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血色天梯
【三天后】 【洞厅科研站出口平台】 【平台一层】 “目前加强团已经进驻我们科研站，并执行防护任务，尽我们最大所能来保卫科研站，确保不会再有下一次这样的刺杀事件。” “星阍的防务会不会受调度的影响？” “不会，长官。已经有新的部队进驻了。” “礼部级和冰川级补充能源和补给了吗？” “已补给，目前按照您的要求每个地球周补给一次，确保二舰正常展开运输和科研的工作。” 【注释：礼部级为张文远私人邮轮，由新人类文明内部公司制造，冰川级为洞厅科研站科研组特派科研舰，由后人类文明内部特殊部门建造。】 “今早有更新敌舰吗？” “没有，长官，目前仍没有敌舰的最新方位。” 张文远暂时没有再问他。 平台上士兵们成方阵的进行训练，平台外也有部队进行训练，这一批士兵训练完成后，顶替站岗的部队，随即下一波的士兵前来进行军事训练。 两列方阵相向跑步，张文远和华正云站在中间，我则站在出口过渡舱旁的一个补给点前，远远地看着他们。 我调到了他们的通话频道。 “我现在担心的，是——” “——太太吗？这是她最新的休眠状态，一切正常。” “哦，那太好了，不过，我担心的是星际控制中枢，它的建设程度和防务怎么样？”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张文远和华正云平时没有少交流，华正云一脸沧桑，肯定熟知人事，不可能随便打断长官讲话，不过，从华正云平时的言谈来看，他似乎并没有把张文远当外人，但也不了解他，华正云倒是把王怀德，尼莫，我和商安这几个科研站核心当外人，但是他有他的打算，也许在他眼中，我们几个真的只是普通人，只有张文远是有军人资质的，即便他不是。 “建设程度，百分之五十二，通讯设施，正常，防务总量45709人。” “好。” 我依旧远远地观望着两人，平台一层为了军事训练压上了氧气气压。 华正云依旧是老样子，他穿着太空军的灰白色军装，据说这颜色来自最初代宇航服的颜色，而张文远则穿着一件长衫，尾部有分叉但不太长，是Z国古代的调式，整体呈现青色，非常的显身材。 至于我，我则穿着便携式宇航服，因为刚刚执行任务回来，所以宇航服还没有脱。 “副站长，请您到我这来一下。”张文远突然通知我。 我趁着部队跑到两边时走了过来，然后打开了头盔。 “队，有什么吩咐？” “报告一下第三次勘测的大体结果。” “以洞厅科研站所在经线为〇度经线，勘测位置相对东经一百二十度，相对北纬四十三度，具体位于玉阙山脉北部第三交错环形峰，峰顶至谷底北偏东75.43度，勘测人员：副站长李宋沧，主任王怀德，科学家耿彼龙，科学家霍震钟，科学家汤姆森等——” “有异常报告吗？” “有。” 张文远偏了一下头，朝一旁的华正云瞥了一眼，华正云会意，向张文远点头后离开了。 “你知道我开了干扰器？” “什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不要紧，我开了就是了。” 张文远私下里瞄了几眼正在cao练的部队，他们发出了整齐的跑步声和号子声。 “我说过要收你为徒，你清楚是为什么吗？” “您说我很有天赋，我想您当时一定在开玩笑。我并不清楚。” “不，小李，原因不是这样的。我想，说句题外话，你有没有怀疑过，其实发生在LD.49778的这些事情并非有人在后面捣鬼呢？” “我不清楚，但没有人在后面捣鬼更说不通。” “我知道是这样，但我又不知道。”张文远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又抬起头，转过身去，面向远处的冰原。 “你说呢？李宋沧，你觉得如果有人在后面捣鬼，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肯定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要不然就是为了自己势力的利益。”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后面就不止一个人在捣鬼了。这盘棋下的很迷也很急，不像是提前策划好的，也不像是在着急慌忙中出的招，更像是在对弈，是两个高手在对弈。” 我咀嚼着他的话。 见我一时没有发表看法，他又说： “从汉谟拉比法典到玉阙山脉，我们得理清一个思路，你记不记得最开始的情形了？” 当然记得，我又不会像他，没事就删掉以前的记忆。 “记得，张队。