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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幕第四章 江南浅雪

    拓跋宏一行经过江都、入郢州、汝州、浔州、怀州、安州、西州,路程二千二百里,行走了九日即将抵达大梁都城建都郊外。

    今天天空缓缓的飘起了雪,虽然不似北方的暴雪,但是那雪花还是犹如棉絮一般飘然而落,不过一两个时辰就将整个大地妆点的一片雪白,远处的大梁国度建都犹如一只白色的巨兽卧在白色的原野之上,气势恢宏,背靠紫金山脉,如龙盘大地。

    拓跋宏忍不住感叹道:“当真是一座雄城啊,二弟,三弟,你们认为建都比东都如何?”

    李存孝驻马看着那雄伟的建都城,还是忍不住叹服:“好地方啊,听说这里三龙汇聚,乃是帝王之资!藏风纳气之地。”

    拓跋宏笑道:“二弟难道还是风水大家?”

    李存孝笑了:“这是布衣先生《寻龙篇》里的话,我不过借用了一下。”

    拓跋宏用马鞭指着建都对两人说道:“你们一路过来,有什么感觉!”

    李存孝道:“大哥,定江是天堑,我们有再多的骑兵也过不了河,不过倘若过了定江,从江都到建都,一路快马加鞭不过五天行程,毫无阻碍,不像我们东都,三面环山,不过一条通路,守好梁谷关,千军万马都打不进去,当年若不是大夏燕王自己放了鲜卑部入关,恐怕这天下谁属还未知呢?”

    拓跋宏指着李存孝笑道:“你说的就是大实话。”

    一旁的罗克敌大笑:“大哥,二哥,我到有一句更恰当的评价。”

    拓跋宏:“说说看。”

    罗克敌大笑:“这就是美女不关门,就等野汉子上门。哈哈哈哈!”

    拓跋宏与李存孝大笑起来。

    李存孝打趣道:“三弟话糙理不糙,南朝富庶,看着我等眼馋,就好比一个绝色的美女在跟前,掀开窗帘就可登堂入室,怎么能不心动呢。”

    拓跋宏:“这美女看的到,下手可不容易,建都本自古是商都,梁高祖萧敬建都于此,经过六十年营造,造就天下雄城,建都四周水系发达,不利骑兵冲击,但是大梁以水路运兵甚是便利,多条水路直通建都,不可攻、不可围,除非南朝自己内乱,否则我们很难有机会,像围困断粮根本不可能。”

    罗克敌:“如此看,真像个乌龟壳子,打不得,咬不动。”

    拓跋宏:“这一路下来,南朝人物你们也见了不少,你们看那陈子昂如何?”

    李存孝:“不是一般人物,听闻大梁有四骏,左宗明、陈子昂、何元朗、钱毅,除了左宗明,其余三人皆出自吴国公一门,这陈子昂那日举动,用心很深啊。”

    拓跋宏言:“我这次不带武器,不着甲,做好我的迎亲使,好好看看南朝的英雄人物,这陈子昂确实非同一般,我对此行有了更大期待,走!”

    拓跋宏拍马而去,众人跟上。

    建都城元武门外,太子萧思琮率中书令崔炎、新任鸿胪寺卿李云庆,羽林卫中军统领何元朗在等候魏国迎亲使到来。

    太子近日来到颇为老实,如今信王已经去了封国,而七皇子萧思钰即将去魏国,宁王是个性子散淡的人,有人说大概压着他当太子,他都不愿意做,所以太子此刻觉得无比轻松,大概是他做太子十六年来最为轻松的时刻吧,所以他极力表现出自己的大度与豁达,想給自己的父皇留下一个好印象。

    所以今天在元武门外,太子特地嘱咐何元朗:“何将军,本王知道你的恩师是吴老国公,本王也特别敬重老国公,但是近日我们来此乃是为了两国邦交大事,希望何将军能克制,莫要坏了大事。”

    何元朗抱拳说道:“太子殿下,若魏国人懂礼,末将必当奉礼。”

    一旁的崔炎微微一笑,也不多说。

    不久,远处拓跋宏的迎亲车队来了,一千骑兵,押送着五百多箱的聘礼,从官道开来。

    何元朗率领羽林中卫骑兵迎上去,大声说:“魏国迎亲使何在?我乃大梁羽林中卫统领何元朗,所有迎亲护卫,皆不得入城,请解兵入城外谯山大营住扎。”

    李存孝上前回话:“我乃大魏迎亲史护卫统领李存孝,此乃我朝晋王殿下,为迎亲使,来将请上前行礼。”

    何元朗冷笑一声答道:“外邦之军,不能入我建都,请即刻解兵,否则我羽林中军将视为敌人。”

    罗克敌大吼一声:“安敢欺我二哥。”

    大怒之下,直接挥刀砍下,刀锋如疾风扫过。

    “狂妄!”

