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萨沃尔的地下室
萨沃尔位于坎德拉斯的北方。这个地方是一片开阔的荒野，人烟稀少，只有几个小村庄。这些小村庄距离坎德拉斯山区的修道院和镇子都很远很远。 伍达斯来到萨沃尔的这座小村子的时间是今天早晨。就在前天，他还待在坎德拉斯，向那里的居民们打听最近发生的种种怪事。而他今天就来到了萨沃尔荒原，这中间仅隔一天的时间，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根本不太可能，因为就算骑马也要走上个七八天，还不包括中间应对一些难走的山路。伍达斯今天就出现在了这里，没有让任何人注意到他的行踪。 此刻，他正待在一栋双层木屋的地下室当中。从外面来看，木屋的表面苍老，枯暗，就跟伫立在它旁边的那颗老槐树一样苍老。木屋的主人是一个年老的农夫，喜欢装成听力减退的样子，让别人凑在耳边大声讲话还一直问“你说什么”。他还有一个妻子，负责料理家禽和其它家务。这对老夫老妻合伙经营着木屋的地上部分，而地下......地下则是属于刺客的。伍达斯现在就在木屋的地下室里。 很早之前，刺客组织派人来到他们的家，向他们提出在他们家中挖掘一个私人地下室的想法，而且这个地下室要对外保密，作为条件，刺客承诺付给他们租金，并为他们的财产和人身安全提供保护，至少，是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小村子里。 “要是你们在我的屋子下面挖出一个只属于你们的地下室，你们要先保证不会吵到我。我尤其不希望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被你们吵醒。” “这个你放心。保持安静，让别人感觉不到我们的存在，这可是我们的拿手绝活。” 双方就这样谈妥。这间苍老的房屋便成为了刺客的一个联络点。如果有需要，这里的主人还可以给他们提供饭食。 地下室的入口隐藏在一房间里。从入口下来之后，会先抵达一间像储物室的地窖，这里面放满了大酒桶，看起来就像寻常人家的地下酒窖。这个地窖是刺客特地修建的保护性设施，地窖的一面墙上有隐蔽的机关，打开机关以后会出现一条暗道，通过这条暗道才能抵达刺客的地下世界。在这个地下世界，刺客修建了一个能够容纳二十多人的地下室，这里面存放着武器和补给物资，还有床铺可以让刺客成员在此休息，最重要的是，刺客还在这个地方搭建了一个传送站。通过这个传送站，刺客在眨眼之间便能在附近的各个站点来回穿梭，就像巫师那样。 关于传送类法术，只能说这是巫师们最钟爱、最引以为傲的一种法术。这个门类的法术有很多，其中包括“瞬间移动”、制作“传送卷轴”、搭建“传送站”等等。这类魔法可以让巫师脱离空间的束缚，随心所欲地去到任何他们想去的地方。一直以来，巫师们都在对外界保持缄默，竭尽全力保守着这种魔法的秘密。但是对刺客来说，传送站并不陌生，古代时期的刺客就已经搞到了搭建传送站的方法，从那些巫师的手里。 传送类法术有很多，但是对于不同的法术，掌握的难度也是不同的。“瞬间移动”是基础的传送魔法，它可以让一个人在空间的任意两点之间任意变换位置，在一瞬间就能做到。这种法术耗能小，不需要借助道具就能实现；它的传送距离较短，只能实现个人的单体传送；然而它的掌握却有一定的难度，只有具备巫师血统的人才可以轻易做到。奇怪的是，“传送站”的掌握难度要容易得多，功能性却更强，它可以实现多人远距离的传送，只要掌握了相关的图案、咒语，并且具备足够的材料就能实现。许多时候，刺客比巫师更加喜欢传送站。 在地下室里，还有一个储存资料的书房，书房里面保存着萨沃尔地区的最新情报，都是本地的刺客日夜辛劳的成果，同时保存在这里的，还有刺客之间往来的书信。负责看守和整理书房的人是一名中年刺客，他身穿整套的皮革甲，武器从不离身。在刺客当中，文职人员也会接受训练，并且同样也会穿戴皮革轻甲。现在，伍达斯正坐在一张桌子跟前，查看着文件。他旁边还有一名抄写员，那名抄写员也是刺客，正在忙碌。 伍达斯翻阅了许多的文件，内容大致都为此地巫师的活动报告。最近，有人在荒野见到了一名男巫师，他还带着一名罗格弓手，两个人正不停地往西边的城市恩斯汀格赶去。那名弓手很可能是巫师雇来的佣兵，只是没人知道他们去那里做什么。也是在最近，还有一群的巫师来到了荒野，在那里支搭帐篷，徘徊不定，没人知道他们在此作何打算。另外，在荒野的西南边的一个地方，有两拨巫师发生了战斗，似乎是他们之间的内战，一拨巫师对另一拨巫师，在他们双方的法术的狂轰滥炸当中，他们约架的地点遭到了很大的破坏，但好在那个地方只是一片荒野.....有一些文件还提到了刺客内部的变更记录，以及一些刺客叛徒的名单......现在，南边坎德拉斯的山区也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伍达斯刚从那里回来，他准备把事情记录下来，然后交到这里的书房......虽然伍达斯并非刺客，但他还是被允许查阅书房里的所有的书信，以及在这里汇报信息。 对于刺客掌握的在众多技能，伍达斯都感到非常惊讶，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对巫师的。首先，从最基础的方面来说，刺客都拥有很强的跳跃力和平衡能力，身体协调性也很好。他们可以徒手攀上房屋和塔楼，在上面奔跑、进行各种跳跃和移动，就连这个书房的抄写员都能做到这点。还有许多的刺客都轻盈、灵巧得像燕子。伍达斯不止一次地对这种运动技能啧啧称奇，他也想拥有这么敏捷的身手，可惜他实在不擅长运动。