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骊山行猎

    此时在宣平门，十三中郎将齐聚门下，各带随从等候。结果禁军出身的夏震、刘赟、董斌、石勒、张楚聚在一处，各自奉承吹捧，牛杰、费涛、王朔又围在石勒身后搭着话。李旭自恃地位最高手握宝弓，薛卓自诩儒将手持羽扇，二人各自骑在马上闭目养神，葛善周因为心中对石勒不满，众人都围着石勒，自己只好坐在门口等候皇帝。何魁因不善交际，和众人都不熟悉，看到石勒等人聚在一块挺热闹，想融入又没有开口，只能尴尬的立在一旁，是不是用余光瞅瞅，侧耳再听听交谈的内容。兰亭素来圆滑，哪都能搭上话，暗中察觉到何魁的意思。

    兰亭走到何魁跟前拱手道：“听闻兄弟也在平辽中建立奇勋，积累功劳未来不可限量。”何魁连忙否认道：“兰安度错认了，某常驻凤翔以备西羌，未能跟随大司马征辽。”兰亭佯作不知：“莫非谦虚，某看过此番出征奖赏名册，是有足下大名的。”“哪里，同名而已，那何魁乃是大司马幕府中人。”“原来如此，是某疏忽，请勿怪罪。”“不然不然，兰安度名震江南，才是朝廷栋梁。”兰亭低声：“此话不可乱言，栋梁者是马上闭目以及众人围拢之人也，兰亭不过乱世幸存一小人罢了。

    ”何魁憨直：“兰安度不必妄自菲薄，承蒙先帝厚爱，我等都可建立一番功业，上报君主，下慰平生。”兰亭笑道：“兄弟说的是。”随后变了脸色，附耳道：“我看兄弟憨直，有倾心之语，莫要泄露于他人。如今朝堂诡秘，主少国疑，君弱臣强，在此敏感之时，新帝虽然聪慧，但不借此时长镇宫廷却日日赴骊山打猎，堂堂皇族竟然放纵不管，不做半点准备，其中或有阴谋。而且陛下常常离宫，这岂不是给外人机会？丞相外宽内忌，必然重用亲信。先帝驾崩，昔日沉于水下的党派之争必然汹涌浮面，你我都因先帝信赖而为大将，朝中并无根基，恐卷入旋涡且尚不自知。在下愚见，待先帝入葬，兄弟便申请离朝，远离关中是非之地。兄弟若无他处可去，可随我前往江南。”

    “兰安度可否有些过虑？我看朝中风平浪静，并无他事。不过我也并非在朝廷，我驻地于凤翔，应当无事。”“日后的关中恐非丞相党羽不可得也，凉州牧已经由李建昭兼任，凉州居高临下进取关中，所虑者就是凤翔尔。话已至此，兄弟自己思量。”何魁听完，拱手诚谢：“我一粗人，不知这些道理，某定当思量兄弟的话。”

    这时张楚唤道：“你二人再说什么？如此神秘。”兰亭回头笑道：“我说江南女子风采怡人，问问何兄弟需不需要。”随后朝何魁抛了一眼。石勒走过：“好小子，有美女只跟何魁说论。”“哎呀，兰亭即便想赠送美人，又恐石兄家中夫人闹起来，那时夫妻不和反倒怪罪与我。”说完，众人大笑，

    便听得身后马蹄声响，亲兵簇拥着汉帝来到城门。众将连忙行礼，汉帝道：“不必耽搁了，早就听闻各位武艺精湛，今日幸得齐聚，诸将当好好表现。”众将领命上马，跟随汉帝前往骊山围场。

    虽然新帝好射猎已经是长安所知晓，但由于今日特殊情况，人人奔走相告，街坊之间都知皇帝马上的女子是丞相之女，估计便是皇后之尊。消息传到李儒耳中，李儒首先是开心的，这下好了，人人都知皇帝和自己女儿亲近，女儿的皇后位置只是时间问题。李儒又得知李筠因身体不适又返回皇宫，叹息了一声便更换朝服前往宫中探望。

    话说汉帝等纵马至骊山，可谓秋高气爽，气候宜人。汉帝带着众人来到驻地，令军士设下酒宴。汉帝道：“诸位且慢饮，朕此处尚有佳酿、浊酒，久闻各位都是先帝爱将，文武兼备，今日涉猎，看谁猎物最多，数量前五者，与朕共享佳酿，落败人员只能得此浊酒。”众将听完，人人跃跃欲试。汉帝大喜：“好，一个时辰为限，看谁狩猎最多。朕与卿等同乐。”

    鸣镝一响，十四人各领着几名卫士，风驰一般散落各项，却苦的山地野兽四处乱窜，人的呼啸声与禽兽的嘶吼声漫彻山野。狩猎期间自然各显神通，例夏震不屑于射猎走兽，正逢候鸟南飞，专射飞禽；薛卓骑射本领本就不如各路将领，所以在进入树林后，就同自家随从到处散游，看到大型猎物如野猪、麋鹿才进行狩猎，半响没有收获，却发现一处溪流，领着随从在溪边嬉戏，随便插条鱼；兰亭有心机，派出随从随时打探汉帝狩猎路径及猎物情况，甚至将鹿击伤，安放在汉帝前行路上，汉帝只看到猎物踪迹，不论是由都会射出一箭；李旭将自身用箭交给下属，自己则不发一箭。

    时间很快就过了一个时辰，驻地汉军鸣金宣示狩猎结束，众人兴冲冲地带着猎物回来。军士纷纷开始清点，得到猎物第一名是董斌，获物三十六只；第二名刘赟，获物三十一只；第三名石勒，获物二十九只；第四名何魁，获物二十七只；汉帝看看自己的猎物，获物二十一只，排在第五。兰亭狩猎二十只，紧紧跟在汉帝后面，汉帝笑道：“卿气运不佳。”兰亭颂道：“陛下天佑，臣得居天子之下，此为万幸也。”汉帝心中十分高兴。

    又看着夏震，获物十六只，全是野鸭、大雁。汉帝多为惊叹：“爱卿射技，朕在东宫之时有所耳闻，今日来看名不虚传。”最后一名自然是薛卓，全程无所事事，只得三只野猪，六条大鱼。诸将皆不服这六条大鱼，鱼自然没有算进猎物，薛卓争辩道：“鱼rou鲜美，也是自然生成，为何轻水产而重禽兽？”石勒道：“我等皆张弓搭箭，全身疲惫只得这些猎物，自然不算。”“我也是用箭刺杀，只不过尔等仰身，我是俯首，为得此六条大鱼，我衣衫湿透，也是劳苦。”

    汉帝开怀大笑：“罢了罢了，薛卿也不要争辩了，即便加上这六条鱼，按照事前约定也只能喝浊酒。今日真是平生快事，诸位各显神通，今晚宴席尽得水陆空乾坤之物，应当纪念。”汉帝命人摆下宴席篝火，至于浊酒也只是让落后的九人连罚三盏，也都换上佳酿。此时的汉帝没有什么顾虑，和诸将一起痛饮直到将全部佳酿喝完才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