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刘悝认罪
南皮古属兖州地。南皮之名起于春秋。 据史料记载,北方少数民族山戌攻打燕国,燕向齐国求救,齐桓公救燕北伐山戎至此,筑城制皮革,称为皮城,由于在它北面的章武有一座“北皮亭”,所以称此城为“南皮”。 据传商朝时,姜太公曾隐居此地垂钓。 东汉延光元年,勃海郡府迁到南皮。之后南皮便一跃成为天下知名城邑之一。 后来渤海郡升级为渤海国,作为王城的南皮,自然也是经历数次扩建,城坚池深,人口众多。 今日一早,南皮县,城门口,成千上万的百姓正排着队,准备进城。 忽然远处扬起一片尘土,然后有数十骑出现城门口,并朝着百姓大喊道:“朝廷使者驾临,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百姓们急忙收拾好自家的行囊,让出一条道路来。远远就看见一队精卒护卫着三辆装饰奢华的马车缓缓向这边走来。 这些精卒甲胄明亮,一看就不是凡物,想必身份也不一般。 还有当先一辆的马车上方,“刘”字旗迎风飘展。 有见多识广的士人立刻惊呼出声:“这是皇室的旗帜,可以代表天子出行,想必这次来的人贵不可言!” 周围的百姓闻言,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来人是谁?这么大的依仗,南皮难道是出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吗?” “你问我,我问谁去?最近刚忙完秋收工作,我还是第一次进城。” 也有消 息灵敏的人士小声说道:“我听说是渤海王出了事情,他的王府已经被刺史大人派士卒看管起来,寻常人都不得靠近半步。” “真的吗?若是如此,那就太好了!自从前几年渤海王重新住进王府,咱们渤海郡百姓的日子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可不是嘛,我家今年收获之后,扣掉各种官府收的税,余粮都不够吃到过年的。” “我听说隔壁河间国的百姓说,他们今年减免了不少赋税,甚至还有朝廷的补贴分发下来。” “我也有所耳闻,据说这是朝廷统一的政策,莫不是咱们的补贴都被渤海王贪污了!” “有这个可能!咱们先看看再说,不行的话,大伙一起向朝廷的使者举报……” 这时有人突然指着城门大喊道:“快看!南皮城有名的几大家族族长都出城来迎接使者了。” “真是啊!鲍家、欧阳家、刁家、石家都来人了。为首的还是冀州刺史刘焉。这个时候没有看到渤海王的身影,想必他一定是出事了……” “走,咱们跟着朝廷的使者,这下有热闹可看了……” 众人轰然应好,随即黑压压一片跟在朝廷的车队后面。 “怎么回事?乱哄哄的,吵得人不得安宁!” 刘祖掀开车帘,向骑马护卫一旁的将领问道。 将领立刻回道:“大人,后方是渤海郡的百姓听闻朝廷要问责渤海王,都跟在后面看热闹。前方是冀州刺史刘焉带来一众 士人在迎接大人的到来。” 刘祖一愣,叹气道:“这渤海王刘悝还真是不得人心啊!” 说着,他便挥挥手,“不要理会他们,当务之急是赶紧办完事情,回洛阳交差。” “喏!”将来应答一声,随即策马上前道:“大人说了,先把要事,其他事情,稍后再说。” 刘焉等人不禁面面相觑起来,随即也主动让开道路来。 等马车过去,紧随马车后面。 小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南皮的府衙中。而府衙中的一众官吏早已被刘祖带来的人接管。 诸侯王在东汉时,只领食邑,而无任何实权。王国内政事归于国相,军事归于中尉。 朝廷禁止官吏私自到王国和侯国中任职,所有王国和侯国的官吏均由朝廷统一任命。 因为涉及到宗室颜面,现场除了大鸿胪卿袁隗、宗正卿刘祖、廷尉陈球和冀州刺史刘焉四人,其他人都被清理出去。 这次表面上虽然袁隗持节处理渤海王一事,实际上还是以身份最高的刘祖为主。 众人分主次做好之后,陈球便起身对刘祖行礼道:“宗正大人,而今时辰已到,可否升堂?” 刘祖点了点头,他拿起惊堂木,装模作样地往桌面上拍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本王在此审理渤海王刘 悝谋反一案,因此案涉及到宗室,事关重大,天子派我等三人来审理此案,以示公正。升堂!” 刘祖话音刚落,陈球便接过话头,道:“带犯人上堂!” “且慢。廷尉大人,你所说的犯人是指何人?”