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真正的釜底抽薪
“你究竟是谁”他深深吸气,左手悄悄向后腰摸去,那里别着一把勃朗宁手枪。【】 如果会回答,冰凌就不是他的同伴口中所称之的“冰后”了,她优雅地取过桌上的葡萄酒杯,残存的酒液荡漾而出,一片优美的水珠在半空泼洒,她的手掌快速拂过,抓住这些酒滴。 咻拿卡手里带着消音器的枪响了,同时挥着军刀恶狠狠冲上去就算这个女人不死,也要把她的喉管割断,然后趁热尝尝尸体的味道,这种事在金三角再平常不过。 枪声响起,冰凌翻身前跃,衬衫衣角飞扬,眩目得像一朵盛开的幽兰,手中的红芒如雨点射出 她的小脚准确无误塞到高跟鞋里,推开靠过来的男人身体,俯身拉起了脱落的黑色职业短裙,动作轻柔利落,转眼又整装如初。 拿卡仰面躺在地板上,喉咙部位被射成了筛子,不断喷出大量的血迹和泡沫。 “蠢货,你猜中了一半就应该下手,那些人要是死在你们这两个笨蛋手里,老天爷都要哭了。”冰凌拿起桌上的红酒,轻轻踩着两个人的尸体坐到了床上。 她的目光落在桌子下面的火箭筒上,两个人身下蔓延的血水很快覆过去,流向窗边。 “不错,我是冰后,没想到你也曾听说过,是不是恶名昭著了呢” 她仰起头,露出白皙颀长的脖颈,对着酒瓶灌了一口。 “可惜我不会笑,会笑也不会笑给你看,好了,该说再见了,希望下次有机会碰上将军,不过,似乎不太现实”她矫健地跃上桌子,俯身在炮筒上轻轻叩了下,手里多了个零件。 夜色深沉,车子里的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叼在嘴上,摸出打火机的时候,又愣了愣,放回了口袋。 “左爷,他们怎么还没动手”另一个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抬头看看天空问道。 “不等了,我打个电话。”隐身在黑暗中的男人摸出手机,按下了一串号码。 持续一分钟的忙音,无人接听。 左爷无声合上手机,取下电池,抽出其中的si,团成一团,扔到了烟灰盒里。 “他们失败了我就知道,这群缅甸土包子靠不住不知道兴爷怎么想的,非要用这一手”低沉无奈的话语中隐藏着怒气,左爷又掏出一只手机来。 “计划失败,现在怎么办” “安心在那里看戏,德钟,你信不过我”电话里传来项宗兴的声音,缓慢,稳重,胜券在握。 “警察都来了,有什么好看的”左德钟在这里守了大半夜,除了看到进去的人,听到密集的枪声之外,一个出来的都没有。 “那你就回来吧。”项宗兴挂断了电话。 “阿泰,回天府园”左德钟顾不上多想,气冲冲挥了下手,他响当当的海联帮大佬,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一晚上就在这鬼地方守着,和老婆睡觉的时间都错过了。 中巴车驶出了医院,左德钟摸出烟来点燃了,刚刚喷出一口烟雾,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了马路正中。 “怎么开的车阿泰”他的话没有下半句了,一只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好,好啊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死在你手里”左爷苍凉地大笑,笑得眼泪都飞了出来。 “左爷,我也有老婆孩子,一百万够我赚十年的,我想提前退休,对不起了。” 咻子弹穿透他的脑门,笑声嘎然而止。 昏暗的房间中还残余着鱼水之欢后的菲靡味道,铺着精美文竹席子的双人大床上伸出一只如玉白嫩的小手,扭开了床头的壁灯。 女人妩媚的面孔在灯光下带着点点潮红,望着身旁鼾声如雷的大汉,视线又落在桌子上的酒杯中,一抹似爱怜又似怨恨的诡异笑容浮上嘴角,她的手在厚实的席梦思床垫下摸索一阵,抽出一支管口硕大的手枪来。 枪口对着男人的脑袋,子弹砰然射出,红白颜色炸裂,血水狰狞。 娇艳的女人,冒着轻烟的硕大手枪,交织的鲜血,构成一副冷酷绝美的画面。 女人拨出一个号码,平静地说道:“他死了。” “做的很好,明天一早我派人接你,直飞纽约的航班。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叫人在那边安排妥当” 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女人嘴角泛起一个凄厉的笑容,缓缓举枪,瞄着自己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滨江高速,这样的夜晚很适合飙车,于胜开着他那辆鹅黄色的保时捷,感受着劲风拂面的舒畅和冷冽,整个人仿佛也飘在了云端,他享受这种体验,沉醉在高度兴奋中,有短暂的缺氧感觉。 