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北部战役
阳光洒在了赵寒的脸上，即使是深秋，地面还是被烘烤得散发着温暖的气息，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快速倒退的树木，从树叶之间漏出来的阳光，飞快的行驶在大路上。 长长的车队向前线开去，绵延不绝的炮火声让车里非常安静，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伴随着摇晃的枪时不时碰到铁板的声音，在路上回响。天空中由远而近的破空声，紧接着划过天际的白线，一批又一批的轰炸机起飞，在地面上投下一个个阴影。 “队长，还有多久。”韩礼凑过来，试探性的问道。“还有20公里，半小时吧。”赵寒没有看他，有些无聊的看着车后面扬起来的尘土。 北部战线外围阵地 前几天还人影晃动的战壕从昨晚开始就陷入了一片死寂，小心翼翼的交谈，悄无声息的吃饭，战争的氛围随着第一声炮响在战壕上空炸开，迅速蔓延，战备警报仍然没有接触，陈芳荷的医疗班在牛海军碉堡的不远处组建了一个临时的医疗点——设置在一个挖好的坑洞中，临近战壕的主通道。昼夜轮换值班让没有这种经历的守备军有些吃不消，一个看不见的敌人，距离你几百公里之远，而你还要为了这个敌人昼夜不停的保持紧张的状态，换做是谁恐怕也很难坚持下去。 牛海军则时刻留出一点精力盯着终端，敌人越来越近的消息让他非常不安，昨天派出去接应还在最外沿的几个工兵单位的车队现在还没有回来，甚至没有一个通讯单位和这一支车队取得联系，工兵不断的加固已有的工事，铁丝网前面又加上了路障，陷坑，还有许多牛海军都记不太明白的陷阱和工事，深深的战壕彻底被水泥和钢筋填满，一眼望不到头。 中央指挥部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大家返回各单位后尽快布置。”姜明海摆摆手，示意军官们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转身看着标记和标注已经密密麻麻的电子地图，“保存一下，换一张新的。”姜明海吩咐身后的副官，连绵的炮声总是让他时不时有些恍惚，上一次坐在这样的会场上是多久之前了？他已经记不得了。 北部战线地雷阵列外围 一个摇摇晃晃的行尸走到一块新填的土坑边上，有些艰难地举起双手，在空中摇晃了好久，终于向下伸去，只是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一身爆炸过后，只剩下已经烧焦的上半身，还在挣扎，几个呼吸之后，又引爆了身边的另一颗地雷。 “。。。”树后的一个黑影有些无力的放下手，靠在了树上，似乎在等待什么，身后的行尸成群结队的从他身边穿过，好像没有看到他似的，眼前的地雷被一个个的引爆，每一声爆炸之后都是碎成一地的残肢断臂，兜帽里的那个人似乎已经习惯，坐在离地不远的一根粗大的树枝上，从背包里拿出来一本杂志，靠在树上，静静的读了起来。 《秋日之声》演唱会将于本月在北联省巡回开办！ 那人咧了咧嘴，但是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随手放下杂志，再次抬起双手...... 北部战线后方集结地 “到了。”赵寒第一个跳下了车，身后卡车上的民兵正在卸下装备。迎面走过来一名身穿黑色军装的军官模样的人。简单的敬了一个军礼“093，你们辛苦。”赵寒点了点头，“这是你们下一步的任务。”赵寒接过命令内容。 “辛苦了。”军官摇了摇头“关于你们之前上报的阵亡人员的内容，麻烦提供一下身份证明。”赵寒从怀里掏出个扁平的盒子，上面用黑色记号笔标记着“A34”的字样，军官接过去之后仔细查看了一番“好，我会尽快联系家属。”赵寒没有出声，只是敬了一个军礼，随后转身回到了车队里。 “哔哔！！”尖利的哨声让赵寒回过了头。拉住刚要上车的司机“这是那支部队？”司机点了一支烟“后面上来的志愿者，工兵和医疗兵居多。”赵寒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志愿者...，行，谢谢了。”司机递过来一支烟，赵寒摆了摆手。 “让道！所有人退到黄线后面！”赵寒带领整队完成的小队站到了紧挨着黄线的地方，部队太多了，把他们挤到了一个角落的位置，赵寒习惯性的去找自己的战术面罩，却抓了个空，自己的面罩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林婉有些新奇的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她不是第一次来到军营，但是这么规模庞大的军事设施还是让她有些惊讶，来的路上，连绵不绝的车队，装甲车还有天上时不时经过的战斗机集群都让她心中的紧张时不时的被提起。