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话 没暴击永远不是借口
黑暗塔最深处，资料室。 具体的房间尺寸不好说，通体颜色是水蓝色，仿佛置身于一座海底水族馆。地板、墙体以及空中到处都是近乎透明的蓝色晶体数据块，好像摆满了水晶块。在这样的环境中，别说远近了，有时候连上下左右都分不清。事实上这个房间的大小是“无穷尽”的，因为要记载多个次元的一切数据，资料存储量只增不减，没有上限，因此不能把房间设定成“有限空间”。 作为入口的门已经被强行破坏，原本黑暗塔的材质就是带有Ruler权限的绝对坚硬物质，却被天壤队的这班人当作塑料泡沫纸给粉碎了。根据纳萨利克的调查，能够对这些权限造成直接伤害的方法极其稀少，第一种方法就是Beast的未知力量，第二种方法是同为Ruler职阶的攻击，第三种则是——永恒神器。 天壤队的任何一人为了完成对某位七人众的暗杀，从塔外到资料室的这段路上，所有的防御系统早就在演习中突破了成百上千次。现在他们采用演习中的方法突破了层层阻碍，使用永恒神器的权限力量破坏地形，加上前任七人众的怪盗基德到处捣乱，还有白林一剑斩断了这座塔的一大半，防御系统变得一塌糊涂。关键是蒂塔居然完全没有出手，不管原因为何，这次潜入行动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太多了，仅仅牺牲四人，选中的几个成员就成功闯入了资料室。 因为实在太过顺利了，所以刹那有点没实感，怀疑自己中了幻术。不管换谁都是这样，一直以来的目标近在触手可及的前方，获得它的过程却意外简单，总是难以相信是真实的，连成就感都会被削弱。 但刹那眼前的是真实，并非虚假，就算是幻术也只能选择承受，于是他和他的Saber一起走进了资料室，把刀剑指向他们的暗杀目标——七人众成员【攻略之神】。 攻略之神的脖子上架着两把刀剑，其中一把刀还在嗞嗞放电。 他却十分淡定，甚至有点自信地背对他们说： “好久不见了，刹那。” “你还好意思说啊，就因为你，下地狱的人可不少，拜你所赐，我们还被伊莎没日没夜地追杀了将近半年。” “那我有点欣慰了，虽然我的面板危险度是SSS，不过我的本质也只是个C级的废物而已，能让你们恨我，也就说明我还有本事吧？” “能当上七人众，还能坐在这么舒服的房间里，就像看电影一样地看别人在屏幕上牺牲，你这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强。” “喂，还不动刀子吗？浪费时间这么多话，会给我很多机会的哦。” “就你的英雄能力，就算你被绑在断头台上，不管我什么时候动刀，结果都一样……如果你没有露出痛哭流涕的表情，就表示我杀不掉你。” “既然你不愿动刀，那就多说点话呗，机会难得。啊，我也好久没有和其他人聊天了，干脆就坐下来呗，在这个房间里不管什么东西都可以瞬间造出来哦，要不要来点薯片或快乐水？其他人怎么样了？青影，doge，咸鱼，辛羽，东方，泷液大姐头，侍……” “黑剑和石头在刚才都死了，都是被你安排的那些陷阱干的，其他人现在也在到处搞事，为了给我争取杀掉你的时间。加上我和其他人，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感谢你们费时费力地来杀我，但这样不太好吧？我是背叛了你们没错，但亲手干掉的人也没几个，如果一开始你们没有来追我，也不至于会被伊莎追杀，还能幸存更多人。你们为了给那几个人报仇，为了那么一丁点人命，反而付出了更多的牺牲。” “反正这游戏不允许那么多人活下来，要么我们团灭，要么最后我们互相残杀只剩一个人，不管怎么玩我们都不可能全部活下去，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还不如一开始就定下一个‘胜利以外的目标’，就算在路上团灭了也死得其所，起码会觉得自己死得有价值，有点心理安慰。