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开学后李亚蓉召集了一次员工大会，持续她那爱说大话的风格，开口闭口就是:我们是很优秀的团队；我带的队伍不是省级先进就是市级先进；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我们可以共同解决；要相信李总！ 陶言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些光辉的过往，不过自己的合同是一年一签。开学紧跟着就该续约合同了。 陶言不确定那群人是不是会想办法找自己麻烦，只能心怀戒备的等着看李亚蓉会玩什么花样。等来的是信息仅仅只是换了班长。 新班长姓聂，很温柔一个人，在她做班长以前陶言很喜欢她。 可她刚上任班长立刻达成了厚脸皮成就。对陶言说:以后我是班长了，你会帮我的吧？ 陶言很困惑！本来大家都是出来上班，除了自己的份内工作以外。你们想要我做什么工作相关的事情就该谈好价格。毕竟，每个月给我的钱也没有一张工资条。在我既看不见奖金也看不见考勤的情况下。那我肯定是默认我把属于自己的工作做完就可以了。如果需要承担额外工作，那请给我钱。 一份保洁工作罢了！有什么帮谁不帮谁了？这样赤裸裸的把本就微薄的好感拿来损耗的依仗是什么了？ 陶言想不明白，可很确认在自己现在这个穷困潦倒的情况下，谁做班长如果要侵犯我的利益都是不行的。 没钱，我就不会做多余的事。毕竟，和你们的感情好也不过只是点头之交罢了。饿了你们不会给我饭吃，冷了你们也不会给我买衣服。陶言觉得姓聂的有点自以为是了。很直接的告诉她没有什么帮不帮，都是出来上班。我会做好分内的工作，至于其他，大家都是成年人，没有免费午餐这种事大家应该都懂的。 不能理解！ 虽然一直知道人情管理是最低成本的管理。可是连最低劳资要求都达不到的那群人为什么就那么乐于贡献自己的残余价值了？这里的工作根本看不见工作成绩的工作内容，需要人上班来做假账。用最少的人做最多事，报最假的账。而且还能各种赤裸裸的伤害这些可怜保洁的尊严！ 连人情管理这种事说来都是可笑的。 陶言在这里上班一年了，保洁的领导除了偶尔出来提要求可没有什么和她建立人情关系的意思。 来这里上班，拿到的工作服都是旧的。 工作了一年，除工资以外的福利分别有中秋节发了几块只能拿去扔的月饼，端午节咬了一口就吐掉的几个粽子和几个可以吃的盐蛋。 妇女节发过五十块钱，教师节发过一百块钱。 而在陶言的认知理念里面，会有这些福利完全是因为这里的工作地点是大学，属于省级单位，不管项目怎么外包他们也有监管责任。所以需要留有足够的余地以备相关政府部门检查。 可是能怎样了？ 陶言接受不了那些需要人来造假和做事却还高高在上的态度。 大家明明只是各取所需的商业关系。 那些人对自己而言根本不具备提供价值的能力。那他们凭什么还想要向自己索取？ 不管怎么换位思考，陶言都觉得如果在明白信息资源平等的情况下。自己最差的情况就是大家都不搭理自己。 可是那群同事们明显不会这样想。 他们就觉得陶言应该和每一个保洁一样听上级的话，对他们俯首帖耳。他们都在试图驯服陶言这个异类。 聂班长试探过几次也就不再试图要求陶言配合她了。只是告诉陶言你的合同快到期了。 陶言记得李亚蓉的微威胁，很明显李亚蓉也记得。那大家就都在静静等待人事科的决定。 博物馆里社招的人和学生总是不一样的。没有人再来表露希望陶言负责开闭馆的事宜了。 琳老师是个很成熟的职业人员，几乎不搭理陶言。王老师更是陶言只能微笑点头的进行交流，问过几次这里的工作情况。感觉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女孩。透露给大家的信息是她男朋友是这个学校大股东之一很信任的一个下属。偶尔可以看见她出来摆弄照相机，经常看见她在外面打电话。杨老师给陶言感觉却很厉害。她开始只是默默的观察着周围。经常可以看见她在博物馆内，自然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比如练习舞蹈基本功，或是抱着电脑在外面查资料。陶言过去和她说话也应对得体。陶言猜测那女孩的家庭教养一定极好，所以处事从容不迫待人淡定得体。 陶言喜欢和她说话！自己太寂寞了，需要一个可以随意说话的人。而杨老师表现出我愿意听。 其实都不需要对话！因为陶言在这里做保洁没人会真心的和她互动，更多的可能只是大家都在维持自己的修养罢了。 