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看到宋知云到场,三名气息萎靡的老者无不为之一振,领头的老人甚至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想起身给宋知云行礼。 “行了行了,你趴那儿吧,别起来了。” 看到老人七扭八歪地想要起身,宋知云蹲下身子一把按住了他的肩头。 “别整这些虚的,赶紧告诉我,你们护着这溶源流,所谓何事?” “司座……我……” 见到宋知云,领头的老人一脸的悲哀与委屈,眼泪汪汪地看着宋知云,却咬紧了牙关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到底是怎么了?这溶源流还是你私生子啊?” “哈哈哈哈!司座……妙啊!咳咳……这事他实在是……咳咳……难以启齿啊!哈哈哈哈!”居左的老人笑得咳出几口血,一边大笑还一边摇头。 “要死了。” 老人口中的血液喷射到了宋知云的衣袖上,宋知云嘀咕了一声,从衣袋里掏出一块方巾擦了擦衣袖上的血迹,又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三粒紫金色药丸,分发给了三名老者。 “先把状态补回来吧,就你们这境界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敢跟监正动手的?你们也配?” 三名老人低下头,没有回话,服下丹药后调息了约3分钟,脸色rou眼可见的好转起来。 “司座,好药啊!”居右的老人看了看宋知云手里的瓷瓶,又竖起大拇指比了比。 “死相!”宋知云翻了个白眼,把瓷瓶丢给了他,“跟着我都有三年了,什么时候才能把你这贪小便宜的毛病给改了?” “嘿嘿,司座,种族天赋,我这是种族天赋。” “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居右的老人看了一眼居中的老人,猥琐一笑,凑到了宋知云的耳边。 “司座,你看那溶源流的位置,那不是在那人型的下体处嘛?你可知是为何?” 宋知云侧眼看了一眼那溶源流的位置,确实奇怪,一般溶源流攻击人类,最终附着的位置都是在手脚处。因为人类面对袭击总是会下意识的用手脚去阻挡,只不过对于溶源流来说只要是有机体是头是脚都一样。 要说其他位置也不是没有,但这攻击下体……宋知云还真从未见过。 “确实见所未见,这是为何?” “嘿嘿,这是三先生家的公子,朝着那溶源流撒了一泡尿。” “哈哈哈哈哈哈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居右老人的话音未落,居左的老人竟是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这么说,那人型是三先生家的公子?” “不错……正是……犬子。”居中老人此时脸色涨的通红,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倒霉孩子,正面见刚开完家长会的mama。 好家伙,真让自己说中了,着溶源流里头还真是老三的儿子。宋知云尴尬地抿了抿嘴。 “老三啊老三,你说你怎么生了这么个倒霉儿子呢?” 看了看阵中的人影,又看了看三先生,宋知云冷笑一声,“这么说,你是指望我从溶源流手里把你儿子给救回来?” “司座,真要说这世上有人能把小犬救回来,那也只能是您了。小犬还没有炼炁,更别说金丹了,这天底下的名医都只能救修士,要救这凡人之资也只能是您了。” “行了行了别放屁了。” 宋知云脸色凝重地看了一眼三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问到:“你儿子是溶源流依附的第一个生物,我自然是能把你儿子救回来,可你应该知道,除他以外其他变成液体的那几个年轻弟子可就救不回来了。我救你儿子,对他们,公平吗?” “这……”听到宋知云的话,三先生一脸的悲哀,却又反驳不来,张了张口,又丧气地低下了头,半晌,才又抬起头看向宋知云。 “司座,那是老朽的独子啊。” 宋知云摇了摇头,从三名老人之间跨过。 “就这一次。” 听到宋知云的话,三先生眼睛一亮,连忙跪下磕头。 “谢司座!谢司座!” “行了行了,你在这儿磕头不是恶心司座吗?司座差的是你这么几个头吗?” 居右老人扶起了跪在地上的三先生,笑着说道:“我早就告诉你不用担心,司座这人最是心善,嘴上说着不公平,但能救一个是一个,他哪会不顾你家孩子死活?” 宋知云用余光瞥了一眼地上的三先生,长叹一口气,将手附在那阵法之上,试探了一下,感觉阵法强度不高,于是对着阵边八人喊到:“自行把阵法退了吧,我若是强闯进去怕伤了你们。” 那几名掌天司科员如蒙大赦,纷纷退开。 八人刚一退开,那阵法便咔咔响了几声,一声闷响后,阵法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被困的溶源流也如脱缰野马般骤然向着宋知云冲来。 