嗯，应该说，就因为你这个人是你，所以才必须干掉，因为你是个为了保住性命和地位，什么都能做出来的混账！你不就是为了加入Ruler那边，保护自己的性命，才会杀掉那么多人吗？！如果我们放任不管，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呵，太巧了，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正因为是你们，所以我才请求派出伊莎。如果不和‘过去’彻底撇清关系，没有清楚曾经留下的过失，我是不会安全的，而这个‘过失’就是当时没有被除掉的你们。若不是因为你们扬言要杀我，我还没权利请求伊莎那种最高级别的保护措施呢，你们现在也不会只剩下这么点人，你们本来也能更顺利地找机会杀我。” “躲躲藏藏可不是青影的风格。” “也对，毕竟天壤队领袖是人称青帝的青影大佬嘛，话说回来啊……喂，青帝他们还在外面帮你清兵，你还不打算动手？还在这里和我说闲话？” “你不也是？没有按下警报按钮把蒂塔叫来，是因为你知道我根本杀不掉你，你一个人就可以整死我。” “算是吧，但如果你不砍过来，我也觉得有点无聊了。我好久没有动手了，最近一直都只有给某个召唤师设置保命flag，简直就给别人续命一样，我已经几个月都没有实战了。不过哦，‘战斗’不过是让我得到结果的过程，就算跳过它也没事，因为结局早就决定了，如果不是我杀你，就是你放弃。” “说得好，我决定把你剁成流浪狗的rou排早餐。” “不应该是电烤rou吗？你这一刀下去连铁皮都会融化呢。” 攻略之神戏谑地补了一句，然后刹那的电刃一斩下去—— 却发现手臂动弹不得。 刹那身边的桐人也是如此，双手都无法动弹，架在脖子上的剑刃就是没法前进一分一毫。 攻略之神笑着摇摇头，慢慢站起来，还顺便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走到五米外，然后他才不慌不忙地说： “可能你还不知道，蒂塔能让我一直呆在这个‘最安全的地方’，相当于赋予我等同于管理员的权能了，所以她的一部分技能我也能使用。” 不知何时，刹那的手臂已经被纤细的数据线给刺入了，直接破坏了他手臂中的“可动”数据，相当于剥夺了他的建模骨架，现在他的两只手就是不能动的摆设。桐人也是一样，双手都被偷袭了，两条手臂甚至整个上半身都不能动弹。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种发展，但刹那还是要说一句： “这太扯了吧？！” 【召唤师技能·清醒】！ 刹那重新恢复了手臂机能，趁着攻略之神没有再次发动数据线的数据分解能力，向前一大步，挥出了弧形的电光。 “Saber，干他！” 桐人听到指令之后，立刻发动技能【四方斩】，瞬间移动到影子现在的位置上——也就是攻略之神的正前方！ 桐人再迈一步，将不能活动的右手剑刺向攻略之神，这个距离下，绝对可以刺中他的要害！ 三把刀剑不到一米就能砍中的时候，攻略之神的表情依然淡定，推一推眼镜，说道： “我对蒂塔的能力使用还不熟练，如果你使用【清醒】，我还真没办法了。”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废话？！” “刹那，老朋友你应该知道我的职阶和英雄能力是什么吧？我是Saver，凡是与我作对的英雄，战斗力会全属性削弱，你们的速度远远达不到你们的预期。” “除了魔力，你的全属性面板都是E，不管你怎么削，我们也比你快多了！而且在这房间里的人，可不只有我和Saber！侍，带你的Assassin从背后干掉他！” “……” 攻略之神沉默了，表情稍微严肃，他已经感受到有两个潜伏者的气息了，两个一直潜藏在他背后的两个刺客解除了隐身，举着武器刺向他的后背。 