他在刺客组织当中担任联络人，主要负责跟外界进行沟通。其他的刺客，因为各种原因而必须保持隐蔽，跟外界之间传递消息的任务就落到了联络人的身上，伍达斯就是其中之一。他同时还有另一种工作，为刺客装备的机械陷阱制造零件。 大概在九年多前，伍达斯还只是一个打磨齿轮的工人，生活在一座城镇，有一个还算美满的家庭。他有一个女儿，名叫珍妮，她对生活中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尤其是魔法。在她将满十二岁生日那天，伍达斯准备了一份礼物，一本绘制着会活动的插画的魔法书。他把这份礼物包装在包裹里，又用丝带在外面绑成一个精美的结，满心欢喜地回到家中，推开房门，妻子却说，孩子去找他了。他一开始觉得很奇怪，因为那天他根本没有见过他的女儿，后面继续询问，什么都没问到。于是他又出去满大街地寻找，找了一天，又找了一天，又找了一天......这个绝望的，面色苍白的父亲和他同样绝望，同样面色苍白的妻子在外面上找了一个星期，但从未放弃过寻找......他不知道像这样过了多久。有一天，一名圣骑士找到他们，让他们确认一个遇害的女孩的消息。他们悲痛地发现，那就是他们的女儿。为了进行某种邪恶的实验，一名巫师利用她对魔法的喜爱将她诱骗到临时租来的房子里，并在那里夺走了她的生命。她的身上检验出的伤害并非出自刀刃，而是魔法。西境各个领地都发生过这样的事，一些巫师甚至会绑架成年的男性和女性作为研究对象。 “这混蛋跑了，没人见到他是怎么跑的，应该是利用了臭名昭著的传送魔法。”那名圣骑士愤怒地说。 “这不是真的。告诉我，你们其实知道这混蛋在哪......” “很抱歉，我也很想抓住他，可是现在什么信息都没有......”圣骑士无奈地告诉他。 伍达斯离开了家，不再打磨齿轮，开始了漫长的寻找凶手的旅途。他听说有一支专门对抗巫师的庞大队伍，一直都在抓捕那些恶棍巫师，就算那些家伙躲到某个不存在的地方，这支队伍都有办法把他们找出来，这支队伍就是刺客——巫师猎人。他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跟刺客取得联系，又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取得他们的信任，加入了刺客的阵营。 时间到了现在，他也没有找到谋害珍妮的凶手，不过在这些年当中，他倒是接触到了许多别的巫师。他发现，巫师里面也是有好有坏，他们当中也有许多正派人，对于这样的巫师，伍达斯会保持理智的对待方式，不会迁怒于他们。就在前天的夜里，他还跟一名巫师进行了会谈。那名巫师壮得像野蛮人，名叫德林福斯，但是根据情报来看，他真正的身份可能是衣卒尔，一个野蛮人和巫师的混血后代。他在之前主动来找刺客，提出了签订和平协议的想法；他付了一大笔钱，并且保证不会用他掌握的魔法制造出乱子，条件是不受到刺客的打扰。当时负责跟他联系的人就是伍达斯。 现在坎德拉斯的山区发生了一些变动，其中包括几桩失踪案，还有那里的环境异变，这些很可能会跟巫师有关，根据现有的信息来看，最近这段时间，待在那片山区的就只有衣卒尔。这件事已经被汇报了，很快就会有刺客前来进行调查。如果衣卒尔的内心当中隐藏着邪恶，那他可能会比任何巫师都要难以应对。伍达斯了解到，这名巫师可以变成一只老鹰。当他变成老鹰之后，他将不能再使用武器，也不能再施展法术。这是他的一个弱点。想要将他抓获，在他变成老鹰的时候采取行动会更有胜算。伍达斯把这一条信息记录了下来。如果坎德拉斯发生的事情与他有关，一些能力强大的高级刺客就会被调遣过来跟他交手，到那时伍达斯记录的信息可能会有用。 “你找来我有什么事？”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了伍达斯的身后。伍达斯转过脸，他见到了所有刺客的总教头。这是一名来自东方的剑客，一名掌握着许多强大的战斗技巧的大师级战士。在他位于东方的家乡，他的战斗技巧声名远播，以至于每天都会有人到他的家中拜访他，只为和他比试战斗的技艺。他一开始来到西方的原因，就是因为厌倦了家乡无穷无尽的挑战者。伍达斯跟他有过一定的交流。 “你的家人好像来找你了，姜。” “我的家人？” “如果没错，我在前天晚上打听到了关于他们的消息，说是有两个人一起来的，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那个女的或许就是你的女儿？” “你从哪里听到的？” “一个巫师告诉我的。那个巫师跟我说的这两个人发生了战斗，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发生的战斗。他还告诉我，其中的一个人在战斗中向他投掷圆形的飞镖，还有......还有‘没羽毛的箭’......” “没有羽毛的箭？......是不是一种石头？” “我好像有听巫师说起这个.....对，他是这么说的。所以......是你的女儿来找你了？反正这两个人一定不是我们的人，我们当中没多少人有能力对抗那个巫师，有能力对抗的也都在执行着别的任务。而且也没有人汇报过这次的战斗记录。” “应该是他们没错......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你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太高兴。你不是每天都在想念你的家人吗？他们应该是你叫来的吧？” “不，不是我叫他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