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三方博弈
“这么好的天气,严校尉不出去抓人吗?” 严天行还没踏进院门,薛鳌就在台阶上俯视着他。 抬头看看铅云遮蔽的天空,像是又要酝酿一场雪。严天行回道:“看来世子对于好天气的标准,有些独特。” 薛鳌笑眯眯的看着严天行走到阶下,准备拾级而上,却没有让开路,“那是,心情好,自然看什么都觉得顺眼。就连你,今天也显得格外精神。” 严天行在距离薛鳌几步的台阶上站定,“既然如此,不如世子请我进去坐坐?” 薛鳌爽快道,“好啊,”又冲廊下几个护卫道,“赶紧把茶端上来。” 随即请严天行入内,自己也随后跟来。 严天行随意环顾厅堂四面,见布置得颇为奢华,寒暄道,“世子今日怎么只得一人,想来形影不离的四大护卫呢?” “怎么?严校尉不去找寻晏孤飞的线索,倒是对我的护卫感兴趣。难不成杜开废了,想从我这要个人过去?” 薛鳌刻意说起杜开,笑得欢畅。 果然严天行的脸色闻言变得阴沉,“都是为皇上办事,奉劝世子还是莫要一再挑衅的好。” 薛鳌笑意不变,“我就是挑衅你又如何?有本事,你还手啊。” 此时二人对面不足一丈,薛鳌上挑的眼尾再次充满nongnong的嘲讽。落在严天行眼中极是刺眼。 “这是你说的。” 严天行话刚出口,光华一现,刀锋便直逼薛鳌而来。 薛鳌细剑不知何时出鞘,如银蛇一般缠上弯刀,同时身形疾退。 严天行弯刀犹如山岳倒刺,岂是小小银蛇所能缠缚移开,弯刀不断震荡,细密的交击声练成一片,似要震落细剑,同时速度不减,直追薛鳌胸口。 此时楼顶一声巨响,天光从上洒下,积雪簌簌而落。 薛鳌后退之际,抄起手边铜镜,对上严天行双眼。 严天行瞬间闭目,此时一人突然落下,空中数点幽光打向严天行的后背。 严天行仿佛背后生了眼睛,剑锋不动,左手回掏,将一缕幽光朝薛鳌后退之处打去。 薛鳌不论因否暗器受伤,都必将顿上一顿,而严天行,只需这一瞬。弯刀就能刺透未来薛家接班人的胸口。 然薛鳌好似并未察觉,身形不停,继续后退。 眼见那暗器即将没入薛鳌后背,他后方却骤然出现一截鞭梢,将暗器打开。 同时一股劲风骤然生出在严天行左侧,双锏分别刺向他的肋下和大腿。 而此时头顶那人的攻击已至,脚尖一抹寒光,直插严天行头颅。 严天行只得将弯刀撤回,挡开左侧双锏,头颈一偏,拉住上方那人的脚脖子,向右前方扫来的鞭子砸去。 此时厅堂中声响大作,护卫齐聚。 有一人偷偷摸摸,从隔壁厢房悄然跃出,翻过墙头。 一身白衫,袖口脚踝束得极紧。戴上风帽,在茫茫雪地里,竟是隐蔽得极好。 晏诗听得墙内传来的打斗声,心中乐开了花。 默默为严天行点了个赞,一边轻手轻脚的沿着墙边疾走。 拐过这个院墙,就能绕到北边,从下人们出入的角门出去,天高云阔。 此时恰好云层散开,露出一丝亮蓝色的天空,和白晃晃的日头。 探头去瞅,拐角后空空如也。 晏诗三两步远离了西苑,再经过两处过道,也是冷冷清清。 打斗声已经弱不可闻。 没想到竟日次顺利,嘿嘿。晏诗无声的裂了个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却不防对上一张笑脸。 那人坐在前方墙头上,笑眯眯的看着她,看起来心情跟她一样好。 晏诗的笑意却瞬间冻结在脸上。 “晏姑娘想去哪?” 肥鸡胖胖的身形从墙头上滚下来,好像一个山药蛋子,极为滑稽。然晏诗却笑不出来。 “带上小的可好?” “你不是出府了吗?” “唉,这雍州实在没什么可玩的。我觉得还是晏姑娘好玩,所以就回来找你啦。果然,晏姑娘有意思得紧呢。躲猫猫,我很久都没有玩过了。” 晏诗的心直往下沉。 “你一直跟着我?” 肥鸡费劲的弯腰去拍了拍裤腿上的雪,点点头,“对啊。我还想看看晏姑娘什么时候能发现我呢。”