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话 吸血鬼蕾米
霆枝呼唤的狂风，将高楼拧成了弯曲的形状。 新宿区的楼房可不是柔韧的橡胶制品，水泥与木头不可能承受这种程度的曲折。没过几分钟，危楼终于无法承受过度弯曲的重量负担，发出折断的声音，塌落下来。 咚！！！！ 仓皇逃走的逆娜太倒霉了，如果她留在原地，就不会被瓦砾给活埋了，这一步正好踏入了断楼坠毁的区域。只有一截手腕留在碎石堆的外面，手腕以外的其他部分都变成了固液混合的状态。最好不要去想象逆娜现在的模样，会做噩梦的。 “她”在原地停留了几秒，才迈开小腿，向前走了几个小碎步。停留在堆积的石砾附近，从溅散的大片血迹中，拾起了唯一保留完整的断手，还没来得及细看，手上的两条令咒随风而逝，一粒残渣都没有剩下。说明逆娜被系统判定为出局（=死亡），她失去了召唤师的资格，召唤师的身份象征“令咒”也会一同消失。 逆娜遗留在这世界的唯一痕迹，只有这个不含任何魔力成分的断手而已，喂给吸血鬼也只能塞牙缝，没有魔力成分可以吸收，只能算是白水煮鸡肋那种级别的食材，食之无味。 “她”凑近了闻一闻，确认魔力气息完全消散了，没有食用价值，就抛弃了这只断手。 ——磅！ 急忙追来的桐人正好看见这一幕，从几十层高的楼顶直接跳下。看似纤细轻盈的身板，就在他落地的那一刻，即使加上缓冲动作，鞋底也激起了不小的尘土飞扬。 可见他追击逆娜时的速度有多快，要是桐人将这些速度集中起来用于攻击，即便逆娜将全部魔力转化为防御力也能将其贯穿。可见桐人也考虑到“必须将逆娜斩杀”的意外状况。 从腰间拔剑，以最快的速度连续斩击。 嗖嗖嗖！ 几乎就在桐人落地的同一时刻，甚至惯性现象还没有发生，单手拔剑，斩光缭乱，压扁逆娜的大楼残骸立刻裂成了数块，裂缝之间辉映着紫色的剑斩弧光。紧接着桐人单脚站稳，另一条腿迅速抬起，使用了某种踢法，即将破碎的沉重水泥块就四散飞走了。即使知道惨剧已经发生了，但没有放弃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希望逆娜还活着。 没有想到，仅仅不到十秒，逃走的逆娜就变成了另一副模样，战斗经验丰富的桐人也无法掩饰吃惊的表情。 白林的脚程比桐人略慢些，徐徐赶来： “Saber，找到她了吗？” “找到了，但Master你不会想看见她现在的样子。” “怎么回……” 白林的话还没说完，看见满地碎石块的时候，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白林知道桐人的意思，但还是上前查看了逆娜的遗骸，稍稍合上眼睛，他的表情就像忏悔一样。 实际上，白林对此毫无愧疚——逆娜是挑事者，就算她死了，任何人都不该有怨言，因为这就是是战斗的代价。所谓战斗，就是赌上性命的游戏，胜利者可以保住成本，还能掠夺对方的所有下注。白林已经深刻领悟了这一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只是遗憾于没能榨干逆娜的价值，还没有问出几句有用的情报就断了线索，对自己的疏忽大意而忏悔。 “好了，走吧，Sab……” ber的发音还没说完，白林才注意到，现场还有一个目击者。 她一直站在那里，与白林的距离不超过二十米，但是她的身材太矮小了，她也没有出声，确实很难注意到她的存在。 （距离桐人落地，直到现在也没过几秒，这反应速度很正常。） 白林赶紧压低声音： “Saber，她是谁？” “不清楚，我来这边的时候，她就已经站在那里了，手里还拿着她（逆娜）的手。” “手？难道她们俩是同伴？本来想伸援手，但没能帮上忙吗？” 白林的声音越来越小，已经不是和桐人讨论问题了，逐渐变成了自言自语。 还记得很久之前，雨轩使用过一种录像功能的宝石魔术，但是不知道那是雨轩专属的技能，或是任何法师都能学习的通用技能。白林没有定论，不能断定逆娜没有这个技能，万一逆娜利用这个魔术记录了白林的长相，把通缉令的信息（空缺的外观信息）给补全了，白林将要面临整个冒险者公会的追杀。 