您最开始时把礼部级这艘万米巨舰停在了太阳系外围，然后乘坐登陆舰到地球执行任务。” “地球为什么要处于隐藏状态？” “因为第三共和国。” “我清楚，但是，他们为什么不占领地球呢，如果他们有这个实力的话。” “我们可以和他们同归于尽，我们和他们之间有捆绑，也就是太阳，而且我们一旦被消灭，第三共和国在太阳系的驻军就会被第三共和国特派员赶走，但现在没有人管他们，他们可以无法无天。不过后人类文明也拥有不弱的军事实力，想要强攻是非常困难的事，再加上这几年三大补充的建设完成，我们正源源不断地向太阳输送物质，队，您可能忘了一点，华将军在密室里提到过，我们的电子对抗能力极强，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被包围却依旧可以自由行动的原因，他们侦测不到我们，就算侦测到，也机动不过我们。” 看样子张文远不会得到任何他不能知道的信息，不过，这也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说不定他知道的比我多。 “为什么教会会广泛存在？” “因为战后人民日子过得太苦，为了防止内乱，必须给他们灌注人类文明必胜的信仰。” 我也不知道后人类文明的政府到底是怎么想的，瞎诌了一个可能的原因搪塞他。 张文远点了点头，他突然说了一句让我匪夷所思的话。 “你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是因为我要收你为徒，但是你不可以说，第三共和国是一把刀。” 这一听就是他故意要放出的消息，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他也很清楚后人类文明联合政府无时无刻不在监视他。 “去吧，给我再想想。” 我向他表示随叫随到，然后离开了。 “等等！” 他突然叫住我，我停下脚步。 “第三共和国真的很残忍吗？” “是的，他们不想我们走出太阳系。” 我扭头看了一眼张文远，他的眼里透露出一丝深深地疑惑与不解。 我假装转过头去，留了一个角度，故意用眼角的余光注意他，他使劲地甩了几下头，似乎是要把脑海里的什么东西甩掉。 是他的妻子吗？ 我不知道。 我离开了他所谓的干扰范围，这才发现干扰器是新人类文明的黑科技，我反复地在大脑数据库里找刚刚的记忆，结果什么也没有，数据库显示刚刚我在补给点领取补给，但我却分明地记着和张文远交谈这事，因此，也就是说，刚刚他的话，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 华正云又回到张文远身边。 不过那也不重要，既然我无法上传记忆，不如坐下来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径直走向补给点，这样就可以在补给点喝点什么，顺便领取一下军备补给。 “（有什么能帮助您的？）”（补给点→李宋沧） “（好喝的）”（李宋沧→补给点） “（请具体一点）” “（哈？就是——” 我用脑电波和补给点的通话突然被打断。 一阵密集的警报声响起，士兵们迅速向两侧撤离，张文远和华正云指挥着他们平台外的部队立即有序撤回。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平台上就已经空无一人了，张文远远程下令拉下了保护罩的阀门，随后立即离开，和华正云一道前往顶层平台。 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警报虽然响了，但没有任何打击降临。 士兵们开始有序地前往军营，我跑到了平台最外沿，这样就可以看到外面是什么情况。 狂风卷起的冰晶层在高空形成绵延数千里的云山，它们折射着来自星系中心恒星的永恒光芒，从而在空中投射出令人炫目的色彩，然而此时一切过去的平和都已经消失，敌舰兀然出现在本来是属于和平的穹顶之上，它耀武扬威的身姿几乎遮住了半个天空，但是令人更加担心的是它那从未被战胜的主武器。 我仰望着悬停在云层之后的第三共和国的佩恩尔级空间战列舰，它用庞大的身躯遮挡住了一部分阳光，在云层之后形成了恢宏的阴影，天空瞬间昏暗了许多，不错，是它，就是那个三天前促使我干翻刺客的佩恩尔级，它还是老样子，我们又见面了，只不过，上一次见面是十五年前。 一连串沉闷的巨响从远处，不，从四面八方飞速传来，瞬间整个天空更加昏暗了下来，洞厅科研站的防卫部队的驻军开始向佩恩尔级倾泻火力，科研站附近的炮台也开始开火，曳光裂能弹疯狂地向高空中的佩恩尔级投射，整个天空被血色浸染，红色的曳光弹紧紧地跟在聚压的空爆之后，有些曳光弹在空中就被佩恩尔级的引力场拦截，爆炸的能量瞬间充斥了整个天空，附近的温度开始飞速的升高，已经由原本的零下一百二十几度上升了十几度。 