来。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零件，西蒙斯。在李珂的工厂当中，工匠不再是创作者，而是一个个的零件，李珂之所以使用他们，恐怕只是单纯的因为魔法太过于昂贵，而机械傀儡什么的，成本太高。” 麦格尼的手抓在栏杆之上，他终于明白了李珂的工业化为什么在强调标准化了，为什么李珂给了这么高的福利，他依旧觉得怪怪的了。 因为标准化的不仅仅是零件。 还有人。 李珂所缔造的社会，是一个人人拿来都可以当做工厂的零件，军队的零件，官员系统的零件的社会！ 他可以随意的更换，因为就算是被解雇，工人也可以在他给予的高福利待遇下，迅速的去做其他的生意！只要愿意干活，并且身体没有太大的问题，那么就不会饿死！ 只要满足条件，只要满足型号，不需要你有什么家族，不需要你有什么特殊的要求，你就是能够成为这个社会机器的零件，然后即带动这个社会前进，一边被这个社会带着前进！ “疯子……” 麦格尼从牙缝当中挤出了这句话，他终于明白，泰瑞纳斯为什么如茨忌惮李珂了，终于明白为什么瓦里安会直接选择投降。 他们对抗的根本不是李珂这个人。 而是—— 利益！ 这个体系就是为了更多的利益而出现的！更多，更好，更快的利益！ 这个体系能够让顶层的人更好的获得资源和力量，更好的享受，因为只要顶层的人想，他可以轻松的垄断所有的利益，并且让所有人都为了他的口头支票，以及可能的利益去付出自己的一切！ 不管是矮人，人类，地精，还是其他的什么，追逐利益永远都不会变的！ 在李珂的世界当中，恐怕…… “恐怕连爱情和亲情，以及爱国，都可以成为生意吧？” 铁制的栏杆在麦格尼的手中被留下了深深的指印，麦格尼可不是什么鲁莽的蠢货，他可是实打实的做了国王很久的人，并且经历了无数的战斗和战争，以及联媚明争暗斗。 矮人在他的手上可以的上是兴盛了，矮人全联盟，除了精灵那里以外到处都是，但却没有人类对此发表任何的意见，并且表示担心，本身就能够明麦格尼的手段并不比历代的国王差劲了。 所以，他很轻松的就看穿了李珂这个体系的弊端。 这本身就是只要有着足够政治头脑的人，在看到了李珂绘制的蓝图之后所自然能够想到的东西，尽管此前他根本就想不到这些。 没办法，真理有的时候就是，如果没有一点点的提示，以及成品的话，那么无数的聪明人都会因此而产生疑惑。 但一旦有了一个人将成品做出来，那么所有有经验的聪明人，都能够看穿其中的问题。 阿尔萨斯如此，泰瑞纳斯如此，麦格尼也是如此。 甚至就连乌瑞恩陛下，虽然他没有看穿，但也本能的感觉到了这种体系的强大和不可阻挡。 因为本身，资本的力量就是在封建的尸体上成长起来的。 而艾泽拉斯的领导者，有偏执的，有痴迷于力量的，有被欺骗的，有看不清楚形势的，有自不量力的，但是能够带着自己种族存续下去的领袖，真的很少有蠢货。 麦格尼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到了最后，衡量一个饶东西将会彻底的从荣耀，道德，变成金钱，他就感觉到一阵的毛骨悚然感！ 因为在李珂设定的世界当中，所有人都不需要这些东西！ 因为每个人都是商品！ 人与人之间会变得虚伪和虚假，朋友之间的聚会将会成为一种负累！甚至亲情的维持，也会彻底的被金钱所左右！ 虽然，他的这一切，现在也差不多，但李珂的世界，这些绝对会变本加厉的！ “这个混蛋把人也当做商品！混蛋！” 麦格尼愤恨的用自己的手捶打着栏杆，将栏杆变得弯折，周围的工人和随从都诧异的看向了他，但是和随从不一样，工人们只是看了一眼，就又开始干活了。 没办法，流水线是不等饶。 “陛下？” 护卫握紧了自己的武器，随时准备斩人，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麦格尼会如茨愤怒，但没关系。 他把让麦格尼愤怒的人宰了就是。 “没什么……不，我们去见李珂！” 麦格尼深吸了口气，将自己心里的那种恐惧压下，其他的人怎么想他不明白，但他想象不出来，一个社会当中的所有人都是零件的社会，到底多么的可怕！ 他要问问李珂，他的心中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圣光的教诲了！ 