志愿者的部队刚刚开进大门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安静——明明在场挤满了部队和军官，但是很少有人大声讲话，刚刚的高呼反而让她一阵恍惚。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后面的队伍推到了中间的位置。 在这里已经可以看到正在装车的枪支弹药，还有黑漆漆的炮弹，整个军营笼罩在肃杀的气氛中，他们这些志愿者格格不入的站在这里，反而有些破坏气氛的感觉，林婉忍住心中的尴尬，紧了紧脸上的口罩，抱着一丝丝希望在人群中找寻，希望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众迷彩和草绿色的军服中，林婉很自然的注意到了一支黑色的部队，但是距离太远了，林婉听到前面的军官已经开始传来立定的口号，只能不情不愿的停下，停在那支黑色部队几百米的位置。 “093，你们的车到了。”身旁的军官指过去，赵寒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距离不是很远，“可能不太方便开过来，这里一会儿要进行整编，你们可以先走了。”赵寒点了点头，刚要带队从后面绕过去，一支刚刚下车的部队就挡住了他的路线，看着还没有整队的这一支部队，赵寒叹了一口气。“我们从前面走，别太丢人。”身后的韩礼压抑的笑声不合时宜的传过来，赵寒示意“整队。” 机动队站成了两排。整齐的贴着黄线齐步前进，不少志愿者侧目过来看，有些新奇的打量着他们这一支特殊的部队，虽然其中大多数人可能不知道他们究竟属于哪种部队。 赵寒走在最后，长长的队列通过一半之后，一般就没有人有兴趣再向他们看来，他却可以时不时的偷看他们的队伍一眼，寻找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又希望不要见到。慢慢的，一个东张西望的护士装束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算准距离，走到那个人跟前的时候，余光轻轻一瞥。 仅仅是一瞥，就足够了。 那个人也在看他，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却没有丝毫的尴尬，反而再也没有移开，身旁的何晟发觉出他的不对劲，有意识的放缓了步伐。 是的，不会错，即使是戴着厚厚的口罩，他还是能准确的从眼神上判断出，那就是她，那一刻，百感交集，既有重逢的喜悦，也有nongnong的不安，自己似乎有好多话要对她说，但是又害怕没有时间，害怕她不愿意听自己说完，步子几乎是无意识的迈着，自己的目光却似乎仅仅只有她一个焦点，周围的一切都慢慢的模糊。 那个人的行动比他想象的要果断，手中的医疗箱掉在了地上，金属的碰撞让周围好多人向这里看来，紧接着摘掉了口罩，身体向前，准确无误的扑在了他的身上，脸深深的埋进自己的肩膀，双臂紧紧的缠绕在自己的脖子上，似乎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赵寒，是你吧，真的是你吧...”那人的呢喃让赵寒的喉咙一阵酸涩，熟悉的温暖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前面的队友很默契的停下，也不回头，站岗似的站在不远处。 “是我，婉儿。”怀里的女人再也忍不住，抽泣起来“我追了你好远，好在你没有走的太快。”赵寒抽出一只手，缓缓的拍打女人的后背“傻瓜，这里多危险，你跟过来，我会担心的。” 怀里的人抬起头，有些憔悴的脸上挂着泪花，“我都知道了，你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我不要离你那么远，我要在离你最近的地方陪着你。”赵寒强忍住喉咙的哽咽“我知道。”一边贪婪的把脸埋进女人的头发里，感受着这样的温暖。 直到怀里的人注意到周围越来越多的目光，才不好意思的从怀里出来，拉起赵寒的手，满脸通红的站在他身后。赵寒看着所有人好奇的目光，只是从脖子那里拉出来一个项链，亮闪闪的戒指在他的手上闪烁。众人才在一阵大笑中明白怎么回事，军官也是浅笑着看着他们，直到身后的副官示意，才清了清嗓子。 “不要喧哗，回到原来的位置。”人群快速散开，赵寒拉过女人的手“我真的要走了。”林婉擦干了泪痕“能再见你一面，我已经很知足了，快去吧，部队的事要紧。”赵寒犹豫了一下，缓缓的低下头，在那一双手上留下了轻轻的一个吻。然后回头快步赶上部队..... “B3雷达阵列，异常状态。” 姜明海接过报告，有些惊讶。“信号源还没有查清楚吗？”副官小心翼翼的试探“会不会是之前的部队，还没有改变频道...”姜明海抬起手，否决了副官的看法，“尽快锁定信号源。” “空军侦查回报，缺口越来越大，希望总部做出任务调整，出动更多轰炸机编队。”姜明海点了点头“知道了。” 