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下次我一定藏好一点。” 肥鸡走到晏诗跟前,笑得憨厚。 “好啊,下次一定。” 晏诗笑意泛起,剑锋却比雪片更寒冷,直撩上肥鸡圆滚滚的腰身。 “哎呀,”肥鸡当即叫起来。 “晏姑娘的剑舞刚柔并济,死在这里也不枉此生了。” “只可惜,慢了一点点。多谢姑娘怜惜。” 说着,将双指夹住的辟水剑缓缓移开。晏诗多次使劲,竟抽动不得。 肥鸡又道,“姑娘身中奇毒,还是勿要妄动真气的为好。”随即松开手指。 晏诗气结,将辟水插回鞘中。 连日来,她逐渐适应了缠绵化骨香的作用,真气运转愈加流畅自如,所凝聚真气亦是由少渐多。方才那一击,她已是用上了全部内力。岂知仍是杯水车薪。 “是薛鳌让你来拦我的?” “啊,是我自己想和晏姑娘多……” “说人话。” “是。” “他知道我要逃?” “主上英明。” 晏诗翻了个白眼,认命转头往回走。 肥鸡笑眯眯的跟上,规矩的落后她半个身位。
“那么其他三人也没走?” “护卫主上,是我等的使命。” “你们全都跟我做戏?”晏诗一把抹开腮边被风吹飘起来的鬓发,骤然停下。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仿佛感受到她的情绪,肥鸡更加讨好道,“主上疼爱姑娘,我等不能扫兴。姑娘开心我们就开心。” 晏诗“呵呵”一声,不再理他。 走了两步,看着西苑越来越近,胸中恼怒越积越深,索性一屁股坐在墙根下,“我困了,不想走了。” 肥鸡立刻站直了身子,收起笑容,冲无人处说道,“听到了吗,晏姑娘累了。还不赶紧抬顶轿子过来。” 几声细微响动随之响起。 肥鸡又躬下身来笑道,“请姑娘稍坐片刻,马上就好。” 晏诗惊讶的看着他。心中恼怒瞬时冲顶,“到底还有多少人跟着我!” 肥鸡伸出胖胖的手指头,皱起眉头,点了又点,“大约,五六个?或者,七八个?九十个也有可能。” 晏诗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这肥胖的大脑袋一眼。心中不知把薛鳌这个变态和下面这些奇怪的小变态骂了多少遍。 “算了,我自己走吧。” 晏诗站起来拍拍屁股。 “那姑娘不嫌弃的话,老奴背您?” 晏诗摆摆手,打量他那如同rou垫一般的后背,和对比起来极为纤细的脚踝,有些好奇,“你背过薛鳌吗?” 肥鸡赶紧摇头。恢复正色,“主上金身犹如山岳,岂是我这等粗陋残躯所能承载?” “也只有姑娘这身轻如燕,仙姿轻盈,老奴才敢斗胆一试。” “你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晏诗摇摇头,加快脚步。 没几步,身后便想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她快就快,她慢也跟着慢。 晏诗一回头,身后多了四人,抬着顶空轿子,不疾不徐的跟在后面。肥鸡的笑容沁人心脾,做了个请的手势。 晏诗白眼一翻,“不必了,让他们走吧。”脚下走得更快了。 可是这命令并没有用,直到再次来到院门口,那四人一轿还跟着她。 路上的官兵下人们望见,均感奇异。 看着在门外踯躅的晏诗,肥鸡提供了个建议。 “姑娘是想走正门,还是想翻墙进去?” 晏诗脸上瞬间发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肥鸡,你给我闭嘴!我再也不要听你说一句话!” 肥鸡立马拱手,表示收到。指了指院门,又指了指墙头,询问般的看她。 “哼!” 晏诗一脚揣开眼前大门,在众多护卫惊诧的目光中,愤愤走入厢房。 并不想知道正厅里究竟谁生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