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二起分尸案 (1)

    到晚饭结束，两人一直无话。

    睡觉时，亚当一如既往背对着她，好像是睡着了。

    莉莉丝望着天花板，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辗转反侧间，莉莉丝又想到了莱昂。

    她想到他的那一双琥珀色的桃花眼，散发着香气的发丝，抑扬顿挫的嗓音。

    “当我和你的眼神相遇，我整个人都变了。就好像有蝴蝶在我的心中扑扇着翅膀一般……”

    他与亚当，完完全全是两个类型。他就像是从书中走出来王子，完全按照莉莉丝幻想而生的。

    只是，当莉莉丝要他离婚并且娶自己时，他就完全变了，一点也不像王子了。

    “什么，莉莉丝，你说让我和妻子离婚，和你结婚？”

    “哦，不，莉莉丝，你要明白，婚姻只会让欺骗如影随形。就如我对伊丽莎白，你对亚当。我们向另一半撒谎，内心却毫无愧疚。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是谎言的温床。我们现在这样，还不够快乐吗？”

    莉莉丝又翻了一个身，正对着亚当宽阔的背脊。月光从外面射进来，照亮了亚当的轮廓。

    亚当的身上传来林木的味道。

    莉莉丝轻轻叹了一口气。

    正当这时，亚当忽然动了动，忽然开口道，“有一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莉莉丝。”

    莉莉丝吓了一跳。

    亚当依然背对着她，继续说道，“我今天在外面打猎时，回来路过墓园。你还不知道吧，那里发生了第二起分尸案。我听到一个围观的村民说，受害者的名字叫戴娜。”

    “——你说什么？”

    莉莉丝猛地坐起来，脸色在月光中煞白死寂。

    戴娜，莉莉丝十多年的至交好友。

    二十六岁，与她同岁，一直未婚，独居。

    前几日，她刚和戴娜大吵了一架，最近都没有见面。

    “……怎……怎可能？？”

    莉莉丝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的尖锐和仿徨，激动之间，她两手用力按住亚当的肩膀。

    亚当顺着她的力道转过身，侧躺在床上，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崩溃。

    他依然沉默、冷静。

    “为了确认，我走过去看了。确实是戴娜，虽然她的眼球被挖空，但其他地方保持得比较完整，辨别身份不难。布莱特神父也当场确认了她的身份。”

    憋久了的眼泪瞬间从莉莉丝的眼眶涌出来，在月光中淌出两条银色的小溪。

    她想到戴娜。

    想到她粉色的长直发，想到她编在直发中的那根小麻花辫，想到她总是带笑的浅棕色的眼珠，活力满满的声音。

    想到她们吵架那一日，戴娜流着泪的眼睛。

    莉莉丝双眼通红，泪流不止。

    与此同时，一种与悲伤不同的感情，也在她的心中越烧越烈。

    那是愤怒和憎恨。

    ——她要去调查情况，她要找到凶手，为戴娜报仇。

    莉莉丝神情恍惚，身体动了动，像牵线木偶一般僵硬地下地。

    亚当冷眼旁观，直到她走到了门口，才又道，“这么晚了，你去有什么用？布莱特神父看过现场后，尸体已经被转移到教堂。难道，你要现在去打扰阿尔法神和布莱特神父吗？”

    莉莉丝停下脚步。她没有心思介意亚当的态度，麻木地一步步走回床，背对着亚当，闭上眼睛，逼迫着自己入睡。泪水从她紧闭的眼睛中再次渗出来。

    耳边听着莉莉丝的啜泣，亚当却没有预想中的快感。

    他恨无法从莉莉丝的痛苦之中得到满足的自己。

    每当莉莉丝夜晚失眠，他便知道，莉莉丝又在想那个男人了。

    那个表面风度翩翩，以贵族自居，骨子里却虚伪、卑劣的男人。

    莉莉丝生产时候濒临崩溃，那个男人可曾有过一丝愧疚和怜悯，做出过一点帮助？

    ——若不是自己祈求阿尔法神明……孩子根本就不会存在。

    莉莉丝以为，这一切，他都不知道吗？

    不，他的态度的转变，莉莉丝一定开始怀疑了。

    但是，她没有改变，甚至没想过要讨好自己。

    而他，却还是忍不住自己去关心莉莉丝。

    不过是一根烫伤的手指，不过是一碗带着苦味的粥！

    但当他报复般地，用漠不关心的态度说出那些残忍的场景，看到莉莉丝痛苦，却只觉得心中更空了。

    戴娜，莉莉丝最好的朋友。知道莉莉丝的风流韵事，说不定一起嘲笑过他的木讷和无趣。

    ——他根本没有必要为他今晚的态度道歉。

    然而，直到莉莉丝的哭累了，啜泣声渐渐消去，亚当也没有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