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以正军纪
“汝侯，你说这事该怎么处理”李自成不叫刘宗敏的名字，而是称其汝候，则是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刘宗敏岂能不知李自成话中的意思，心中虽然很是不愿，但还是恭恭敬敬回道:“臣认为这几人仅仅因为两名宫女就大打出手，实在是罪大恶极，理应立斩。 但考虑到臣和李过将军的士兵都有损伤，就不予追究责任了，李过将军日后当严加看管，不得再有下次了。至于这人无意中踢伤了李岩将军，那就让他赔个不是吧！” “好一个颠倒黑白，是非不分!这两名宫女平白无故受到士兵欺辱，竟又成为了罪魁祸首”李岩气极反笑。 李自成并没有理李岩，而是看向李过，冷冷地说道:“李过，这事你怎么看？” “臣也认为是这两名宫女祸乱军心，这才导致兄弟们自相残杀的。至于其他的事情就算了，倒是权将军以后别再乱叫了。” 李过想起刚才刘宗敏的目光，心领神会。这话虽然不留情面，但意思也和刘宗敏所说也差不太多，这事不了了之了。 两名宫女听见此言这话，被吓得脸色惨白，不敢说话。李岩也没有反驳，只是冷笑。 李自成见刘宗敏和李过都是这个意思，这才感觉轻松了不少，“那就依你们两个说的，将这两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其他人你们自己带回去，好好打一顿，免得日后再多生事端。” 他当然没有把这两名宫女放在心上，然后又看了看李岩身上的脚印，又道:“这人胆子太大了，连制将军也敢踢，来人，给我拖出去砍了，看以后谁还敢……” 李自成话刚说一半，李岩突然冷笑着道:“臣斗胆敢问一句，当初陛下颁布的军令还做不做得数” 李自成本来打算为李岩出口气，不料被李岩打断，又听见李岩话中似乎还带有嘲笑，怒道:“你说什么” 他正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帝王，做那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谁知刘宗敏倒是老实了，这李岩又对他这般说话，着实大为恼怒。 看见李岩这般无礼，喷子王德化这次却始终无动于衷。 刘宗敏先开口道:“陛下乃是金口玉言，这军令自然是算得了数的，不过这军令说的是城中普通的平头百姓，这两名宫女是宫中伺候这狗皇帝的人，自然不在军令所指的范围内。 而你不惜为了他们惹恼了陛下，百般维护他们，莫不是看上她们了，哈哈哈哈！”刘宗敏说完哈哈大笑。” 牛金星等人也觉得李岩为了两名普通宫女惹得陛下生气实在是不值当，宋献策等几人虽觉有些不妥，但见李自成似乎动怒了，又不敢说什么。 李自成对刘宗敏的解释很满意，见再没人反对，一挥手，几名侍卫走了进来，将三人拖走。 两名宫女吓得紧紧地抱着李岩的腿，不停地喊着救命，还有那名士兵也大声求饶。 李岩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本还想着借此机会强调严明军纪，却也因此害了两名宫女的性命。 也是怪自己，太过于相信李自成了，早知道结果会如此，当时还不如直接放了两名宫女。 他见此时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得低声道:“既然陛下圣意已决，臣自当遵命。臣只求放过这两人，这名士兵臣也不追究了，就一并放了吧。” 李自成怒气稍退，又见李岩神情惨淡，有些于心不忍，刚想答应。 刘宗敏却道:“看来你果然是看上他们了，想两个换我一个。不过老子士兵的命值钱得很，她们可换不起。” 李岩怒道:“你的士兵的命值钱，难道宫女的命就不是命” “好，老子这次就给你一个面子，既然这样，那就一命换一命。这两个宫女，你只能选其中一个留下。” 李岩看着这两人哭得很是伤心，朗声道:“这两人随我一起来，怎能杀一人留一人，还请制将军成全，放过这两人!” 刘宗敏脸上浮出一丝恶毒的笑容，“既然李将军实在是不忍，那就别怪我无情全杀了。” 李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臣答应过保她们平安，还请陛下看在臣的面子上，做主放过这两人!”说罢连连叩首，地板被磕得咚咚作响。 看着失魂落魄的李岩，李自成心底油然地生出一丝快感。这李岩为人正直，刚正不阿，行事光明正大，他面对李岩，总是想起自己忍不住做的那些杀人放火的事情，心里总有些惭愧，继而心底生出一丝恼怒。 就好像青楼女子希望良家女子失贞，卖国贼恨不得天下人都卖国。 只有拉着别人一起做坏事，才不会衬出自己的不堪，心里才能好受点。 他突然很想让李岩痛苦一次，冷笑着道:“你可是我大顺的制将军，莫非大顺士兵的命，在你心中还比不上宫女的命” 李岩见事已至此，终于是缓缓举起了手。 他自然是杀过人的，但那是在战场上杀的敌军，心理不会有太多负担，而现在这两个活生生的人，却完全掌握在自己一念之间。 无论如何，他们两中必然会有一人因自己而死，这种心理压力让他痛苦不堪，手上像是有千钧重物一般，迟迟做不了决定。 那两名宫女死死望住李岩的手，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濒临生死边缘的恐惧让她们忘记了哭泣。 大殿上静得落针可闻，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盯着李岩的手。 李过倒是乐得看热闹，高一功和宋献策他们却颇有些于心不忍，李侔已经静静地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还有的人在幸灾乐祸得，好你个李岩平日不是喜欢里助人为乐，做好人吗，现在不也要亲手害死人吗 朱由检在外面听得真切，虽然他只是全程默默听着，但却听得满头大汗，不是因为天热，而是被气得咬牙切齿。 他知道李岩生性纯良，此刻无论选谁，这辈子恐怕不会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