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话 夭折的爱因兹贝伦①
轰————！ 将近三米高的巨型货车受到了来自上方的撞击，整个车身都晃动了起来。 如果只是楼上住户懒得出门，才把垃圾袋砸在了车顶上，那么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不过，能发出这么响亮的动静，砸在车上的东西不可能是一个装满垃圾的塑料袋。 那是从十四楼阳台跳下来的一位少年，显然这是一场坠楼事件。 这场事件使得街道上变得人声鼎沸，坐在室内的人们也纷纷抬头张望，爆炸般的声响还触发了几十米内的所有汽车报警器，整条街道变得喧嚣无比。 嗖！ 艾姐没有收起银丝，利用丝线控制了自己的下落速度，缓缓降落在路边的小巷子里，然后解除面具和灵衣，伪装成普通人的样子走上街道。她早就习惯了在公共场合随时变换外装，她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和其他路人没什么两样，没人会怀疑她和坠楼少年有什么关联。 一秒过去，两秒过去，三秒过去，摔落在货车上的空条承太郎还是没有反应。 刚才在空中，艾姐本可以一剑刺死他，却被他的【缴械】给封住了行动，没能补上最后一刀。 他可能使用了白金之星垫背，缓解了极大的伤害，所以没死透，但是艾姐给他造成的伤势不容忽视，废了他的双手和左脚，绝对不可能还有站起来的力气，他的脉搏仍在出血，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如果现在为他抢救还是有希望的，召唤师的身体比普通人结实太多了，但艾姐可不认为纳萨利克的人会碰巧出现在这里，剩下的时间绝对不足以为他治疗，这回他真的死定了。 虽然这样有点残忍，但是艾姐一想到眼前这个“空条承太郎”的罪行，就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小鬼得到了“空条承太郎”的英雄力量，却完全没有继承承太郎的黄金精神，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他与叛徒奇儿结盟，利用奇儿那个贱女人，勾引了艾姐心爱的弟弟段名义，以“做朋友”的形式绑架了段名义。作恶多端，罪不可恕。 如果只是这样，艾姐原本还打算揍他一顿，把段名义救回来就收手不干。可谁知道，后来空条承太郎竟然把段名义卖给了纳萨利克。 艾姐知道纳萨利克是个什么样的邪恶组织，段名义肯定已经遭遇不测，不可能救回来了，她想干脆这样一死了之。幸亏她现在侍奉的老板——召唤师“霍比”是个善良慷概的人，霍比决定要向纳萨利克宣战，拯救所有被纳萨利克迫害的同胞，就算是死人都能救活。这下就演变成了组织之间的斗争，艾姐决定参与进去，与空条承太郎立下不共戴天之仇，她要付出这条生命，拼个你死我活。 现在终于成功了。 （没能救回义义，但是杀掉了最可恨的那个家伙——空条承太郎，你现在就给我躺在那里，痛苦无助地慢慢等死吧！我会守在这里看你慢慢去死，我也会阻止你的同伴来救你的命！） 艾姐的心里这么想着，渐渐地想要发笑了，但她选择默默忍住，没有露出明显的表情。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你是小艾吗？” “小良？” 出现在艾姐身边的人是她的同事小良。今天她也打扮得很朴素，就连身为熟友的艾姐都没能立刻注意到她。 艾姐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说： “我才刚回来就遇到了这么不吉利的事，运气也太背了吧。公司那边怎么样？我请假这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呀~？” “嗯，那方面倒是没什么，和平时一样。前几天阿伟他们想开个联谊会，想请你去补人数，我都说过了你在请假，他们还硬说你肯定是坐在家里偷懒，因为你没什么人缘，不可能有事外出……啊抱歉，那是他们的原话，我没有那个意思……” “没事，我知道我是个不受欢迎的人，上学的时候我就已经习惯了。然后呢？你帮我拒绝了那种无聊的吹逼聚会？” “哎，你也知道，只要能有机会交上女朋友，那些男人就算破罐子破摔也要把人数凑齐，我拒绝不了，还被他们推到你家楼下，硬要我把你找来，他们还偷偷在我口袋里放了个录音笔，后来我才知道的……幸好你隔壁的弟弟告诉我你还没有回来，对话全部录下来了，这下他们就没话可说了。” “那些人为了满足下半身的需求，连一点脸都不要了吗……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来过我家？” “昨天早上。” “……（该死……原来那时候义义还没有被带进纳萨利克吗？我要是早点……我要是早点干掉空条承太郎！要是再早那么一点！）” “怎么了吗？” “啊，没什么，我还以为我弟弟会跑出去玩，没想到他还呆在家里。” “再见了，小艾，我还是不太喜欢呆在人多的地方。