从三医院出来,他和一帮堂口负责人转道去了趟海上皇宫夜总会,那里是他的地盘,兄弟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中指点江山,畅所欲言,完事每个人都带着一位小妞进了顶层的贵宾房,于胜一个人在包厢睡了两个钟头,酒意醒了不少,喝下经理送来的一盏解酒茶之后独自开车驶向别墅。 帮会中发生这么大的事,他需要一个人仔细思考,每当这个时候,车速至少在两百五十迈以上。 迎面而来的刺眼白光闪耀着他的眼睛,于胜的视线刹那间恍惚起来,眼前出现了两道朦胧的光束,他拼命抖着方向盘,想避开这两道光,却怎么也摆脱不了满眼的光辉。 轰隆保时捷轿车穿出护栏,狠狠撞在山崖上,瞬间燃起一道火舌,七零八落的零件漫天飘洒 酒香满室。 一壶酒,一张棋盘,两个人。 酒是剑南春,棋盘是方格子象棋,人是两个男人。 一身黑色绸衫的项宗兴面容肃穆,像是在思考极为重要的决策,良久,手指按住一“兵”,越过楚河汉界,推向郑栋梁一方,气势恍如百万雄狮横渡长江。 “知道我为什么不喜红子吗”项宗兴缓缓地说道。 郑栋梁摇摇头,虚心地等候他的自答。 “出来混最怕什么最怕见血,自己的血,不是敌人的血。杀多了人,有时候连做梦都看到血” “舅舅,已经是第六个了,是不是稍稍收手一下”郑栋梁翻起一“马”,扼住项宗兴的攻势。 “开弓没有回头箭”项宗兴眼中精光闪烁,“这才刚刚开始,你若收手就是自掘坟墓。” “是,医院那边怎么办”郑栋梁低眉顺眼地问道。 “马炮都没有了,将又有何用”项宗兴移动一“车”,直面红方的“将”,逼得它只能向中央移动,却要与黑“帅”面对面,这是象棋中的“白脸将”,必胜之局。 “王见王,死”项宗兴的眼神凌厉无比,杀气泛滥,“打电话给他,该他们出手的时候了,这一次不成功,老天都对不起我们” 枭雄现世,风云雷动。 “萧姨,下雨了。”郑佳涵望着窗外骤然而降的雨点,幽幽地说道。 “下雨好,下雨干净。”萧人凤出神地看着远处雨中那些肃立的武警。 “不会有人来了,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嗯,座位下有伞,我们去看看。”萧人凤点点头,已经凌晨4点了,有武警在,又下着雨,谁还会来呢。 两个女人打着伞,经过门口武警的盘查,方才放行。 “他们在五楼,坐电梯吧。” 三部电梯,一部停在六楼,一部在一楼,两女顺利走上五楼时,楼梯拐弯处还有武警拉着警戒线清理尸体和血迹。 这几场火拼死伤二十余人,两个多小时了还没完全清理出现场。 “幸亏有他在,不然爹真的难逃一劫。”郑佳涵小声说道。 “恶有恶报,这些人死一万遍也不足惜。”萧人凤冷漠地扫了一眼。 两个女人向503病房走去,路过洗手间时,一双阴狠的眼睛透过墙角垃圾桶盖,盯住了她们。 “贱,人老子就靠你们翻盘”奚水强一瘸一拐推开门,脸上的肌rou拧成了麻花,他的右小腿肚上正流着血,染红了裤管。 他躲在这里打了几个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好不容易联系到手下的混混毒蛇,却进不了医院,外头的武警没走啊。 直到刚刚,他才明白中了柳元的借刀杀人之计,那个老东西不是要捧他,是要他的命 奚水强想不通哪里得罪了柳元,他不敢打电话给姐夫胡光耀,也不敢在这时候sao扰沉睡的老姐,这对狗男女肯定在一张床上,他能做的只有苦等机会逃生。 谁料想,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奚水强握着手里的枪,他觉得机会近在眼前,杀死郑海奎不再是梦,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哪还想到得手之后怎么脱身的问题。 他握着手枪的胳膊有点抖,脚下一踩一个血印,跟紧了那两个女人。 萧人凤最先听到身后的拖沓脚步,她转过身来,僵住了。 “别动,动一下老子送你一粒枪子”奚水强额头上满是冷汗,举枪狞笑着靠近过来。 “是你”郑佳涵认出他了,金龙夜总会那个败类,胡光耀的小舅子,他竟然没死。 “靓女,等我送你老爹上西天,再和你玩一曲天仙配,”奚水强瞅着她的娇美身段,yin笑着晃了下枪口,“带路,去郑老鬼的病房” “佳涵,别听他的”萧人凤横眉冷声道。 “闭嘴男人婆不想死就老实带路”强哥拉了下手枪保险栓,恶狠狠指着萧人凤高耸的胸部:“不带路老子先打穿她的右胸,叫她做回真男人。” “奚水强你别乱来警察就在楼上我只要喊一句大家一起死”郑佳涵不高不低地扬声说道,503病房就在前面十步远,她这话明摆着是要给李淳风通风报信。
