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明月
今这个晚上是暑假最后一个晚上了。徐路文所在的“某华高中”是私立学校，在整个太禾县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拉”，平日里亲戚问到在哪里上学，每个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某华是哪？ 确实，这学校是很偏，每次徐路文都会预留二十分钟的时间骑电动车上学。这也就导致了住宿生们每次回家和返校就会很麻烦。徐路文不知道别的学校是怎么样的，某华一般都是假期前一天下午开始放假，假期最后一天开始晚自习，而后正常上课。所幸距离车站也不是很远，而且他也不是住宿生。 “不过，如果明天早上还像之前那样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左右，那么自己剩下的时间就只有五点之前的几个小时了。如果不能把握好明天的时间，那就现在试试看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徐路文再次拿起手机。 “……” 帕氏很清楚的听到了徐路文的心声。 “我说，你早点睡明天早点起不就好了吗？现在熬夜的话明天起不来不是更浪费时间吗？”帕氏觉得他是在想歪理。 徐路文背靠着墙，没有开灯，也没有看着帕氏，只是平静的回应道：“所作所为皆随心，所有苦果皆自吃。所想之事若不得，提前自挂东南枝。” 帕氏：“嘶……嘛玩意儿？” 徐路文：“关你甚事。” 帕氏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候窗户外面进来一阵亮光，帕氏突然有了想法。 “喂，路文啊，反正都是要熬夜，不如我们出去玩玩吧？” 徐路文这才抬头看了帕氏一眼：“你有病？现在是半夜十一点。” 帕氏却抓起徐路文的手把他拽了起来，说：“哎呀，跟着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徐路文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帕氏拉下了床，然后他看到帕氏径直冲向窗户，从关闭着的窗户中...穿了过去。而自己，也随着他一起飞了出去。 回过头看，自己正在位于三楼的自己房间的窗户外面。 徐路文：“……” 帕氏：“如何，这一手够行吧？” 徐路文：“你**（消音），我手机！” 手机已不在徐路文手中，而是在遥远的地面上，四分五裂。 帕氏：“……没事儿，我给你修好。” 破碎的手机飘到了徐路文的手里，并且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回了原本的样子。看起来比坏之前更新了一些。 帕氏提醒道：“你还是先放好，别等会又掉了。” 徐路文随手把手机往裤兜里塞，而后发现：“……睡衣，没兜。” “……啧” 帕氏一挥手，徐路文已经穿上了白天的衣服。然后也不管那么多，拽着他就朝着小区外面飞。 “所以说，这是要去哪？”徐路文问。 “我也不知道，没怎么逛过这里。你觉得哪里适合一个新来的玩玩？” “嗯……湿地公园吧，没什么好玩的，但是整个太禾也没什么能去的地方。” 于是帕氏根据徐路文的指引一路飞到了湿地公园。这里有一条挺宽的河，周边有一些河上站台，其它地方是一大片一大片草地，还有一些类似跑道的小路。 两人落到地上，徐路文望着大河，对帕氏说：“这河叫沙颖河，整个太禾县就这么一条河。本来这个湿地公园只是河边的小摊聚集地，还有个船带人过河。我初中那会吧，就开始改造这里了，小摊没了，船也因为是烧油的不让开。反正就是什么都变了。” 帕氏望了望四周，除了草地就只有跑道，要不然就是一两个亭子，连个娱乐设施都看不见。估计就是个饭后散步的地方？帕氏这样认为。 “那河那边呢？是什么？”帕氏问。 “那边是我老家，是农村。也修了一点，但是……” 说到这里徐路文突然停住了。帕氏把视线从河那边转到徐路文脸上，发现他正在回忆着，因为他脑袋里正在进行的回忆帕氏也能看见。 那地方看不出任何和现在的湿地公园相似的地方，摊贩到处有，卖泡泡的，网子的，各种玩具和吃的的。河上停着一艘船，开船的人却没有脸，估计是已经忘了长什么样了。 徐路文又突然停止了回忆，继续说：“那边有一个湖，本来……” “停一下。”帕氏打断了他。 徐路文说了声“嗯？”表示疑问。帕氏把手举过头顶，又猛地挥臂。而后，徐路文眼前的景象大不相同。 吵吵闹闹的人群，不算太大的铁船，还有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出现的太阳。 徐路文：“……你说你是我的‘幻想’朋友？” 帕氏：“嗯，无所不能的‘幻想’朋友。” 早就忘了小时候的自己是如何幻想的了，不过无所不能...可能是每个孩子都会有过的想法吧。 帕氏：“走了，最后一个晚上好好玩。” 徐路文：“你已经调成白天了。” 这地方只是帕氏按照徐路文的记忆搭建的，人们全都没有脸，因为不可能记得那么久之前的陌生人。 不过所有东西都跟真的一样。徐路文找到了一个卖田螺的小摊要了份田螺，说沙颖河边的田螺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 真的可以吃，味道也很熟悉，辣却上头。徐路文只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置身于童年的那个大河边。 “12块钱，谢谢。”小摊老板如是说道。 徐路文：“……你**（消音）还真够真实的！” 帕氏：“放心，随便花，我怎么可能会真的让你花钱呢？你现在的钱都是假的。” 徐路文突然感觉手有点痒。 两人在这里玩了挺久，吃了自助炭烧烤，坐了烧油的铁船去了河对岸，逛了可以付钱划船的小月亮湖，又沿着河坝散步。 “该玩的都玩了，该去你老家看看了吧？”帕氏突然来了兴致。 徐路文在前面带路，帕氏跟在后面看旁边的风景。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就是单纯的乡下农村而已。 徐路文带着帕氏进入一条能容纳一辆车子的小道，两边是房子和比徐路文还高的柴火垛，旁边还有一户人家。 红色的大门敞开着，徐路文只停在门口没有进去。帕氏探着脑袋朝里面看去，院子里坐着两位老人。从回忆里得知，他们是徐路文的老太爷和老太。不过帕氏也不知道这样叫是不是对的，也可能是这里的土话吧。 帕氏拍了拍徐路文：“喂，怎么不进去？” 徐路文叹了口气，说：“让我们隐身再进去。” 帕氏照做了。院子不大，右边是厨房，左边是小菜园，中间的房子分为三间，就是客厅卧室和杂物间了。 说实话，对于帕氏来说没什么好逛的。徐路文走进厨房，只看了眼那时候还是烧火做饭的灶台就出来了。 “那会我就喜欢烧火，趁着做饭就坐旁边看着...和表哥一起烧。不过我没什么技术，那会他也就比我大三岁，还是不太行。记得我在这里被鸡啄过，所以以前……这里养鸡的啊。” 徐路文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是我记错了……” 帕氏明白了什么，拍着徐路文的肩膀说：“他们去世了？” “嗯，去年死了。说来奇怪，我居然不是特别难过...明明交集不算少，还挺喜欢在这里玩的...那会没有鱼塘，没有电磁炉，电视也不怎么好看。” 帕氏看到徐路文的记忆里，在二老入土那天有几个人哭的死去活来，而他自己却只是站着，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另外，帕氏无法从徐路文的记忆里得知二老的岁数，只记得很老了，平时叫他的名字都会叫成：“绿纹”。 突然间，徐路文记忆里闪现过一个老人，是个女的，也不知道岁数，但是比这两位还老一些。还会时不时问：“你是谁啊？” 还会问：“我什么时候死啊？” 不是害怕的语气，是想得到什么的语气。 “……回去吧，别玩了。”徐路文说。 帕氏怕引起什么糟糕的回忆就带着他直接回家了。 徐路文瞥眼看了下时间，午夜十二点，只过了一分钟，用在了往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