随后军队开始包围佩恩尔级，曳光弹组成的弹幕如同一道血色的天梯，直接通向尽头不可以被摧毁之物，我仿佛看到了一个文明的悲壮，因为这道天梯并不是用来击落佩恩尔级的，它们是用来摧毁佩恩尔级的动能类攻击武器的以及消耗佩恩尔级携带的能源，弹幕一刻也不会停下，直到空间军赶来与佩恩尔级决一死战。 曳光裂能弹的军事用途主要是裂能，它没有任何防止敌舰保护罩摧毁它的设备，它的唯一功能就是将保护罩每一次刷新时的能量散溢掉，加大保护罩的刷新频率，而且不让它回复充能。裂能弹的射程其实非常远，只不过很难密集攻击，第三共和国经常会发动袭击战，这时使用裂能弹就非常占优势，敌舰往往会因能源不足而被迫回撤，但是现在，眼前的佩恩尔级好像是有备而来。 “李宋沧，上顶平台。”张文远突然远程呼叫我。 我立即跑到过渡舱旁边的副升降梯那，副升降梯是通向平台最高层第六层的。 副升降梯的外壁是透明的，升降梯门关上后，电梯开始向上移动，空旷的平台消失的尽头之处，血光染红了一切，曳光弹从四面八方射出几乎包围了科研站，佩恩尔级狂妄到在空中纹丝不动，就这样等着后人类文明联军空间军来，反正谁也伤不到它。 它依旧待在那，没有进攻，也没有多余的防守。 副升降梯到达了顶层，顶层平台上就没有更高一层的平台了，因此可以在这里直接仰望整个天空，我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炮台们发出整齐而又沉闷的声响，一排排曳光裂能弹扶摇直上，它们打在佩恩尔级的保护罩上，佩恩尔级却毫发无伤。 随后，一道金色的光芒划破了半个天空，从地平线的西边一直到东边，仿佛是来自遥远星尘陨落时的辉煌，有如彗星一般坠向自己毕生的理想，随后金光越放越大，接着冲破云层，击碎了被狂风卷集着的冰晶，一架空间歼击机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它以我无法跟上的速度在一瞬间划过浩瀚的冰原，接着朝佩恩尔级抛出一枚动能武器，“光棱”冲雷在被抛出的霎那扭曲了周围的时空，然后以几乎0.8倍光速砸向佩恩尔级，我立即用臂膀挡住了那刻二者相并时释放的光芒，冲雷释放的冲击波震碎了整片海冰，如同巨龙一样的海浪冲出“冰山”间的裂隙，随后又立即在空中被冻成冰川，固定下来后形成千千万万道高耸入云的屏障，而后余晖散去，佩恩尔级依旧毫发无损的悬浮在那，但是冲雷明显让它偏离了原来的位置，并损耗了它大量的能量，逼迫它重新做出了位置调整，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部分冰川的结构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它们开始崩溃，开始坠落，开始毁灭，如同雷鸣一般的声响贯穿了整个凛冬统治的世界。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这是什么打法，哪有傲慢到这种程度。”华正云和张文远正站在一块，他喃喃念叨着。 “落后就要挨打，不仅如此，还要受辱。” 张文远不紧不慢地说道。 “现在有什么方法对抗他吗？”我询问站长。 “暂时没有。王怀德上来了吗？” “我一个人来的，没看到他。” “站长，它现在有对我们进行攻击吗？” “孩子，他在融化海冰，同时加压——” “——老张，我上来了！” 张文远转过头去，朝刚刚离开副升降梯的王怀德点了点头。 “加压海平面。这样深层海水就会冲破洞xue壁，倒灌进入洞xue深处，在**的软流层和岩浆相会，届时洞xue会被膨胀而坍塌，洞厅科研站就没有任何依靠的地基了，而浅层的海水倒灌后会因为离软流层太远而温度不够导致迅速结冰，洞xue的体积会被撑大，冰的密度小于水的密度，届时会引起史无前例的大地震，其实不能叫做地震，叫做部分地表崩塌。”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两人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呼叫张文远，收到请回复。” 警报声戛然而止，转而代之的是急促的呼叫声。 “特殊文件已发送至张文远，现部署军政长官张文远，中将华正云立即组织人员进入密室，商讨并展开紧急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