宋知云不闪不避,在体表附起一层薄气,接着一拳打出,冲来的流体便爆碎开来,紧接着又顺着气流四散开去。 一击不中,那溶源流又分出八道流体从八个方向攻向宋知云。 啪!啪!啪! 几道流体如触手般缠住宋知云,紧接着大量的液体如同管道输送般奔涌而来,瞬间便将宋知云裹在一个液体球中。 感受着体表薄薄气层外不断挤压的液体,宋知云念头一起,浑身的气层开始散发出高温,外层的液体立刻发出哧哧的蒸发声。 “破画!” 宋知云左手曲指,捏出一个法诀,话音一落,刺啦一声,水球如同被撕碎的画卷,突然从中间裂开,宋知云一步踏出,瞬身转移到了溶源流人影之前。 “破!” 宋知云在手背上凝结了厚厚一层淡粉色胶质,摆动手臂将拳背猛得打向那血色中的人影。 粉色胶质如同世间最可怖的毒药,冲入血色液体之中毫无阻力,一切靠近手背的液体都在瞬间干涸灰败,悉悉索索变成灰色的烟尘开始飘零。 “喳嗷!” 眼看着自己的一条条血液触手化为灰烬,人影发出一声怪叫,从水流中掏出两只巨大的手爪,狠狠抓向宋知云。 一个闪身,宋知云避开手爪,欺身上前,直接撞入人影怀中,化拳为掌,手背上的胶质也陡然间变成了玻璃状的锋锐固体。 一道斜劈掌,掌刀劈在人影胸口,滋啵一声,人影胸口的血液如同摩西分海一般向着两边急退,稍慢一拍就立刻化为飞灰。 飞退的血液暴露出内部人影的血rou胸膛,因为溶源流溶解有机物的缘故,此时那胸膛已经一片模糊,肌rou和筋膜全部全都搅成了一团,分不出彼此,一条条rou筋交缠间隐约可见其下一颗跳动的心脏。 嗤! 宋知云将手化作龙爪状,五指刺入人影胸膛,那粉色胶质顺着手指源源不断覆盖到人影体表。所到之处,血流飞退,很快就把人影整个躯干都暴露在血球之外。 眼看着自己的主体要被夺走,溶源流挥出的手爪诡异向内一折,五指如同五条钢蛇向着宋知云的背心刺去。 “司座!小心啊!” 眼看着宋知云险象环生,三先生忍不住喊了一句。 “呸!你个乌鸦嘴,对付个溶源流,司座还用小心?那溶源流能破了司座的防吗?” 居右老人拍了一下三先生的头,喝了一声,可自己的眼睛却也直勾勾地盯着宋知云,生怕司座真的会阴沟里翻船。 “我……我是怕司座一不小心弄死了我儿子。” 一如居右老人所言,五条钢蛇刺到宋知云的背心便再难存进,宋知云体表薄薄的一层气体如同天堑般斩断了血刺前进的道路。 伴随着筋rou撕裂的声音,宋知云手臂发力,猛地将人影向外一拽,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人影的嘴里随之传来。 听到这一声惨叫,三先生的表情不仅不rou痛,反而露出了喜色——这一声惨叫是人的惨叫,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儿子已经被抢救了出来。 啪! 从宋知云处,一具人彘被抛了过来,而三先生则匆匆忙忙地上前稳稳接住,搂在怀里,紧接着便将一股先天之炁向着人彘体内输送。 人彘此时状态极惨,体表没有一丝皮肤,全是裸露在外的黏糊肌rou,没有了溶源流的共生,身上的血液也开始不受控制地乱涌,鼓鼓红泉涌上喉头,使人彘发出喝喝的叫声。 内脏也已经混为一体,屎尿正从体表的漏洞中顺着血块往外流淌,一阵恶臭正从身体的四面八方散发开来。 即使有三先生不断地输送先天之炁,但暴露在外的经脉也使得元炁正大量地溢散在空气之中。 三先生搂着那具人彘,眼含热泪,朝着居右老人喊到:“等什么呢?把残龙丸给我一颗啊!” “哦哦!”居右老人也是被三先生的样子惊到了,忘了及时掏出丹药。经三先生这么一提醒,急忙把宋知云给的那瓶丹药掏出全都给了三先生。 “不能给他用残龙丸!”宋知云此时还在和溶源流博弈,但听到老人要给那人彘使用残龙丸,立刻出声阻止。 “他体内有大量我的细胞,现在用药他根本承受不住,会立刻变成我的分身。” “你先用先天之炁给他续命,我立刻就好。” 宋知云抛下两句话,注意力立刻又集中到了溶源流的身上。 “司座,一掌下去它不就死了吗?司座还要回收它吗?” 居左老人一边打出一道还春符替人彘止血,一边不解地看向宋知云。 “你懂什么?司座自然有司座的想法。”居右老人朝居左老人翻了个白眼,一边向着宋知云喊到:“司座,可要在下帮忙啊?” “滚!” “好嘞!” 失去了宿主的溶源流此时四肢变得极不协调,强行用血流控制着残留在血团中的手臂和双腿,跌跌撞撞向着宋知云走来,试图将宋知云包裹起来变成新的宿主。 而宋知云也不反抗,任由其将自己包裹,接着左手一招猴子偷桃,轻松地抓住了残留的裤裆中的那一团溶源流本体。 当宋知云抓住了溶源流本体,粉色的胶质立刻将溶源流包裹,身体周遭的血流在顷刻间失去能量,全都变成了飞灰,迅速地从宋知云身外脱落。