假设逆娜会使用“记录信息”的技能，眼前这个小女孩与逆娜也有联系（其实没有，她只是摸了逆娜的断手而已），那么白林不能轻易下定论，不能否认这个小女孩没有拿到“逆娜想要传递的讯息”——通缉犯白林的真实长相。 该怎么办？ 当作无事发生，在引起更大的sao动之前，赶快撤离吗？ 还是把她灭口？ 白林的大脑还没决定该怎么做，手上握剑的动作却悄悄发生了改变。 桐人暗中揪住了白林的衣袖，说： “Master，不要冲动，被压扁的那个召唤师小姐（逆娜）遇见我们的时候，完全瞎猜才发现我们的身份，中途我也没有发现她有传递讯息的动作，应该还没有人知道Master你就是那个通缉犯。” “也就是说，如果她们俩没有交换情报，那么我在她们眼里只是一个路人而已。” “但还是千万小心，提起至少九成的精神，她的魔力反应很不正常。” “她的魔力……” 的确，经由桐人这么提醒一声，白林才注意到这个小女孩的魔力反应太异常了——白林没有感受到任何魔力的反应！ 魔力这东西，像物体的气味，像宗教信徒们的灵魂，像屋子里藏匿的蟑螂蜘蛛，正常情况下是必然存在的事物，不存在则是异常。无论召唤师的等级是A还是C，他们体内的魔力都是存在的，不可能完全消失，例如Assassin（刺客）职阶的通用技能【气息遮断】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即是“存在感”），包括魔力气息——魔力与各种事物发生作用产生的反应痕迹，也能隐藏起来，但只是隐藏大部分的魔力反应而已，比较敏锐的魔力感知能力依旧可以察觉到这些“被隐藏”的魔力。想要完全消去魔力反应，必须依靠道具和装备。 白林作为投影魔术的使用者，需要时常收集战友与敌人的魔力数据，才能设计出反败为胜的投影装备，为此他必须频繁锻炼自己的魔力观测能力，勉强达到了算是“敏锐”的程度。 可是，白林在这个小女孩身上，看不见任何魔力的反应。 不，仔细看，仔仔细细地观察，会发现一些细微的痕迹，宛如空中飘灰。如果是通过摄影机观察，只会认为是镜头脏了，没有人会相信这些极其“微小”的东西就是她的魔力反应。就算rou眼看见，也会以为是飞蚊症罢了。 “怎么回事，Saber？” “也许她是非常专业的Assassin？可以把魔力隐藏到这个程度，相当于穿了隐身衣。” “Saber，以你的能力，最多可以隐藏到什么程度？” “以我的等级成长估算……就是技能升到A级的【气息遮断】也无法达到她的五分之一。” “可是除了灵衣，她身上没有第二件装备（否则已经被我的投影给仿制了），没有依靠装备，隐藏气息的能力就达到了这个水平？那该是多强的对手？” “不知道，已知的数据只有她隐藏后的魔力反应，我们不知道她的隐藏能力是A级还是E级，没法判断她原有的魔力等级是多少。” “她的定位是，无双类型的刺客吗……？” 不知道对方的隐藏等级，就等于不知道她能遮掩多少魔力反应。 说不定她只能掩盖10%的气息，白林观测的魔力反应就是她的全部魔力。 说不定她能掩盖90%的气息，白林看见的魔力反应只是冰山一角。 这就是Assassin职阶角色的另一个可怕之处——除了潜伏偷袭，Assassin职阶角色善于隐藏自己的气息，令对手无法判断刺客的魔力反应是强是弱，相当于无法看见携带装备与英雄等级。 某些人会认为，刺客只能偷袭，不能正面决斗，管他隐藏了多少实力，正面冲突都是刺客劣势——大错特错，某些Assassin职阶不喜欢偷袭，他们利用快速又强力的打击将敌人迅速碾碎，隐身只是一个锦上添花的技能罢了，荆轲便是如此。由于恐怖的爆发输出，这些刺客角色也可以放弃潜伏，去战场上疯狂杀敌，像极了某些名带“无双”的格斗游戏角色，所以这类刺客又被称作无双刺客。他们身为刺客，不是因为出众的隐藏能力，而是在于他们的输出太高了，在敌人防守之前，就已经结束了战斗。 桐人正是这种类型的刺客，但还是那句老话，如果不是白林作为他的召唤师，匮乏的魔力拖累了桐人的战斗力，桐人完全是可以无双乱杀，没必要配合白林玩阴招。 