刘祖摸着胡须,颇为疑惑地问道。 陈球正色道:“自然是渤海王刘悝了!” 刘祖笑了起来:“廷尉大人,渤海王是否谋反,要审讯过之后才知。你审都没审,便说他是犯人,未免有些太过武断了吧?” “宗正大人此言差矣。中常侍郑飒和中黄门董腾已然在北寺狱供认他们与渤海王的罪行!这是咱们来之前就知道的事情。何况,天子也诏令冀州刺史刘焉收押渤海王查实,这就说明他是疑犯,不是吗?”陈球正气昂然地道。 陈球作为廷尉,自然知道很多渤海王刘悝的秘辛事,对于他鱼rou百姓,横征暴敛的行为很是不齿。 王甫也是知道陈球正直执法的性格,才向天子刘宏举荐他来渤海郡。同时王甫还通过程璜的关系,要求陈球一定要彻查刘悝的一切。 “廷尉大人,我想你理解错了一件事。天子从未说过渤海王有谋反之心,也并未罢黜其封国,只是让冀州刺史刘焉看押他罢了。再没有查清之前,你又如何知晓他就是犯人?”刘祖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现场气氛一时变得古怪起来。 这还没开审,刘祖倒和陈球争锋相对了起来。 而 且,这两人一个是廷尉,一个是宗正,皆是能够搅乱这次审讯之人。 这两人发生争执,冀州刺史刘焉抬着头,看起了天花板。 袁隗身为这次行动的持节之人,此时也就他能够出面化解两人矛盾。 不然,这案子尚未开审,廷尉和宗正倒先掐了起来,这传出去,岂非令人笑掉大牙? “宗正大人,廷尉大人也许只是一时口误。可能廷尉大人想说的是疑犯,一时心急才脱口而出。既然时辰已到,依下官看,就快些让渤海王上堂,将此案审理清楚。天子和朝廷诸公,可是还在等着咱们的结果呢!”
袁隗尽可能地保持中立,对两人拱了拱手,拼命地挤出一丝微笑。 刘祖和陈球两人,毕竟不是普通百姓,袁隗既然给了他们台阶,他们又岂会不知? 刘祖不悦地哼了一声,开口说:“既然如此,那就带渤海王刘悝上堂!” 片刻过后,渤海王在一位将领的带领下,来到了府衙公堂。 踏进府衙公堂的瞬间,渤海王忽然觉得有些凄凉。 这府衙公堂,他来过不知多少遍,可却是头一次以疑犯的身份上堂。 前一秒还是宗室亲王,后一秒便成了阶下之囚,人生还真是大起大落。 走进公堂,刘悝看了四人一眼,惴惴不安地对刘祖拜道:“渤海国刘悝,参见宗正大人!” “刘悝,你可知本王今日连同诸位大人到南皮府衙开堂,所为何事?”刘祖捋着胡须, 淡淡地问道。 “悝自是知晓。”刘悝说道。 陈球眉头一挑,喝道:“既然知道,还不快快认罪?某还能看在先帝的情面,替你向天子求情。” 刘悝看了他一眼,不屑地说:“本王没有做过,为何要认罪?” 面对宗正刘祖,刘悝语气还有些软弱。但是看到陈球强硬的态度,他心里顿时不爽起来。 陈球冷笑道:“你可知郑飒、董腾二人已在北寺狱供认了你们的罪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王是遭人陷害的。”刘悝硬着脖子回道。 “陷害你?呵呵!”陈球轻笑一声,接着从怀中拿出一本奏折,甩给刘悝,道:“你自己看看,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欺男霸女,搜刮民脂民膏,贪图享乐,结交权贵,这是一位王侯该做出的事情吗?” 刘悝脸色有些僵硬,他心里清楚陈球说的这些事情都是真的。桓帝在世时,他仗着天子的宠溺,生活极度奢靡。等受到惩戒,过了几年的苦日子,他才开始后悔起来。 当自己的亲哥哥临死前,将他的封国恢复,刘悝又慢慢恢复了本性,穷奢极欲。 想到这些,刘悝的心中也开始后怕起来。当初就是因为被有司举报,他才失去封国。这次陈球等人若是向天子奏请,加上郑飒、董腾二人的诬陷,他估计又会被废除封国。 接着,他又看到宗正刘祖的脸色变冷,不禁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刘祖见他这样,叹息 着问道:“刘悝,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刘悝颤声道:“皇伯父,侄儿以前被谗言迷惑了心智,做下诸多恶事,恳请责罚。但千万不要废除我的封国啊。” 刘祖摇头道:“此事乃天子钦定,本王也做不了主,还是等回到洛阳,听从天子的意见。” 刘悝听罢,如丧考妣,哭丧着脸垂首不语。 沉默一会,刘祖又开口说:“刘悝既然已经认罪,先将他和他的家人收押起来,等待天子的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