“想死没那么容易少废话,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快点带路”奚水强脸色一变,越发的狰狞,他可不想死,逍遥快活的日子还没过够,一个礼拜没碰女人了,就算死也不能这么窝囊。 “阿强,你还是没长进啊,地狱无门你偏偏要进来,真是该死的人拦也拦不住。”一个慢悠悠熟悉的声音从前面病房里传出来,奚水强闻声眼神一紧,刹那间腿上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他肝疼,他胆颤。 李淳风背着手信步出现在走廊里,目光怜悯地望着他受伤的小腿,“中弹了应该看医生啊,你在这里浪费时间做什么” “你,你别过来”奚水强晃着手枪,刚才是一只手,现在是两只手紧紧握着枪柄,仍然在打颤。 面前这个男人,即便没有一刀一枪在手,仍然让奚水强从心底产生nongnong的恐惧。 这个人,似乎天生就是为了对付他这样的恶棍混混,你狠,他更狠,你坏,他更坏 “阿强,人要脸,树要皮,你不要脸,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李淳风慢吞吞地瞥着他,脚步仍然在动。 “你想,想怎么样”阿强的脸孔扭曲了,手枪一阵乱指,一下冲着两个女人,一下又指着李淳风,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脸上的汗水比裤脚下的血滴还要凶猛。 “想活着出去,我倒是能帮你一次。”李淳风不屑地说道:“就凭你这身手,给你把冲锋枪也是死,你只配做混混,想建功立业做大佬,你没那个命” “你,你”奚水强脸憋得通红,他被这些话噎得气血冲头,两眼发黑愣是无法说出一个反驳的字来。 他怕死,他不想死,他想着做大佬,更想留着这条命。 恨啊为什么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偏偏遇上了这个煞星,死对头 奚水强只觉得胸口剧烈发闷,像被人当胸捶了一拳,哇得一下张开喷出一大口血来。 然后,他的手腕就被一只皮靴踢上了半空,手枪碰上墙角,华丽地弹到了李淳风的脚下。 “身手不错。”李淳风微笑着轻拍手掌,看来在电梯里的时候萧人凤还是留了一手,起码没用这招踢他的蛋蛋。 强哥捏着手腕,犹如垂死的野兽盯着这三个人,现在,他的腿肚子更疼了,手腕和心口也痛得发麻发闷,像条呜咽的癞皮狗一样,进退两难。 “阿强,你不是想杀他吗他要我带你进去。”李淳风踩着手枪,冲奚水强点了点头。 “不能带他进去”萧人凤大声说道。 “萧姨”郑佳涵轻轻摇头,随后她的目光瞅着李淳风,带着强烈的信任和欣慰。 “走吧,我好像听到楼上有动静了,萧姨,麻烦你把这里的血迹处理一下。”李淳风弯腰捡起手枪,塞进了口袋。 “王八蛋,你指使谁”萧人凤柳眉直竖,顿时暴怒。 “你不做也可以,等一下警察发现,惹出点麻烦事,你去和他们做口供。”李淳风转身走进了病房。 “等等我。”郑佳涵急忙叫住他,回头对萧姨说道:“萧姨,你就委屈一下吧。” “王八蛋王八蛋”萧人凤破口大骂,跺跺脚走向了卫生间,去找拖把。 奚水强僵滞在原地,见没人过问他,咬咬牙,跟在了李淳风身后。 房间里陈设简单,氧气罐,生理盐水瓶,急救包,两张病床,两把椅子。 “爹”郑佳涵扑了过去,握着老爹的手,眼泪就下来了。 “爹好好的,哭什么”郑海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父女团聚,相安无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幸福的吗不经历生死,不知道生存的可贵。 “那有椅子,坐吧。”郑海奎气若游丝地对奚水强点点头:“没想到来的是你。” 强哥忐忑不安向房间里看了看,他幻想着这时候如果手里有把枪,这老不死的还能这样气定神闲估计要跪下来给自己舔皮鞋痛哭流涕求饶吧 当他那狐疑的目光与淡然微笑的李淳风相遇时,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立刻化为泡影,乖乖走过去,拉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胡汉三叫你来的”郑海奎问道。 胡汉三,这个称呼恐怕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敢这么叫吧。 “是柳元。”奚水强咬牙切齿地回答。 “喔那个老狐狸。看来他想杀你啊,阿强。”郑海奎眯着眼缓慢地说道。 本書首发于看書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