    何元朗一掌拍在马背上,整个身体飞起,那刀刚好从他身下扫过,何元朗凌空脚一扫,恰好扫在罗克敌的刀背上,刀直接飞出去,一下插在随运的马车箱子上。

    何元朗身体在空中一转,伸出手掌冲着罗克敌一掌攻来,罗克敌被一招击飞兵刃已经丢了一阵,仓促见只能伸掌与何元朗正面对掌,只听见一声空气炸裂的声音,形成一阵震荡波震动到四周,拓跋宏、李存孝的衣袍都被吹动,战马嘶鸣着后退三步,而罗克敌一击之下,身影飞出,战马跪倒在地,人抛出即将坠地,拓跋宏见状,脚一蹬,身体离开马鞍,在空中用手扶住罗克敌后背,两人缓缓落地。

    前后不到三招,罗克敌就落了下风了,只是他落地后并未感到失落,反而拱手行礼赞道:“何将军好身手,罗克敌服。”

    拓跋宏笑着走上前:“何统领,本王代表大魏天子而来,卸下兵刃非北朝军人所为,本王不愿意。”

    何元朗冷笑道:“那好,那就问问我的剑答应不答应。”

    与刚才对阵罗克敌不同,何元朗在拓跋宏身上感受到了极强的杀气,不得不慎重,打算拔出自己的剑。

    “住手,都给本太子住手,何元朗你好大的胆子,刚才本太子说的话,难道你都当耳旁风了吗?跪下。”

    太子萧思琮急忙骑马过来制止,大声呵斥何元朗。

    何元朗只好下跪下,缓缓说道:“外邦使臣,不得带兵刃入建都,殿下这是陛下定下的规矩。”

    太子一听火冒三丈:“何元朗,这就是你跟本王说话的态度,本宫是太子,我说的话就是旨意,就是规矩,来人押下去,打三十军棍!”

    崔炎上前劝阻道:“太子殿下,何统领维护国法并无过错,不过对晋王殿下动手确实不应该,就让何统领給晋王殿下道个歉算了,今天是魏使到京的日子,还是算了。”

    太子这才反应过来,在外臣面前处罚将领确实不妥,所以马上缓和语气说道:“何元朗,崔相为你求情,本宫也不为难你,去给晋王赔罪吧。”

    何元朗不情愿的下马行礼:“晋王殿下,末将鲁莽,望见谅,但是外邦之军,不能入建都乃是法度,吾为镇守皇城之人,不可不维护。”

    崔相和李寺卿过来也做和事佬:“晋王殿下,军营当中已经备下酒水,以解诸位将士舟车劳顿之苦,殿下根据亲王使节礼仪,可以带一百人的卫队亲兵持轻械入城,以保护殿下安全,羽林卫也会在鸿胪寺驿馆外设防,护卫殿下安全无虞。”

    拓跋宏听完,转身跟一旁参将说道:“你领兵在城外住扎,不可扰民,我命随军军曹多准备一些粮草酒食,这几日可以让军士多多休息。”

    参将领命,下去安排。

    拓跋宏又对李存孝、罗克敌说道:“二弟、三弟选一百名亲卫,随我进城。”

    李存孝、罗克敌:“是,大哥!”

    拓跋宏转身笑着对萧思琮行礼道:“太子殿下,我们北朝作风彪悍,恐惊扰了太子,还望太子莫怪!”

    萧思琮刚才的举动显然失了格局体面,俨然有些不喜,但是这拓跋宏主动行礼,也只好微笑回礼:“晋王客气了,梁魏今后为兄弟之邦,晋王与孤家也可兄弟相称,日后两国结了亲家,一家人不要太见外。”

    拓跋宏微笑:“太子兄长说言极是。”

    萧思琮为拓跋宏介绍:“贤弟,为兄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中书令崔炎崔大人”

    崔炎行礼:“见过晋王殿下。”

    拓跋宏回礼:“崔相有礼。”

    萧思琮继续介绍道:“这位是鸿胪寺卿李云庆,李大人。”

    李云庆行礼:“见过晋王殿下。”

    拓跋宏回礼:“李大人有礼。”

    拓跋宏指着身后的五百车聘礼:“李大人,我朝五百车迎亲聘礼随同礼单奉上,请李大人查收。”

    说罢,拓跋宏从一旁李存孝手中接过礼单,递交給李云庆。

    李云庆接过礼单,随手一翻,点头感谢道:“谢殿下。”

    拓跋宏移交了礼单,抬手对太子说道:“太子兄长,请!”

    “贤弟,请”

    太子领众人骑马进入了建都城,身后的崔炎和李云庆见太子装的和拓跋宏如此熟络,也微微摇头。

    拓跋宏回头看了何元朗一眼,悄悄问罗克敌:“三弟,服气吗?以为此将如何?”

    罗克敌坦然的说道:“服,此将血气绵长,奔则为海、敛则为渊,吾远不及也。”

    李存孝跟上道:“大哥,大梁四骏何元朗,乃吴国公二弟子,我看这何元朗若论武道修为,恐怕在陈子昂之上啊,刚才三弟在他手里连三招都没有走过啊。”

    拓跋宏叹息一声:“大梁人才济济,不可小嘘啊,我对他对上恐怕胜算也不及五成,可惜此等人物生于南朝,不能为我所用。”

    李存孝笑道:“大哥,你可知陪同公主和雍王的亲卫统领是何人?”

    拓跋宏正声问到:“难道是这何元朗?”

    李存孝点头答道:“就是这何元朗?雍王三千亲卫统领。”

    拓跋宏笑了:“呵呵,如此甚好!”

    拓跋宏他们没有发现,在背后何元朗的目光一直留意着他,那隐忍的目光中,有丝丝冷意。