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最好的四哥（8）
十一月初，韩庄接到了A市这边公司的录用通知，他没告诉沈柠西，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他下飞机的时候才告诉她，沈柠西正在跟部门同事聚餐，没办法她只能先行离开。 接到人之后，她多嘴问了一句，“韩大壮，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韩庄摇头，“还没呢，我这不是想先来见你一面嘛，要是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住的地方，你可要收留我。” 沈柠西表示拒绝，“不行，我的合租室友是女孩子，你去算怎么回事？你的公司在哪里？我先帮你找房子，这段时间先在公司附近找个酒店暂住一下。” 韩庄垂头丧气，“行吧，不过我还是在你这边附近找个酒店，去公司报到不急。” 话锋一转，“不过，你要先请我吃个饭，飞机上的饭真的太难吃了，饿了一路。” 沈柠西正好也没吃饱，毕竟部门聚餐也才刚开始，她吃了两口就走了。 “行吧，那你想吃什么？自助？火锅？炒菜？” 韩庄没有什么想吃的，“都行，随你，客随主便，你吃什么我吃什么，不挑食。” --- 隔天是周末，沈柠西因为要陪韩庄一起看房子，所以推迟了周末的聚会。 时修觉得此事不对劲，姜时遇也有同感。 果然，人在特别想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往往偏偏越不会成功。 虽然没有偶遇到，但是中午在商场还是碰到了。 姜时遇先看见了沈柠西，他拍了一下时修的后背，“哥，你看那是谁？” 时修没有见过韩庄，姜时遇倒是见过。 沈柠西也发现了时修和姜时遇，她叫上韩庄一块儿过去，“时大哥，姜……少爷，你们也准备在这里吃饭吗？要不，一起？” 韩庄小声道，“沈小柠还是别了，我跟他们不熟，一起吃饭别扭。” 沈柠西扭头看她，“你还社恐起来了？上学的时候谁往人家女同学文具盒里放虫子来着？” 韩庄半捂着脸道，“好汉不提当年勇。” 时修一听对方不愿意，“那就算了，下次再聚。” 姜时遇非要对着干，“我看沈小姐这位男性朋友也不向内向之人，之前在L市偶然见过，挺活泼的。既然不欢迎我们，那我们还是走了，再见。” 姜时遇和时修离开之后，韩庄还是很气，这小子嘴里是吐不出来一句好话呀。 不过一想到自己今天要做的事情，他就慢慢平复了气息，今天将是一个好日子。 沈柠西以为只是一家简单干净的餐馆，没想到包厢装饰得还不错，粉粉嫩嫩，满满的少女心。 精致的菜肴一碟一碟端了过来，沈柠西吃得很满足。 刚眯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一睁眼发现韩庄人竟然不见了？ 这家伙，走了也不告诉她一声，也太不够朋友了！ 她刚准备去前台结账，半路一个服务员又把她拦了回去。 “沈小姐，和你一块儿来的那位先生马上回来，请您稍等一下。” 也不知道韩大壮那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找了一部休闲综艺，边看边等人。 另一边，姜时遇和时修刚离开不久，姜时遇就感觉身体不太舒服。 一摸口袋，药没带。 时修就去躺卫生间的功夫，一转身发现姜时遇已经面红耳赤，喘不上气来。 记忆开始混淆，他听不见周围人的声音，眼前只有小七那张呼吸困难的脸。 有好心大哥打了急救电话，救护人员赶到的时候，时修也晕倒了，两人一块儿被带上救护车。 有针头扎进姜时遇的胳膊上，鲜红的血液通过透明管子流出，刺眼。 时修清醒过来，立马联系了姜泠。 沈柠西左等右等，还是等不来人。 手机响了，她刚接通电话，就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了。 韩庄一手端着一个蛋糕，一手拿着一束粉白玫瑰。 她的心里一咯噔，不会是她想象的那样吧？ 但愿是她想多了。 她眼睁睁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放下蛋糕，然后把花递到她怀里。 “沈柠西，我有事想跟你说。” 沈柠西要是早知道是这情况，早就溜走了。 手上的电话还在通话中，她仿佛看到了救星。 “喂，这么严重啊？好的好的，我马上就过去！” 她脸上的表情突然郑重起来。 拿起包就准备跑，韩庄拉住了她的手腕，“我……再多给我几分钟，让我说完。” 沈柠西焦躁道，“兄弟，救人如救火，我好朋友进了ICU，我得赶紧过去了。我……晚点会给你一个回复的。” 说完，就风风火火地离开。 医院里，姜时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还需要再观察观察，然后就可以出院了。 沈柠西赶到的时候，姜时遇刚注射了助眠的药液，正好睡着。 沈柠西赶紧跑去找医生，直到医生宣布他已经脱离危险，她才一个人离开，坐到病房门口的椅子上。 时修望着她落寞的身影，纠结良久还是走向病房，关了房门。 他郑重其事道，“姜时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在我回家和沈柠西之间只能选一个？你会选择哪一个？要是我喜欢她呢？” 姜时遇初时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哥，你在说什么？这还用想，我当然选我哥。” 时修想让他也想让自己看清自己，“我再说一遍，不是开玩笑。” 姜时遇纠结了。 他终于知道姜泠之前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他会因为沈柠西和大哥反目成仇吗？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时修瞥见了病房门口那若隐若现的身影，一看就是想偷听没躲好，四分之一的身影都显现出来。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特别卑鄙。 