发生了这种事，感觉不太舒服。” “嗯，我理解，我家就在这楼上，说不定今晚可以在窗外看到被砸扁的幽灵呢。” “死者为大，这种玩笑少说比较好。” “如果他不是那么卑劣的人……啊没什么，拜拜~” 与小良告别以后，艾姐自然而然地露出了高兴的表情，可是，还没过几秒，便听见了一阵来自路人的尖叫—— “看那个！他好像动了！” “别傻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可能还活着啦。” “可是他真的动了！” “肯定是你吓坏了，眼花……欸？！他的手好像真的在动？！” 从十几楼跌落下来，撞上了坚固的金属货车，正常人可能连人形都没了，但是空条承太郎居然还能活动，甚至当众举起了一只手，不过很快就垂下去了。这可不是神经抽搐的症状，他肯定还活着。 这下子，围观的人群再次沸腾了，拨打110的人改成了120，还有不少人试着上前抢救（没有专业手法的急救会促进死亡，好孩子不要模仿）。 就连艾姐都大吃了一惊，她赶紧挤进人群，假装成实施抢救的其中一员。即使现在处于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想给空条承太郎留下任何机会，等靠近以后，就用银丝编织的袖剑给他补上最后一击，伪造成抢救失败的假象。 她是个远超常人的召唤师，只是轻轻一蹦就跳上了车顶。 艾姐没有模仿反派的嘴脸，不打算给空条承太郎留下说遗言的时间，把手伸过去。 空条承太郎已经注意到，跑来抢救他的人不是好心的路人，而是企图彻底杀死他的艾姐。他没有反抗的力气，身体变成了这副模样，估计头盖骨都裂开了，想要控制白金之星都不可能了。 所以他只是拼尽了全力地挣扎，把脑袋稍微倾斜了一点。 嗖！ 艾姐的袖子里弹出一枚利剑，与此同时，空条承太郎的面具滑落下来。 ……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艾姐懵住了。 一直以来憎恨的敌人——空条承太郎的面具之下，居然就是她一直想要保护的那个人，她最爱的弟弟段名义？！ 段名义的脸上布满了淋漓的血色，眼中的光芒犹如风中残烛，只要轻轻一吹，即会永久地覆灭。 “义义……？” “……” 艾姐重创了他的喉咙，就算段名义体内还有尚存的力余力，他也说不出一句话。 眼看他的血液在慢慢流淌着，艾姐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这是这么一回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是她很快想到了几个假设——会不会是空条承太郎想要找到脱身的机会，才假扮成段名义的模样？或者说，是灵魂交换之类的能力，空条承太郎把段名义的身体当枪使？ 另一个组织“黑山羊”那边有个善于伪造人脸的面具师，纳萨利克这边应该不缺这种角色吧？ 应该吧？ 应该是这样的，对吧？ 呐？ 艾姐都不知道她在心里对谁发问，只是跪在原地，逐渐被绝望与恐惧充斥的双眼瞪得老大，什么都没做。 她很清楚，她会想这么多，根本不是因为她想搞清楚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只是因为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一直想要救回来的弟弟段名义！只是她不愿承认自己亲手害死了他的这个事实！所以找了这么多的借口和疑问来逃避！ “是我……害死了……义义？” 她的声音细小到连她自己都快要听不见了，手指抓狂地扭曲着，眼睛失去了焦点，明明一直都在努力呼吸，却被罪恶感给压得窒息。 她想拯救段名义，可是，却不敢伸手去碰他，她担心无力抢救，随意触碰只会害死他，她也不希望用这双肮脏的手，去碰她最爱的弟弟。 眼泪，快要迸出来了。 —— “喂！你还坐在那里干什么啊？！还不快救人啊？！” 一个看上去有点医学常识的人跑上车顶，用责怪的语气说着，然后他对段名义伸出了手。 唰！ 又是血。 艾姐的眼中，又看见了血。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全副武装，一剑杀死了跑来抢救的那个路人。 不，那才不是来救人的路人，那是霍比的部下，曾经与艾姐一起行动的某个无名小卒，他刚才的那句话不是责怪艾姐没有救活段名义，而是责怪艾姐迟迟不对段名义补刀。在艾姐的大脑思考之前，身体已经动起来了，她才不管这是在什么地方，大庭广众之下，一剑劈开了他。 纯白的衣裳染上了血斑。 伴随着路人的慌乱与恐慌，某些人也出场了—— 一位浑身绑着绷带的少年走在前头，身后带着至少四十人的部队，包围了车顶上的艾姐和段名义。 即使那位少年的脸上缠着绷带，艾姐还是认出了他： “先锋……？” “哎呀，看来你已经知道真相了。” “你一开始就知道，空条承太郎是我的……” “我不必说什么了，现在就动手干掉你吧。” “你还以为你能把我怎么样？就算剁了我的双手双脚，照样可以送你去见阎王。” “我知道你很强，所以我当然是有备而来的，看看我手上的这个吧！” 先锋这么说着，发动他的“斧王”英雄能力，披上盔甲，手持战斧。 接着，他抽出了一张装备卡，召唤出第二件兵器——那是一把造型奇异、遍布血色的大斧。 其名为永恒神器【嗜血收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