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晓之以理
审讯室内。 杨鑫双眼涣散，坐在审讯椅上，气息萎靡不振，见苏武与周强两人推门进来，仍旧不以为意道：“两位警官，你们已经审讯我很久，我该交待的事也已经交待，实在没有什么想说的话。” 苏武望着杨鑫，发觉他现在处于无畏状态，似乎已经断定自己没有未来，这可不是好事，于是笑道：“杨鑫，你得抗住，这里是拘留所，自然不能拿你怎么样，但等你被送去看所守，你就知道‘后悔’两字的含义。” 听到这句话，杨鑫脸色阴沉，他也曾经听过别人讲述看所守内的生活，与拘留所相比，简直天壤之别，但很快他就恢复神情，笑着问道：“警官贵姓。” “免贵，姓苏。” “苏警官，我记得你，就是你将我扑倒，但你速度很慢，对环境危险把控也不到位，不然我那刀绝不可能砍到秀儿背上。”杨鑫身体向前，瞪着苏武道：“你也不用威胁我，我所犯的罪足够执行死刑，既然结局已经注定，我岂会在乎过程。” 苏武从口袋拿出烟点燃，随后塞进杨鑫嘴里，讥笑道：“老话说得好，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你是不是觉得你也是不要命的人，我告诉你，你这种想法很可笑。” 杨鑫仰起头，静等下文。 “好死不如赖活，世上谁不惜命，那些真正的亡命之徒，往往有着不得已的苦衷，比如家中亲友不待见，对生活又失去期望，但你家里明明有弱不禁风的父母，也有嗷嗷待哺的儿女，你怎么敢断定你就是不要命之人。”苏武叹息道：“你那刀砍在你媳妇身上，劈断的不只是你媳妇与你的关系，我敢打赌，她绝不会为你培养儿女，就算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rou，原因你也清楚，不管男女，都需要脸面，这是个人情社会，而你的所作所为，恰恰将她最后的尊严放在地上践踏。” “但是他背叛我，背叛我们的感情，摧毁我们的生活，我没有砍死她，已经仁至义尽。”杨鑫双目充血，利齿触碰，发出刺耳神，很明显已经处于暴走边缘，只听他怒吼道：“我从未有过杀她的心思，我杀陈杰都不忍心下手，但陈杰依然觉得我还欺负，见我拿着刀，还跟我拼命，我才失手将他杀死。” 苏武回头对周强点头，让他打开设备，随即视线偏移，望着杨鑫继续道：“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虽然这句话充满歧视，但也不能完全否定，毕竟能够流传千年，肯定有无数案例验证，你又能否保证你的儿女以后不受你影响，要知道人善人恶，可不能只看表面，不管你儿女以后多大本事，父亲是杀人犯，这是无法抹除的事实。” “这个社会，其实很多地方，仍旧存在歧视，打个最简单的比喻，你是罪犯，你的儿女便不能参军从政，甚至很多有影响力的大公司，也绝不可能会录用罪犯的子女，我虽然暂未成婚生娃，但也懂得孩子在幼年时候，有欢快家庭，有父母陪伴，能够被正确价值观所引导，绝对比受人欺辱的孩子走得远，不管是目光，还是脚步。”苏武想到很多犯罪人员，多数家庭都不和睦，才导致他们走上犯罪道路，想到这便有些怒意，但还是强压胸腔横行的怒气，盯着杨鑫刀：“你只有受人欺负，但那已经是过去事，你能放下，这很勇敢，但是你杀死陈杰，砍伤你媳妇这些事，本就是情绪主导理智，让你万劫不复，可是换位思考，如果未来你的子女跟你选择相同，你会如何作想，现在看着你这样死气沉沉，说实话我很愤怒，不是为你，而是为你子女，为你父母。” 苏武声音逐渐加重，最后几乎是吼出声，他希望杨鑫能把这些话听进去，这样有益于他以后的改造。 沉寂许久的杨鑫猛地抬头，嘴唇哆嗦，泪流满面，情绪激动道：“苏警官，你帮帮我，我会认真配合警方工作，我把我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你，我只希望你帮我。” 苏武缓缓吐息。 终于说动杨鑫，自从看到王翔宇拿出的那份审讯报告，苏武看着报告书规整的内容，便知道审讯人员完全没有抓住重心，也猜测杨鑫没有交待全面，这才用朋友的身份去劝告，以他的家庭跟子女做基石，全面瓦解杨鑫的心理防线，而没有选择用警察这个身份。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很正确。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杨鑫心理防线彻底被击垮，转身抽出几张纸递给杨鑫，苏武说道：“杨鑫，我说这些话，绝不是胡乱所说，你应该知道警方常年面对罪犯，当警察的人自然能知道各种罪犯的心理想法，我可以告诉你，多数罪犯其实很善良，但失足后却无法回头。” “苏警官，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是为我好，所以我愿意配合你们工作。”杨鑫擦净泪水，哽咽道：“你说的很对，如果我的儿女跟我这样，我肯定承受不住，而我的这些行为，也让我父母悲伤，是我没有做到承上启下的作用，是我没有做好为人子为人父的职责，现在我只想尽力弥补他们。” “你能这样想很好，认真配合我们警方工作，也是你的责任，等这个案件结束，我们这些办案人员会跟检方说明，请求他们看在你主动交代认真配合的情况下，酌情为你减刑，虽然不能保证检方会听取我们意见，但我们肯定会去说。”苏武坐回座位上，笑道：“杨鑫，我刚去过你家里，见到你父母跟子女，他们目前还好，村委会也都在你家，给你父母做工作，你别担心。” 杨鑫点头。 几人也正式开展审讯工作。 而在审讯室外，时刻关注审讯室内动向的王翔宇刘利军两人都露出满意笑容，虽然刚开始都很心惊，毕竟这样审讯罪犯的苏武还是头一个，派出所也是头一回，就目前而言，效果甚佳。 王翔宇指着苏武笑道：“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有本事。” “他有没有本事我不清楚，但现在需要你运用你的本事。”刘利军拿出手机道：“看守所已经来人，现在审讯才刚开始，我们还是先过去，拖住他们。” 王翔宇点头。 与刘利军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