那么眼前的这个女孩呢？ 她也是相同类型的刺客角色吗？ 不尝试接触，是不会得到答案的。 白林抛开了剑，投影制造的武器不能久存，离手就散化为飘零的光雾。 白林故意装作很轻松的表情，步伐自然地走近，说： “你好，我能问个路么？” “请说。” 对方的声音很短促，一时间没能理解她的情绪。 她的个子很矮，没有向上抬起头，反而低着脑袋看脚边的小石子。真是有够悠闲的，白林这个刚才拿着剑刃的陌生人就站在面前，她也没有抬头看一眼，更别说刚才逆娜就在她面前被压扁了，她居然还没有撒腿逃走。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强敌，见多了高端局，白林这种S级召唤师也不足为惧。 白林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个话题往下问： “最近有没有发生火灾的地方，我在找一个……很麻烦的家伙。（先不要透露黑贞她们是我的同伴，否则她们会被牵连的，不少召唤师都在抓我这个通缉犯，抓走她们是最简单的办法）” “火灾……” “要是不能回答，那也不要紧啦。顺便问一下，你的手受伤了吗？这看起来得多缝针才行，肯定很痛吧？” 白林假装不知道对方与逆娜握手的事情，询问她手上的血迹。 对方抬手看了看，无所谓般的态度说： “不必了，住在新宿区这种东西，难免有些小ka伤。” “嗯，算我多嘴……（ka伤……应该是擦（cā）伤才对吧？不，难道是暗语？在某名侦探动漫里，有很多种正常人根本不可能运用的暗号，但这里是次元战争，任何事都可能发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先管好你自己吧，这种事情让我的女仆来处理就足够了。” 字面上的意思很明显了，可是她的口气中却不含杀气，大概是在表面上嫌恶白林的多管闲事，但还是愿意放他一马。 对方的手指朝向逆娜， “等等，你们是什么人？……是她的同伴吗？你们是追着她来的？” “也不算是……（咦？她以为我和她（逆娜）是同伴的吗？她们俩不是一伙吗？）” “你叫什么名字？” “白……我叫百剑，这位是我用随机英雄卡召唤的Saber（桐人）。” “百剑？” 对方的手指揣着下巴，好像在质疑这个名字的真伪。 既然已经知道对方与逆娜不是一伙，那么白林的通缉犯身份大概率没有暴露，他还有伪装身份的余地。无论对方是否看穿了白林就是通缉令上的要犯，白林尽量减少暴露自己的信息，绝对是多利少害。 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实力有多强，就这从容稳重的态度而言，不可能是弱者。也对，胆敢闯入新宿区这种危险地方，肯定有不少本事，她的白色洋装很干净，说明她基本没有参与过战斗，或者不用弄脏衣服就能结束战斗。白林差点踩了老虎尾巴，趁着火花尚未点燃，还是离开为妙。 对方没有对百剑这个假名提出疑问，但仍保持着奇怪的口气说： “如果你们盯上了最近那个通缉令，也许我们可以互相帮点小忙，我不希望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 “如果有机会，一定吧。” “我的召唤师ID是蕾米，直接叫我这个名字就可以了。” “OK，蕾米。” 蕾米，白林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是一个从没听过的名字，说不定以后有机会用上。 不得不说，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有点多，而且大多真相不明，搞得稀里糊涂。 可是白林没有忘记他最初的目标——前往SaberAlter的快餐汉堡店，表示愿意加入她们的暗杀七人众同盟，拜托她们出手寻找雨轩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