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歉意
“这个问题不是这么解释的。”包先生道:“按照‘指定挑战赛券’的相关说明,只要曾站上角斗场的擂台,你就可被认定为角斗士。除非你遭到角斗场的驱逐。” “这种说法也太不讲理,这不是强迫我上台拼命吗?”范众怒道。 “法律是什么?无非是一群人的规矩罢了。”包先生笑道:“你要是不愿遵守大厦的法律,大可以离开我们的群体,到楼下去生活。” 范众默然道:“关于法律,你说得不对,但对于眼前这件事,我确实无言以对。” “这么说你接受了?” “我难道还有选择的权利?” “很好,很好!”包先生露齿而笑,显得很开心的样子,“正像我之前说的,这场比赛必让你声名大噪,毕竟这种经历太特殊了。现在你有上次比赛的经历,相信没人会小觑你,你不妨跟我说句实话,有把握赢吗?” “你干嘛这么问?”范众扬起一条眉毛道。 “鄙人生平好赌。”包先生脸上的笑容愈发油腻。 范众深呼了一口气,心思一转,道:“你不妨先告诉我对手是谁?” “这一点我自然会详细告诉你,他名叫穆托,绰号‘黑闪’,与你之前对战的罗鬣完全是不同类型,他在以前的世界是一名短跑运动员,当角斗士也以速度见长。”包先生道。 范众仔细想了想,不解道:“可他为什么要挑战我,那张‘指定挑战赛券’也不便宜吧?” “哈哈,当然不便宜。对别人,他说自己想挑战一个名人。但我所了解的内幕却不是这样。”包先生笑道:“这位黑闪最近要结婚,对象是二十层以上的一位有产者,还是一位新进寡妇。这个女人是‘华氏烤烟’的老板娘,正是她想让你死。” 范众灵光一闪,他一下子全明白了。当初在死灵夜店,范众刺死那个想割他耳朵的年轻店长,他的商铺正是华氏烤烟。 一定是西山把内幕捅给老板娘,一方面为了报复范众,另外也为了赚一点钱。 老板娘知道真相后,想必是要给丈夫报仇,所以购置了“券”,还找到了黑闪。只是没想到连她自己也搭了进去,竟要嫁给黑闪。 范众沉默了差不多半分钟,理清思绪后,他道:“这个黑闪战绩如何?” “战绩相当不错,比罗鬣要更胜一筹,五战四胜,一平。”包先生道。 “怎么还有平局?” “又不是每场比赛都要决生死,不过你这场确实是不死不休。总之,那场比赛他与对手都很消极,双方都想消耗对方体力,结果浪费了太多时间。被主持人判作流局。”包先生如数家珍道,看来他很熟悉角斗场上的事情。 “既然这个‘券’是由他来决定比赛内容,我们不会比赛跑步吧。”纵然范众很强,也不可能在专项上胜得过职业运动员。 “哈哈,你在开玩笑吗?角斗场是搏命的地方,怎么可能比跑步?”包先生笑道。 “这样的话,我大概有机会赢。”范众道。 “你凭借什么得出这个结论?”包先生饶有兴致地问。 “正是通过您的情报,这个人的技术大概是有短板的,所以我有机会,就是这样……” 若范众保证赢,或一口咬定自己会输,包先生都不会满意,他会觉得范众没说实话,角斗场没有“一定”可言。但现在范众说自己有机会,包先生却很满意,他大概知道自己该怎么下注了。 他转身离开范众的帐篷。 但范众叫住了他,“包先生,这场角斗什么时候开赛?” “咦,你不知道吗,就是明天。”包先生略诧异道。 “明天?您开什么玩笑!这让我怎么备战!”范众激动道。 今天已然是周日,但由于爆发虫灾,大厦停摆了三天。据包先生说,决策层决定明天调休,一场角斗大赛就定在明晚,以缓解大家由于虫灾产生的紧张情绪。 “你对我抱怨没有用,这事又不是我能决定的。”说罢,包先生转身离开。 范众重又躺在床上,思绪万千,颇有手足无措之感。但只过了一小会儿,又有人闯了进来。 这次进来的是盐巴。 “出大事了,你恐怕很难想象,昨夜有人被割了耳朵!”盐巴难掩惊愕道。 范众一下子坐起,诧然道:“真的?难道割耳人也疯了?” 事情发生在第17层,昨晚一个已确定治愈的工人回自己的隔间过夜。第二天一早,也就是刚刚,他发现自己丢了一只耳朵。在他身上能发现明显的陷入昏迷的迹象,但暂时不能确定是何种药品导致的。 范众和盐巴来到17层,这里已被钢兵团团围住。该楼层还有上百人仍待在隔绝间中,其他居民皆已返回住处。 范众在楼层中见到取证人的身影,不巧的是,带头的人正是西山。这说明米糕此刻还在医院中,也不知是否恢复了意识。 毫不夸张地说,这一事件是决定性的,甚至可能直接揭露割耳人的真实身份。如果米糕可以行动,哪怕坐着轮椅,恐怕也会赶过来调查。 割耳人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行动?