手中的溶源流在粉色胶质的侵蚀下不断缩小,很快变得如同苹果般大小,接着宋知云指间寒气喷涌,将溶源流冰冻成了一个圆球。 从衣袖中掏出一片冰蓝色的植物叶片,宋知云将圆球包裹,接着又塞回了自己的衣袖之中。 “都让让。” 宋知云解决完溶源流,缓步走到了人彘身侧。小指一挑,一条条粉色的rou虫便从人彘的肌rou缝隙中钻出,滴里搭拉地掉在地上,而后一闪一闪地分解成了天地元气。 “给他服药吧,一颗就够了。”宋知云拍了拍三先生的肩膀,拿起药瓶,捡出一颗。 “人虽然救出来了,受的伤也可以通过残龙丸修复,不过被溶源流侵蚀不可能一点后遗症都没有。” “四肢内脏容易修复,但大脑被溶源流搅烂,想要恢复如初肯定是不可能了。溶源流虽不伤神魂,但大脑皮层被抹个干净,待他苏醒,也是会忘记很多事的。” “正好,你也趁此机会,好好想想该怎么教育孩子,谁能想到血衣上人的孩子竟是如此无知无能之辈?能朝着溶源流撒尿,他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是是,我以后一定严加管教。”看着人彘的身体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冒着rou芽,修复受损的身体,此时宋知云的责备在三先生耳里就跟仙乐一样动听。 “去给他们发一颗残龙丸,掌天司的同事们都辛苦了。”宋知云将药瓶扔回给了居右老人,紧接着一步踏出边消失在了原地。 “你们八个,过来拿丹药。” 居右老人从药瓶中倒出几颗残龙丸,看了又看,最后挑了一颗最小的塞给了掌天司领头的那位阵法师。 “这残龙丸虽说不能活死人,但绝对可以rou白骨。无论你们以后受了多重的伤,主要服下一颗立刻可以恢复健康。这是司座大人的杰作,你们八人拿去分吧。” “九长老,这太贵重了,我们只是尽职罢了,岂能受司座大人如此重礼。”领头的阵法师捧着那颗丹药,满眼的眷恋,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捧回给了居右老人。 “哼,倒也是,如此重宝,给你们属实可惜,一人去找天精司的财务多领两天的月俸吧,今天算你们加班吧。” “老九,这种事你还背着我做了多少次?” 宋知云的声音突然从居右老人的身后传来,吓得他整个人打了一激灵。 “司……司座,你怎么回来了?” “我料想我跟你说给他们一颗残龙丸,你肯定就只给一颗,所以特地赶回来让你给他们一人一颗,没想到你连八个人一颗你都舍不得给。现在就给,一人两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天精司给不起呢!丢人玩意!” “司座!使不得!”领头的阵法师连忙上前,向宋知云行了一礼,说到:“司座,我们八人来此不过是司里派的任务,本就是分内之事,怎么能收司座的礼物呢?” “是不是你分内的事那是掌天司的事,给不给礼物是我天精司的事。替我天精司办事,素来重重有赏。拿着吧,我不想说第二遍。” 说完,宋知云深深地看了一眼居右老人,接着一脚踏出又消失在了原地。 “拿着吧。” 居右老人从瓷瓶中抖出整整16颗药丸,分发到八人手中,接着颇是不舍的看了看八人手中丹药,跺了跺脚,哀叹一声,扭头就去。 “三长老,十八长老,我们先行告退了。” 场间只剩下三先生和居左老人,八个阵法师向两人行了一礼,便准备告辞。 三先生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紧紧盯着怀中rou身已经基本康复的人彘,口中一直念叨着“我的儿”之类的话语,而居左老人则摆了摆手,示意八人可以离去。 待八人离去,居左老人看着地上失魂落魄的老人,沉吟了一会儿,试探性问到:“三哥,这事儿,我看恐怕不是你儿子贪玩这么简单吧?” 本来满眼温柔的三先生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紧接着一股冲天杀意便从他的天灵盖处直充云霄。 “你这不是废话?谁看不出这事儿有问题?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在幕后算计,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随着三先生怒意而起,天空中炸响了几道惊雷,眼看着狂风暴雨顷刻间便要降临,他赶忙收敛了自己的气息。 “但……我看司座的意思,恐怕不允许你私自查探,想来是另有计划,便是再气,你总也不能扰了司座的计划。” “那是自然,区区杀子之仇,以后再报也不晚。回头问问第五,司座有计划,他自然是知道的。若是能在此时中出力,那就再好不过了。” “哎,今日之事,司座在监正那里恐怕不好交代咯!” 此时在监正办公室,宋知云正斜躺在沙发上,左手抓着一把葡萄干,右手正一颗一颗地往自己嘴里扔。 而在他的对面,科天监监正梁鼎天正襟危坐,看着桌面上的一份报告,许久后对着宋知云开口问到:“今天这事儿,你说是针对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