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其时还没有鼓书协会。县里打书的人归曲艺家协会统一管理。

    改革开放前，宣传工具不多。县里经常组织艺人到乡里，到田间地头去做宣传。

    既然是县里组织的，又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对艺人的要求就很严格。

    譬如演唱的内容，必须经曲艺家协会审定，什么《四郎探毋》《宋江招安》之类都是不能演唱，因为有人说这两个东西都有宣扬投降主义的嫌疑。

    当时条条框框比较多。戏剧大多也禁了，只有八个样板戏支撑门面。大鼓的情况，也差不多。

    改革开放后，忽然之间好像有了变化。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口号传到了县里。

    整个国家转到了经济建设的正轨上。

    当时的县高官有点吃不透精神，对于包产到户拿不准，干吧，怕犯错，不干吧，不换脑筋就换人，最终在上级严厉督促下包产到户。

    文化领域也出现了臭虫。对金钱和女色的追求的确让一些人丢掉了底线。县曲艺家协会及时纠正，还是发挥了历史作用的。

    一是反对黄色内容进鼓书。那时候，港台的武打片限制级电影进入了大陆，大陆的电影没有分级制度，不少人以为武打片能放，限制级电影能放，鼓书里加点料也没多大关系。

    一次有艺人公然进行黄色演唱，县曲艺协会迅速吊销了肇事者的演出证明。

    二是整肃艺人队伍。艺人队伍良莠不齐，既有高手，也有败类。

    有位女同志想学艺，拜了一位师傅。哪知道这师傅不是什么好货，竟一眼看上了女徒弟的身子。

    看上这女徒弟的身子之后，便想出各种毒计进行勾引。

    有时候摸着姑娘的手，姑娘稍有躲闪，大灰狼师傅便说，师傅只有摸着徒弟的手，才能感觉献艺时的气场还差点什么，而充足的气场是献艺时的关键。

    姑娘不懂什么气場，手只能長时间给他摸着。

    又说一个好的说书人要有一副好嗓子，要想有一副好嗓子，关键是练声。

    女徒弟说，声要怎么练呢。大灰狼师傅说，那得一步步地来。

    一是坐在登上练。说书艺人献艺时有时站着有时坐着。关键是把坐着的气脉打通，打通了气脉，浑身才有力气。

    女徒弟信了，一天到晚坐在椅子上练声。练了七七四十九天，似乎的确气脉活泛了些。

    走了第一步，再来第二步。站着时说书，更要气沉丹田，更能换气自如，才能把书说好。

    女徒弟听了，深以为然，难怪那些好的说书人气贯长虹，丝毫不觉疲惫的。又按照师傅的指点，练了七七四十九天。

    第三步来了。这次师傅让女徒弟躺在床上练。女徒弟说，这恐怕不行吧，师母看到了也不好。师傅说，我是一心传艺，为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师母在时候就不练。这样，这个阶段的传艺，只选大灰狼师母不在的时候练了。

    师母不在，大灰狼更加大胆起来。有时要嘴对嘴运气，有时还要做些无法描述的动作。本来要练七七四十九天的，练到二十多天的时候，女徒弟说练不下去了。

    师傅说，不练下去，就前功尽弃了。

    女徒弟只得练着，直到被师母发现。县曲艺接获师母的报案，也吊销了师傅的演出证，而且硬性规定今后不准授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