一位是戴着眼罩的暗杀者，天壤队的召唤师，ID为侍，英雄真名为【BigBoss】； 另一位是戴着白面具的风衣青年，天壤队成员侍召唤的英雄从者，英雄真名为Assassin【黑】。 四个刺客包围了没有自保能力的他一个人，如果在游戏中发生这种事，除了全体掉线，不存在第二种结局。 攻略之神微微一笑： “看来你们都已经忘记了我的英雄能力了，想怎么杀我尽管放马过来吧，啊，你们已经过来了，那就轮到我反击咯。” 虽然嘴上说是他的反击，但出手的人并不是他。 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数据线，以极快的速度插在攻略之神的手上，发动了换位技能—— 【数据复制·转移】 嗖！ 四个人的攻击全部落下的那一瞬间，攻略之神消失了，取而代之出现的人是——蒂塔。 大量的数据线就像喷泉一样从她脚下涌现出来，这个速度和数量比攻略之神控制的数据线强太多了，刹那他们只能放弃这次围堵攻击，全体分散后退，躲过了数据线的绞杀。 “不要慌！蒂塔回来了还在计划之内！别忘了我们练习这么久的暗杀是为了什么！” 刹那大声喊道，然后带头冲锋，拖曳着白茫的雷刃。 黑和侍两人快速移动，发动主动技能隐藏了身形，准备了手枪和匕首，一边闪避着蒂塔的攻击，一边寻找攻略之神的踪迹。 而手臂损坏的桐人则作为伤员退到后排，为他们三个守住门口，有刹那这么优秀的魔术师（召唤师）给他提供魔力和令咒，只要手上还握着剑，他就能和防御系统过招几十秒。 可意外的是，出入口不见了，通往外界的门消失不见了！ 攻略之神被蒂塔转移到非常遥远的位置上，俯瞰着说： “还没闯进来的青影他们另当别论，我可不会放过已经抓在手掌上的你们，只要没有了出口，你们杀了我也没有活着离开的希望。” “在那边！” 刹那一抬起头，尽管侍叫他不要冲动，刹那还是直接跳上去了。 一口气冲上了近五楼的高度，刹那与攻略之神的视线对上了。 他们俩什么也没说，只是互相示意了一个眼神，刹那就挥出了一刀，却只打碎了一块类似镜片的东西——那是数据构成的投影分身？！他连蒂塔的投影能力都能使用？！ 不，是蒂塔在给他制造分身！ 刹那一回过头，周边全部都是攻略之神的身影！ 虽然知道这是简单的陷阱，但是实际效果堪比多重影分身，如果找不到实体，就会冒出无穷无尽的敌人虚像。 此时，四周都传来了攻略之神的声音： “这只是烂大街的小伎俩而已，刹那，我不认为你破解不了。破解分身和隐身招式，这已经算是刺客的必修课了。为了杀掉我，你们已经成长为一流刺客，不会没法破解这一招的。” 刹那一刀一刀地挥动着，却只能一次又一次切开虚假的影子。偶尔会有数据线藏在背后，就像冲出地xue的毒虫般，许多次差点切开刹那的喉咙。 “但是啊，我说的是平时的你。现在为了杀掉近在眼前的我，你的头脑已经开始发热，只想着要宰掉我，剁碎我，根本顾不上考虑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凡是和我有关的东西，你都想切掉。” 刹那刚躲过数个方向的数据线攻击，空中又凭空出现了更多的投影，把视野搞得一团糟。刹那甚至分不清上下左右，一头栽在地上，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躺在地上了，而周边还有数不清的剩余影子。 “你想说我卑鄙吗？你们不也是人手一只【隐身鞋】？如果同等条件下，我们到外面一对一单挑，我真的不一定能干掉你，如果眼睛和施法时间跟不上你的速度，我也只能被你秒杀。哈，开玩笑的啦，只要你的隐身没有被我破解，你的命运就是被瞬杀，现在也是一样，我随时都能让Ruler杀了你，但保险起见，没必要现在出手，而且我想稍微玩玩，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愉快了。” 嗖！ 刹那被一根数据线刺穿了脚踝。 