这样陶言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乱说话。反正只是一个保洁罢了。感受太多恶意后别人说的什么对自己有什么意义了？她只是想要有个可以理解自己的人愿意听自己胡言乱语罢了。 哪怕是假装理解也好。 偶尔的对话里面陶言知道了三月中下旬开始她们就要准备活动了，学校也希望她们可以尽快的做出推广视屏。 很厉害的感觉，刚刚过来上班，也没有负责人的情况下就要自己出成绩了。 办公室那几个人的互动很奇怪。老头说王老师和杨老师是学校派来的帮忙。玲老师最初喜欢说自己年纪最大要照顾两个meimei，后面确经常失落的说自己不得学校信任。 小玲老师应该也是很快意识到了老头父女是无法提供职业前景的。可是她是通过王凤才有了这个工作机会，所以她得比那两个女孩更加努力。她要满足王凤她们的需求，还要尽力配合学校方面的工作以争取更多机会。 王凤不在这里坐班，听说会天天做视频会议。玲老师有一个用了一多半的A4笔记本里记录着王凤的各种工作指示。 陶言看见那个本子时很吃惊！感觉这个女孩好聪明啊！对王凤那种说话没有定性的人，自己做好记录显得自己谦卑又重视她，而后有争议也有据可查，至少可以加大保护自己的筹码。 当然啦！她可以做到这一步也是因为职位给予了底气。可陶言猜测这样做的意义并不大，因为王凤要改口就改口。 可她却也做足了自己能掌控的努力。很是值得佩服的人。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着，陶言的合同既然没有波折的续约了。还直接给了她一份。陶言拿着那写着工资五百块的合同有点懵！ 这算是敲打自己吗？我们基本工资就是五百！劳动法我不怕！还是，这种事情和我们没关系，你如有不满自己去上诉。我给你一部分证据。 算了，不去想。安安稳稳的生活就好，毕竟现在的自己毫无出路呢。 似乎很很平静，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博物馆在策划着他们后期的活动，陶言似乎和谁说话也聊不出什么信息了。 可经常能在馆内听见王凤和她们视频开会的声音。 能看见她们做的与工作相关的事情依然只是出来练习解说词。 听说玲老师经常被老头骂。用她和每一个人比较，反复贬低她。 偶尔也能听见她感到失落的惆怅！ 她说自己普通话不太标准，可是自己可以做策划。自己在这里上班之前是在一家教育机构工作。她自己一个人可以做三个人的工作，因为压力太大才离开。 她似乎很为自己以前骄傲！她把一些自己以前做的方案拿给陶言看。也会在和其他人联系时给陶言解说商业礼仪。 她说老头很多事不允许她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允许她做解说。她伤心时甚至说，以前我是做导游的！我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和气场！我也接待过不少人，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就一直被否定。 陶言看着她那么沮丧大概是可以理解为什么的。如果对老头客气他就会身体力行的教对方什么是软土深掘。而且晓玲老师也是附近的人，老头就会把他定义为农村里面没有见过世面的人，而后自觉高人一等。想用正常方法和他建立职业关系太难了。 陶言很直接的说老头就是人品差劲，然后听玲老师发出感叹“我现在才知道从事文化产业的人，不一定有素质。” 看着她这样不满也要隐晦的藏着说，心里默默猜测着玲老师其实对这份工作很满意，所以她能在这里坚持多久了。 老头很荒唐，可是在需要时却也可以毫不避讳的求人。 玲老师她们有个试用期，只要对博物馆有向往，毅力足够，可以撑过试用期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小杨老师和小王老师似乎就真的是打算好好保护自己了。因为很多事晓玲都会说:我是博物馆直招的啊！所以我需要更努力。她们只是过来帮忙的。 看得出，她很爱惜这份工作，也很擅长隐忍。 说不定真的被老头他们发掘出来了第二个韩莎莎了。 听说安排的第一层活动是让学生来做解说，感觉没什么新意。本想等着看他们能做成怎样的，可是他们做活动时陶言休假了。只能期待下一次的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