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9章 炊烟正飘时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珍和海味，都那么让人喜欢。 这个时节，是抓蚂蚱的好时候。 看着自己父亲抓的两串蚂蚱，林强的食欲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野狼沟村周围山上，树木茂盛，植被丰富，中小型野兽有狐狸、獾、野兔等等，另外还有山鸡、野鸭子等等，昆虫也很多，像蝎子、蚂蚱、蟋蟀、天牛等等，都很多。 抓蚂蚱最好的季节就是秋季收了玉米之后，玉米地里面蚂蚱一片一片的。 抓住蚂蚱，揪一根长长的牛尾草，将蚂蚱串起来，就可以带回家了。 林强从自己父亲林长海的手里面接过蚂蚱，满脸幸福的笑容。 想一想自己父亲坡脚，还能抓这么多蚂蚱，也是很难得了。 这时候蚂蚱正是繁殖的季节，路边会趴着很多中华尖角蝗，这种蝗虫是只在华北一带才有的。 母蝗虫一肚子的籽儿，特别香甜。 拿到蚂蚱之后，林强便兴冲冲得回到了校园里面。 现在林强全家都搬到了学校这边，白天大家都在校园里面吃喝拉撒，到了晚上的时候，学校这边留下吴秀云和林强照顾鸡仔，然后林长海和林红回老宅子里面去睡觉。 校园西边南边有个凉棚，里面还剩下不少柴禾，这地方原先是韩老师做饭的地方。 韩老师原本是下乡的知情，本来他有好几次回城的机会，都被他放弃了。 据说是因为一个女人，但是具体情况林强不清楚，也没有人跟他解释。 小时候他有次好奇得问自己母亲，结果母亲凶他，说小孩子不能打听大人的事情，再后来大家议论少了，然后林强也渐渐淡忘了。 韩老师一直当民办老师。 然后他可以转正，大概是只要给教办主任送点礼就行，然而这个人却总不开窍。 他在野狼沟村有大约一亩地的口粮田，是村里最好的地。 然而这人不太会种地，收成总是很低。 后来，他出车祸，学校撤并，他被泉城的家人接到泉城去了，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村子里面过，林强也再也没有见到过自己的韩老师。 他是个好人，林强从心里觉得。 韩老师的凉棚，确切的说是韩老师的厨房，现在成了林强家的厨房。 韩老师用泥巴砌的锅灶早塌了，新锅灶是林长海砌的。 学校院子不大，从南墙到办公室门口，只有十来米的样子，西边和东边各种了三棵钻天杨，院子中间有个圆形的小花坛，花坛顶多两米直径，花坛中间种着一棵青松，青松树下长满了喇叭花的藤蔓，枝枝叉叉，看着很不利落。 压水井就在“厨房”门前，四块青石板压着铁管桶，防止压水的时候把水管拽出来。 虽然是浅层地表水，不过野狼沟村环境没有任何污染，这水直接饮用也没有任何问题。 这压水井已经有七八个小时没有用了，灌上引水之后，压几下，汩汩的清水便流淌出来。 林强接了半桶清水，放在一旁，又倒了一碗开水，放在压水井的台子上。 接着，他将串着的蚂蚱一个个摘下来，揪掉了翅膀之后，放在开水碗里面，烫死。 林长山的老婆擦着手从鸡舍里面走出来，后面跟着吴秀云。 林长海提着一把编织袋，一瘸一拐得从外面走进来。 “强子，干啥呢？” 林长山的老婆看到林强在压水井边忙活，便笑着打招呼。 山里人爽朗的笑声，总是此起彼伏。 虽然生活艰苦，但是山里人总觉得没有什么苦，快乐始终在村子每个人的脸上。 然后后来，大家都开始拼命的往城里钻，然后大家仿佛又都不开心了起来。 “婶儿，别走了，今天晚上油炸蚂蚱，你和我妈喝一杯。” 野狼沟村无论男女，都有喝酒的习惯。 尤其是上了年纪，四十岁以后，两口子弄一碟咸菜，也要喝上一盅。 “那可没空儿，我还得回家给你兄弟宁宁做饭。” 林长山外出干活，晚上经常管饭。 林宁是林长山唯一的儿子。 将来，林宁是很有出息的。 “给，婶儿，回家给我弟弟做点儿吃。” 林强索性直接将还没有摘完的大半串蚂蚱，递向了自己林长山的老婆。 吴秀云很高兴自己儿子的大方：“宁宁他妈，强子从小就疼你家宁宁，拿着吧。” “行，那我替宁宁谢谢他哥哥了。” 林长山的老婆笑着提着半串蚂蚱走了，这边林强也将全部烫死的蚂蚱倒进了清水盆里面，洗了洗，然后又拣进碗里，放点盐腌了起来。 没一会儿，林红也回来了。 “小鸡仔长大了没？小鸡仔长大了没？” 林红一进院子，便兴奋得问自己哥哥。 林强虎着脸：“别整天想着小鸡仔，在学校里面好好学习！” 林红扮了个鬼脸，吐着舌头说道：“就不！” 然后，她便将书包丢在花坛沿子上，跑进了鸡舍里面，去看小鸡仔了。 吴秀云笑呵呵得看着自己儿子和女儿，满脸的幸福。 他报了一堆柴禾，放在锅灶边上，然后对正在学校院子中间抽烟的林长海说道：“别光知道吧嗒吧嗒抽烟了，去看看鸡舍里面水还多不？” 虽然自己老婆和自己说话的态度一向不好，但是林长海也并没有生气，面无表情得狠抽了两口烟，然后将旱烟袋在花坛沿子上磕了磕，背着手去鸡舍了。 林长海进了鸡舍没多久，林红便从里面跑了出来，搬了一块砖头，便在花坛的沿子上写起了作业。 炉灶的火已经烧着了，吴秀云端着林强腌好的蚂蚱，翻了翻，将掺杂的几个蚂蚱翅膀丢了出来，接着便到锅灶边做起了晚饭。 袅袅炊烟从野狼沟小学南墙里面飘出来，夜幕降临，炉灶的火光映照着吴秀云的脸庞，红通通的。 办公室门外挂着一盏一百瓦的白炽灯，照着坐在花坛沿子边上写作业的林红。 油炸蚂蚱的香味飘进了林红的鼻子里，她使劲嗅了嗅，然后抬头笑着对自己哥哥说：“真香。” 林强看着自己meimei，内心充满着感激。 “好好学习吧，小红，你将来会考上很好的大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