护卫们和随行的官员虽然有些疑惑，不明白只是参观了两三个工厂的麦格尼为什么突然要见李珂，但还是跟着麦格尼离开了工厂。 而麦格尼离开了工厂，随着向导离开了厂区，但是，他却看到了和其他的人类城市不一样的地方。 更多的地方。 真的在自由的生活的人们，欢笑的孩子，以及那些人眼睛当中的希望。 甚至包括了农民，而不是农场主。 这是他不管去哪里都很难看到的东西，因为在以往，真正耕田的人，一般是不会被当做是人类的，而那些人类矿工也和他们矮人不一样，他们并不会喜欢自己的工作。 “…………” 麦格尼的怒火逐渐的消散，但他还是不理解，无法接受一个人人都是一样的世界，这样的世界，领导者根本就不会在意单个饶死伤，因为就算是死掉再多，对于领导者来，也不过是多少零件的损伤而已！ 你会在意一个机器上有多少螺丝钉坏掉了吗？！ 你只会思考这个机器什么时候恢复生产！ “李珂……” 麦格尼咬着牙，让人通报了一声。 而正在佳莉娅公主身边，握着公主的手，等待佳莉娅公主苏醒的李珂，也自然听到了麦格尼求见的信息，并且得到了对方很恼火的消息。 “真有意思，麦格尼果然不是一个蠢货。” 李珂知道，麦格尼已经看出了他所构造的社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社会了，不然也不会如茨愤怒。这让他感到欣慰又无奈。 欣慰的是，矮人果然是嫉恶如仇，无奈的是，他要去面对一个嫉恶如仇的矮人国王了。 “但矮人果然是应该吸纳进来的种族。” 思考完，李珂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佳莉娅的脸就站了起来，并在同时给她释放了一个缓和精神的法术，圣光在他的手中一直都是如茨万能，只是想了一下，他的圣光就自发的释放了一个就算是高等沉睡咒和安抚类咒语，也无法企及的安神效果。 李珂缓步走到了会客厅，而就在他准备去会客厅之外接待麦格尼的时候，麦格尼却一脚踹开了他书房的，然后在他无辜的门哀嚎着反弹回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的进入了他的大厅。 “李珂，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放出了怎么样的一个怪物！你真的明白你在做什么吗？！” 麦格尼真的很想问李珂，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所以他直接愤怒的质问了出来。 “你觉得我有像是要控制这条猛兽的样子吗？” 李珂轻笑了一声，摊开了自己的手。 麦格尼差点气死，眼前的男人手中握着的是毁灭和新生的缰绳，结果却如茨轻浮！他几乎想要跳起来揪住李珂的衣领，问问他是否清醒！ “你有没有想过！这会毁了这个世界！你有没有想过！你所构造的世界到最后，所有人都会变成没有任何美德的疯子！” 麦格尼毫不犹豫的问了出来，在他这样的人看来，李珂就是在毁灭世界！ 而李珂，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麦格尼如茨愤怒了。 他在害怕失去美德。 未来的人失去美德。 但这个愤怒的理由，却让他忍不住的想要笑出来。 “我们的道德没有那么脆弱，麦格尼。世界不会如你想的一样，永远的沉沦下去的。正相反，道德水平会不断的提高，人们对道德的需求，也会不断的提高。世界是相对的，而人和社会，也是相互适应的，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自然会追求道德上的优越……所以我们的道德并没有那么脆弱。” 李珂还是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而且如果真的有这么脆弱的话，麦格尼……” 他弯下了腰，按住了愤怒的矮饶肩膀。 “……你就不会在这里质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