沈柠西和姜时遇两人都是真心待他，他却为了自己的私欲，这么为难姜时遇，这么阻挠他们。 爱情中，只有不被爱的人才最多余。 他想了很多，门口的沈柠西也等了很久。 “姜时遇，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连坚定地选择自己喜欢的女孩都不敢？我可没有这么懦弱的弟弟。” 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沈柠西没有听到答案，她也不敢听。 她从菲菲那里听说，姜时遇不是陌生人，是故人。 她又惊又喜，原来之前那个算命先生说得是对的，不枉她花了五百块钱。 如今，她又不愿意他为难了，他处处受限，处处身不由己。 可是，她还是幻想他能义无反顾地选择自己一次，就一次就好，就当圆了她的梦，可她不敢去为难他。 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家人，她怎么比得过？而且，她的出现会让他们兄弟俩生隙。 最好的方式是离别。 佛说，世间七苦，生老病死乃自然界之不可抗因素，怨憎恨，求不得，爱别离乃七情六欲之苦。 她终于知道纯咖啡不加奶不加糖有多苦了。 “可惜，我不是偶像剧女主，等不来破镜重圆，等不了轰轰烈烈，等不到幸福结局，唯有默默相忘。” 她重新收拾了一下狼狈的自己，又变回了那个开朗的女孩，爱笑爱闹。 只是她知道，这笑里面的开心到底有几分。 时修看见人走了，立马跑去开门，沈柠西已经走远了。 姜时遇问他，“哥，怎么了？” 时修拍了他的脑袋，“你说怎么了？沈柠西刚才在门口全都听见了。 你这么吞吞吐吐，女孩子没有被坚定的选择，她一定很难过。” 姜时遇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不打算结婚，也不打算耽误别人。 “哥，就算我们在一起了，那你怎么办？你以后每看见我们一次，都要难过一分，我不能这么自私。” 时修笑了笑，“我骗你的，沈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最大的愿望是希望她幸福，而能办到这件事情的人只有你。” 姜时遇思考了很久，才下定决心。 可是时间赶不上计划，因D国那边发了讯息，终于排上了国际顶级医学大佬卡尼先生的手术，只能提前回国，这还是姜时遇第二天出院才知道的事情。 虽然走得着急，但是姜泠还是来拜见了裴南季。 裴南季身子不便，只能卧床休息。 她一眼就看出姜泠的命格不对，被人改过。 但是眼下她没有精力，只能从源头处破解。 她递给姜泠一个锦囊，“姜夫人，一切顺利，有缘再会。” 时修要晚半个月再去，他的护照还没办好，工作也需要交接，暂时走不了。 姜时遇上飞机前，发现手机丢了，还没等到失物招领，飞机就起飞了。 他的手机被滞留在A市国际机场的储物间。 沈柠西隔天才回复韩庄，“韩大壮，我有喜欢的人，希望我们都能在各自的世界里快乐圆满。” 她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告白，也是她和姜时遇之间最后的告别。 A大因学校教学楼翻新，给学生们临时放了假。 沈柠西提前和学校的主任做了申请。 周五的晚上，沈柠西在学校的cao场上布置了一个表白现场，星星灯摆成了一个爱心，远处有的投影布，还有她精心设计的视频，以及告白情书。 “虽然我们的开始并不是很美好，但是你是我第一眼就喜欢上的男孩子，是再次见面即使你已经忘记我还是会一眼心动的人。 你说你喜欢温柔恬静的女孩子，我这种根本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我一直粘着你，想着总有一天，你也会有一点喜欢我吧。 还好，有所成效，事实证明，除了一见钟情，还有日久生情。 我明白时大哥对你们的重要性，我也希望你们一家能开心快乐地生活，不要被一个不重要的人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封辞，姜时遇，你能不能假装坚定、不顾后果、义无反顾地选择我一次？就当是给我这场漫长的喜欢留下一个好的结局。” 她准备得很充分，但是偏偏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她没有告诉姜时遇。 她想凭借天意。 果不其然，电话没有打通，原来他已经离开了，又一次悄无声息，又一次不告而别。 眼里的泪，终究没有忍住。 天上打了雷，轰隆轰隆，很快下了雨，雨势渐大。 沈柠西放任自己淋成落汤鸡，好像这个时候的哭泣才最不明显。 她把带过来的东西收到一个大袋子里，扔到了垃圾桶里。 门卫看见她还很吃惊，“同学，你们李主任说了，你要来母校看看，雨这么大我还以为你早就回去了呢，我这里有雨伞，你先拿着，等雨小了再回。” 沈柠西摇头，“不了，谢谢您，我打的车已经到了，我先走啦。” 她跑进雨中。 门卫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一眼，他怎么没看到出租车？难不成眼花了？ 天气预报说，十分钟之后雨就会变小。 门卫这才放下心。 沈柠西站在公交车上，身上的水滴答滴答的往地上流。 司机递给她一条新毛巾，“小姑娘，快擦擦，别着凉了。” 沈柠西摇头，“jiejie，不用了，我马上就到家了，谢谢您。” 沈柠西回到家，把门反锁后，关了房间的顶灯，只留了卫生间一盏暖黄的小灯。 浴缸里放满了水，她坐了进去，慢慢躺了下去。 直到浑身都暖和起来，她才换了一缸新的热水。 手腕上带了快一年的红绳断了，她把它收到抽屉里，好好保存。 毕竟是她这么久以来的念想。 她裹着浴袍，坐在飘窗上，天边挂着明月。 月光曾照在我身上，我想走近月亮，可是它太远太远，只是一场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望。 太阳照常升起，一切又像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