但是，刚中招的刹那不见了，数据线打中的只是残影。 攻略之神终于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什么？！” 随后，攻略之神听见了来自背后的电流声。 刹那站在攻略之神的背后，慢慢地把刀刃收回刀鞘，说道： “没错啊，如果我冷静下来，想抓住你简直易如反掌。刚才我想了想，如果是你，你会躲在什么地方，答案很简单。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句话不适用于你，因为你为了保命什么都做得出来，不可能让自己冒任何风险，但你过于依赖你的英雄能力了。如果是在你的能力生效期间，你的心理就很容易膨胀，因为只要你设置了flag，你就不会输，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尽情玩弄对手，站在最危险的地方也不会受到一点伤害。所以——你一直都躲在我的背后，对吧？” “哈，不愧是刹那，我的老朋友啊。” “受死的时间到了，有什么遗言赶紧说，如果比不过我的刀速，那就当你没说。” 刹那摆出了腰部拔刀的必杀架势，这几天他在纳萨利克那里，从某位剑客学到了非常适合他的刀法。虽然那位剑客一直嘱咐放下屠刀，但刹那还是打算把这一招用来杀死某人。 刹那在心里对不起那位剑客的教诲，默默决定了，等杀了攻略之神之后，如果还能活下去，就不再杀人。 刹那握紧了刀柄，刀刃上的电流逐渐增强。 向前一冲，爆发全身的力量使出这一招—— “九头龙闪！！！” 斩击速度极大提升，一瞬间从九个方向连续挥出刀刃，仿佛是乱舞暴雷，敏捷等级只有E的攻略之神绝无可能毫发无伤，除非——站在这里的人不是他。 铛！ 刹那刚挥出第一刀，攻略之神就用两根手指把刀刃夹住了，无论刹那怎么用力，甚至放电攻击，他的两根手指也纹丝不动。 攻略之神的身形渐渐消失，原来这只是一层立体投影，躲在投影下的人当然是在场的第二个敌人——蒂塔。她伪装成攻略之神的模样充当诱饵，就是要等刹那对她发起攻击，既能保护躲在另一处的攻略之神，也可以解决刹那。 蒂塔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刹那的必杀技，她身边的空气发出了声音： “这下你就明白了吧？在这个地方我有Ruler的权能，我有万能的蒂塔，从硬实力和谋略上你们就不可能赢我，你是杀不掉我的。” “光学迷彩？不，你也有【隐身鞋】？！” “哈哈，把自己和对手拉到同等的水平上，或者超越，再考虑是否要挑战，这才是胜利的基本法。本来是打算在你使用【隐身鞋】的时候，我也把它拿出来，给你秀一波隐身cao作的，看来没那个必要了。” 攻略之神解除了隐身，接着说道， “刹那，你应该知道吧？我的英雄能力——可以为任何对象设置一个Flag，只要倒计时的时间流逝，你的命运就会与Flag相同，必定触发我给你们设置的Flag内容。要是我给‘恋爱Flag’，倒计时之后必定爱上指定的那个人；要是我给‘死亡Flag’，倒计时后你一定会死；而我现在给你们的是‘失败Flag’，从一开始，你们的刺杀只能走向失败的结局，只有失败的命运。你的生命也不多了，我就把我的英雄能力当作临别的解释给你听吧，你从开始直至现在所见的一切，所斩的一切，都只是通往未来命运的路，不管你们怎么努力，你们最后能到达的地方只有我为你们设定的唯一终点，这就是我的英雄能力——【桂木桂马】的能力。” 蒂塔按下了某个按键，刹那的灵衣与电刃全部消失，变成了一张未使用的英雄卡，回到了蒂塔的手上。 刹那的英雄能力被强制回收了。 攻略之神趾高气扬地说： “我已经看到结局了，如果你早点意识到命运是不可战胜的，你可能会死得更好看点，刹那。” 蒂塔单手刺穿了身躯，喷出一大片鲜红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