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梅开二度

    “喂，您好，是王御极先生吗？这里是仕兰市公安局，关于您之前在仕兰中学附近遇袭的这件案子有进度了，不知道您是否有空过来看看？”

    电话那头传来很客气的女声。

    “嗯…我个人还是非常相信你们的办事能力的，而我也只是个学生，现在还是以学业为紧，不一定抽得出空来，让那人赔点钱就算了吧，我也没受伤，他也吃了苦头得了惩罚，这样可以吗？”

    “这自然是可以的，但有些东西还是得在线下解决，所以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在六月三十一日之前来一下我们这里，有些手续需要您过来办理。由于嫌疑人是初次犯错，且没有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故我们只是对他进行了十五日的拘留。您的想法我也会带到的，我相信这件事会有一个不错的结尾。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谢谢。”

    “好的，祝您生活愉快。”

    电话被王御极挂断了。

    也就是说要在暑假前去一趟那里，还有一个月才到期末考试，应该能抽出空来。

    今天是周日，按照往常的计划，王御极应该在打工，不过短期看来，这些只能赚个饭钱的短工已经可有可无了。

    还是先去看看林段民吧，回来再去会会那个外功大成的汉子。

    林段民在市医院经过抢救之后，就转进了仕兰市最好的疗养医院：圣心仁爱医院。这家医院通常是给怀孕的阔太太静养的地方，不知道林段民知道自己住进这么个医院后会怎么想。

    想必他脸上的表情会很有趣。

    去吧，但是又不能空手去，顺便还得旁敲侧击一下林段民，怎么突然有了宗师级的境界，但又不好太过明显，因为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御极绕了好几路车，终于来到一家宁波糕点，买了两盒子玫瑰豆沙馅的条头糕——作为大半个上海人的林段民最喜欢这个甜点，其上点缀着几朵浸了糖浆的金色桂花，为单调的淡灰色糯米平添一色希望。

    在一旁的沙县解决了午饭，王御极又照着“缺德地图”一路兜兜转转，终于是来到了这所位于城郊的疗养院。

    由于是疗养院，所以并没有门急诊之分，只有建筑主体和环绕在四周的，种满了薰衣草的花园长廊，这也就方便王御极不用像在其它医院一幢楼一幢楼地跑了——他是个方向感很强的路痴，也就是分得清东南西北，但要他带路就彻底没辙了。

    绿色的植被郁郁葱葱，挡住了刺眼的阳光，却挡不住阳光带来的温暖，在这午后，一切都懒洋洋的…

    就像温水煮青蛙。

    大厅门口的小护士双手托着头，正昏昏欲睡着，半梦半醒地告诉了他林段民的位置，就又自顾自打起盹来。

    ———

    轻轻敲门后推开房门，这间一人一室的病房就呈现在王御极眼前。

    淡蓝色的墙纸搭配现代欧式风格的家具，电脑电视冰箱一应俱全，只有床头吊着的盐水和紧急呼叫按钮等医疗设备打破了这怡人的恬淡。

    林段民还没醒，睡得很沉，看来是个很安稳的午觉。

    王御极在床尾附近的椅子上坐下，小心翼翼地不让装着糕点的软塑料盒发出刺耳的声音。

    然后就这么坐着，等他醒过来。

    半开的窗外传来丝丝薰衣草的香味，拂过王御极的黑色碎发，最后融入进两人的呼吸之中。

    大抵是条头糕的糯米香勾动了林段民的胃，才让他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看见了同样等的有点迷糊的王御极。

    他慢慢坐起来，靠着床头板。

    “王御极？”

    “这么见外啊？”

    王御极挑挑眉，揉起眼睛。

    “哦哦，王哥。看来你也听说我出车祸这件事了。”

    林段民把搪塞班主任的理由跟王御极又说了一遍——他并不知道王御极那天替他打完了比赛，王御极看向他，气色很不错，但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大抵是丢了些自信心。

    沉默。

    “肇事者找到了吗？”

    王御极只好顺着他的说法说下去，虽然他本也没打算告诉林段民事实。

    “找到了，是因为刹车失灵，赔了点钱就让他走了。”

    “那就好。”

    相顾无言。

    “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路上来了就买了两盒，你现在吃吗？”

    “这几天不能吃，医生说我这几天要吃清淡的，你拿一盒回去吧，等我能吃了也就最多吃掉一盒，我还得在这住上十天半个月的。”

    “好。”

    此时林段民的两条手臂随便的摆在洁白的被单上，哪怕是没有用力都显得略微膨胀的肌rou本可以成为王御极开口的理由，但是…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你好好养伤，作业和上课的录像我会发到你手机里的。”

    “好，路上当心。”林段民怏怏道，现在的他像是丢了魂儿。

    “嗯。”

    从进疗养院的大门开始，王御极就隐隐感到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他没有在意，毕竟高端的猎手往往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的，假装放松与无知更能让对手露出马脚和破绽。

    但对手或许并不想牵扯进林段民这个“普通人”，因而一直没有动手，所以方才的假寐也算是做了无用功。

    轻轻带上门，王御极近乎无声的，把东西放在门边，一道真气打在房门上隔绝声音，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口前，打开了它，深呼吸，然后转头就走。

    天眼在出房门的一瞬间就开启了，王御极理所当然地看到了房顶上的那个人，便想出了这么一招引蛇出洞。

    窗户大开着，从中穿过一个正常体型的成年人实在是轻而易举。

    所以…

    在那潜伏者准备入窗的前两秒，王御极收敛住脚步，调转方向，朝着窗口无声地奔去！

    那潜伏者从窗外一个后翻进入建筑，抬起头，手正要摸向腰间的寒锋…

    王御极伸手向前，掐住来者的脖颈，把这人提在半空。

    半空中，王御极的金手环缓缓摇动。

    出鞘的利刃从空中落向地面，在瓷砖上弹了几下，陷入沉寂。

    来者疯狂地挣扎，但这注定是无谓的执著。

    王御极抬起头，盯着来者面罩下的眼睛，问道：

    “我没惹过你吧？”

    ———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

    仕兰市公安局，王御极又被请来做口供。

    “好的，王先生，您的意思是说，在您看望好友后出了病房门，到窗口透透气，准备离开后发现持械的嫌疑人从窗外跳进来，然后第一时间制服了他？”

    “八九不离十。”

    “好的王先生，我们会和院方联系调取监控查清此事，院方也已经了解了此事，表示由于疏于防范，给您造成的不便深表歉意，并希望能得到您的谅解。”

    “没事没事，没出什么事，让院方别为难保安和值班护士，那个嫌疑犯是个练家子，普通人搞不定的。”

    “好的，您的想法我们会带到的，那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

    “请尽管说。”

    “上午那一通电话是不是也是你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