辛辛苦苦布置了半个月的地雷阵列，仅仅大半天的时间就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各个位置接到的报告都是敌人距离阵地越来越近，最近的甚至已经启动了迫击炮进行打击，空中的干扰还在继续，即便有防空火力的控制，暂时没有收到任何生物越过防空区域的信号，但是难说明天的状况...... 伴随着刚刚下起来的小雨，赵寒，楚轩程，齐卫国一行人抵达了前线。 “民兵队安排在后方运输弹药补给，支援兵会给你们具体的任务。”军官把目光转向楚轩程一队人“特警部队，和其他单位接受整编，作为预备队和警备队维护运输线安全。”在场的部队仅仅剩下了赵寒等二十几人。 “机动队跟我来，你们已经调入本作战区，参谋长要见你们。”赵寒缓缓跟上大部队，朝着战壕走去。 牛海军从上午开始就一直盯着终端，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厚厚的地雷防线就已经变成了薄薄的几条线，战壕后方的迫击炮震耳欲聋的声音也已经习惯，还有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地雷就会损失殆尽，到时候，他就真的要见到这群没有任何征兆就出现的敌人了。 高度的紧张在战壕里大多一样，后备军慢慢的取代了他们的驻地，再次塞满了战壕，透过铁门，可以看到战壕里错杂的人影，淅淅沥沥的小雨让前方比上午还要模糊。 “打开热成像侦查。”碉堡的显示屏马上投出了前方3公里内的生物反应情况。绿色的扫描波缓缓的荡开，“没有生物反应。” “保持观察。”牛海军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下午5点45”碉堡的广播喇叭突然传来了开启的声音，牛海军的呼吸几乎要停止了。 “H854报告，前方3公里出现生物反应，移动物体数量不明。” 牛海军几乎颤抖着拉开了机枪的保险，掀开了旁边的补给箱，黑漆漆的子弹在碉堡的照明灯下闪着寒光。 “全体都有。” “准备战斗。” 牛海军把战术目镜对准瞄准器，心脏的狂跳让他有一些不适应，“全体准备！”战壕里的大喊让他觉得有了些许的安慰。“滴滴滴！”绿色的显示屏上猛然出现了红点，紧接着是成片的地雷爆炸的声音，潮水一样的红点突然间出现在屏幕上。 “怎么会...”牛海军难以置信的盯着蝗灾一样的红点朝着他们急速靠近，紧接着从雨幕里钻出来一声嘶吼“哈！——嗷！” “开火！”牛海军的手指按住了扳机，向着所有他能看见的移动目标疯狂扫射，战壕里炮声大作。空中划过两声尖啸，紧接着是两声巨大的爆炸。“轰炸机集群。” 牛海军看着眼前被掀翻的泥土，和火焰在远处来回交错“地毯式轰炸。”牛海军回头看了一眼显示屏，被截断的“红色浪潮”如复燃了一般，再短暂的消失之后再次卷土重来，出现在了屏幕的最外延。 迫击炮的不间断打击让它不断减少，但是相比于涌过来的来说，减少的简直微乎其微。“它们到底有多少。”候耀明咬着牙扣动榴弹炮的扳机。 “他们来了。”赵寒看着眼前的参谋长平淡的说出这句话。“我希望你们在第一道防线后方协同其他机动队，构建一道流动防线，为第二道防线做掩护，基础的工事我们已经铺设了，希望你们尽快进入防线。”参谋长看着成群结队的驶过帐篷的坦克，装甲车，还有一队队行色匆匆的军队，回头说。 “其他机动队？我们有多少人。”参谋长看了他一眼“除了太远赶不过来的，还有一些失联的，北联省能回来的都在这里了，大概有一个满编旅团吧。”赵寒点点头“我们现在就出发。” “一个满编旅团。”何晟有些揶揄的看着赵寒，“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啊，丈夫一号。”赵寒苦笑了一下“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何晟的脸立刻变得严肃“说真的，你觉得我们胜算有多大。”赵寒幽深的眼睛盯着何晟“我只负责打仗，不负责胜算。”何晟有些无语的撇了撇嘴“看过那些之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我真不知道我是该佩服你还是该嘲笑你。” “走吧，快到了。”赵寒看着忙忙碌碌往前线奔跑的常备军，迅速穿过了公路。“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只是这次比较艰巨而已。”何晟叹了口气“是啊，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中央指挥部 “越来越近了。”姜明海自言自语道。“各单位进入预定位置了吗？”副官点点头“各单位均已进入指定位置。”姜明海点点头“按照计划行事，保持通讯畅通。”副官有些犹豫，“司令，这个计划，真的要这么实行吗？”姜明海叹了口气“总长的意思。”副官点点头“我明白了，这就下去布置。” 姜明海有些苦笑，讽刺似的背出了总长就职演说里最出名的一句话，现在军队的座右铭。 “我将不计一切代价取得胜利，取得最终的，完全的胜利。” 北部战役正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