是为了挑衅官方?须知,此时20层上下还没有解封,这次凶案几乎可以证明,割耳人的真身是一名下层劳工。 范众没有去接触西山,两人此时已然是敌人。他只好让盐巴去和钢兵打听情况。 盐巴离开一会儿,回来后道:“取证人也是同样想法,割耳人就在下层工人中间。但是,很奇怪……” “哪里奇怪?” “我觉得,割耳人好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盐巴看到范众迷惑的表情,解释道:“你也知道,昨夜根本就没有熄灯,这里24小时亮着。为了不让蝇蛆病跨层传播,我们每一层岗哨极严。放哨的钢兵保证说,昨夜绝对没有人跨层行动。 “所以此刻,取证人正在逐一排查楼层中的居民,他们相信凶手就在这些人之中,人数大概有五百多人。但是,我也向楼层中巡逻的士兵打听过,他们说这五百人昨夜没有任何异常。我相信他们。” 范众陷入深思,他道:“对于已经治愈的人,白天可以前往二十层以下的其他楼层,是这样吧?” “可白天大家都醒着,就算把人迷晕,那人也应该有记忆吧。再说,受害者是一大早发现丢耳朵的。除非……” “除非什么?”范众问道。 “除非凶手昨晚宵禁前,潜行到十七层藏了起来,到午夜他动手作案,天亮再逃走。”盐巴道。 范众没有接话。他总觉得这种推理怪怪的,假如说法成立,凶手真的事先潜行到17层,他能躲在哪里?钢兵怎么就发现不了? 范众甚至产生一个不能对盐巴说的怀疑,那就是割耳人的真身或许是一个钢兵。唯有如此,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其实在钢兵中还流传着一种说法。”盐巴想了想,道。 范众连忙进一步询问。 “那就是十七层隐藏着一间密室。这不是一般的密室,而是最顶级的,可以跨楼层行动。这就是巡逻钢兵没发觉异常的原因。” 范众笑道:“你别跟着他们瞎想,下层哪那么多密室。假使真如你所说,这案子怕是永世没办法解决了。” 西山在主导取证,范众实在无法参与。他索性回到营地,烦恼他自己的事情。由于大多数民众已然治愈,今天无需范众做些什么,只需待命,处理紧急情况便可。 但是,这一天一直没有紧急情况发生。范众关注着17层的搜查,此事亦毫无结果。但令他意料之外的是,仅过了半天,另一个消息已炒的火热,就是他明天要在角斗场对战黑闪的事情。 “范众,你真是个传奇,居然第二次被‘券’指定,好像故事中的主角一样。”盐巴前来告知查案进度时,还特别表示了吃惊与赞叹。 或许正因这条传言,范众今天又迎来一个意外的客人。 詹姆士礼貌地在帐篷外打招呼,得到允许后才进入帐篷。虫灾爆发时他在七层公寓中,这是他可以住在那里的最后一周。灾害中他没受什么伤,在经历一次药浴后,便宣告治愈。 进得门来,詹姆士沉默着看了范众一会儿,忽然抬起双手,左右开弓,扇了自己四个耳光。 “范众大哥,我知道错了,我可真不是个东西!”说罢,他双膝一软,跪倒在范众面前。 范众眉头一皱,闪身避开,道:“你最好还是起来说话,跪着没什么好处。” “您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他哭丧着脸道。 “你今天为什么来找我,是不是又用的着我了?”范众冷笑道。 詹姆士好像一下子被噎住了,愣了足有五、六秒钟,他突然抬头大喊:“我、我不骗你,我给你说实话,rou味豆的生意没了你可不行,现在第一批豆子已经发酵完毕,加热后就可以售卖了。您愿意尝尝吗?” “我可不想吃人rou味的豆子。”范众道。 “我没加人rou,只是加了特制酵母,本质来讲这算素食。”詹姆士急忙辩解。 “可看了你的生产过程,还是觉得恶心。” “你以为咱们日常的食品就真干净吗,无非是靠高温杀菌才不至于出事罢了,我的豆子也一样,蒸熟后才卖给顾客。”詹姆士道。 范众摆摆手道:“不说这个,你来我这里必有所求,话说你还要跪到什么时候?” 詹姆士执意不起来,“我这次来就是道歉来的,我愿意再让出两成利益,咱们由五五分变成三七分,您做大庄家,怎么样?” “我不会同意,你的买卖,我拿的比你还多,你难道能用心做事?” “我当然会用心,我除了用心之外哪还有其他选择?您想想看,我明天就会被罐头厂扫地出门,如果豆子生意不成功,我还能怎么办?我已经走到绝路了,范众,行行好吧。”詹姆士一下子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